陽芝市民政廳中,民政長朱顯正在處理公務,秘書快步走了過來,放輕聲音說:“政長,有中心城接待通知電報。”
朱顯停下了筆,問:“哪位上官?”
“中心城防務處處長陳傳。”
“果然是回來了啊。”
朱顯雖然是邊緣城市的民政長,但對中心城的消息也一直是有所關注的,中心城重要的職務調整他這裡也是有內部通知的。
防務處處長,那與中心城政務長可是平級,足足比他高了兩個級別。
他當時就琢磨開了,這位今年指不定會回來過年,那得早做準備啊。
只是提早開始佈置那顯得有些過於諂媚了,而且這位恐怕也不會喜歡,所以他表面上沒有什麼大動作,只是吩咐下面信得過的人把該做的,必須做的事給先做好了,現在果然到用的時候了。
他這時看了下電報,這是一個多小時前發出的,算算路程,再有不到一個小時怕就要到了。
陳傳如今的身份,無論出行到哪照理說是要對當地進行通知的,但這次因爲不是公事,要是早早通知了,恐怕當地的官員和底下的人都要被折騰起來,但一聲不吭也不好,所以在差不多要到達陽芝才發出了傳訊。
至於格鬥家的身份,簽訂協議之後,到哪裡只需要向格鬥理事會報備就可以了,可以不用驚動當地政府,就如當初專先生來陽芝,同樣是悄無聲息的,並不會讓其他人察覺到。
朱顯這時吩咐秘書,“小潘,打電話通知下面,迎接陳處長。”
秘書馬上說:“好的,政長。”
半小時後,陽芝市巡捕局家屬區前方,這裡前後的街道口都已經全部戒嚴並封鎖了。
關毓明親自來到了這裡,副手看了看周圍,說了一句:“局長,有必要這麼做麼?陳處長可不見得喜歡。”
關毓明說:“朱政長關照的,我們照着做就行。”
等過了一會兒,民政長朱顯的車子也是到了,隨他一同到來的還有民政廳其他的主要事務官員,可以說,除了維護陽芝市運轉的人,其他官員幾乎全都到場了。關毓明帶人上去見面,然後站在朱顯身邊,一同等在了那裡。
魏老虎站在後方人羣之中,和同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他嗓門特別大,彷彿隔着兩條街都能聽到,“我兒子今年回來看我,嘿,他今年可是拿到了中心城市民的身份了!”
後面的隊長看着他模樣,忍不住說:“嗎的,瞧魏老虎那個嘚瑟勁。”
旁邊的人說:“要我兒子有了中心城市民的身份,我也和他一樣嘚瑟。”
“那是他兒子的能耐麼?還不是靠了年大隊長他家的外甥?”說到這裡,這位隊長又憋不住說了句,“嗎的,魏老虎真是命好,兒子攀上了這麼一根高枝!”
衆人此時看着遠處的魏老虎,心裡無不是羨慕,嗎的,他們的小輩怎麼就沒攤上這麼件好事呢?
陳傳成了格鬥家消息其實已經傳回來有一段時間了,但引發的反應其實不大,陽芝市內有格鬥者,大多數就是一二限度,有幾個第三限度都在武毅學院和巡捕局,可平時不動手外人也不知道有多強,至於再上去,他們就沒具體的概念了。
可是職務他們是能理解的。陳傳的職務據說現在已比民政長朱顯還高的多,這可是真正的大官了。
在街道後面,距離家屬區不遠的地方,年富力和於婉帶着年潞,年默站在那裡,雖然是冬天了,但好在今天沒什麼風,而且太陽很耀眼,所以並不感覺冷。
而他們不遠處,更是擁着不少探頭探腦張望的街坊鄰居,此刻都是羨慕眼熱的看着他們一家人。
這些年每一次陳傳回來探望年富力一家,都能給街坊鄰居帶來很多話題,往往討論個半年才停下,可過不久,又會討論一波,並且給他們帶來的驚震越來越大,這一次的情況更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空間,其中有不少人激動無比,表現的比誰都高亢興奮,彷彿和他們纔是陳傳的親戚。
年默看着遠處熱烈討論的人羣,仰頭說:“爹,這麼多人來接表哥,是不是表哥又升大官了?”
年富力感嘆了一句:“你表哥有能耐啊,”他目光落下,撇嘴說:“甭看你爹,你瞅瞅前面,那都是比你老爹我官大幾級的人,今天不都來了?所以啊,都一樣。”
年默說:“爹,我要是哪天做了大官,我回來的時候一定讓你站在最前面。”
年富力輕輕拍了下他的後腦勺,笑罵說:“混小子,怎麼說話呢,做兒子的還想讓老子來迎你?甭管你將來多有出息,你老子還是你老子!”
年默抱住腦袋,“爹,不許打我頭,再打就會笨了。”
“笨?我看你是太聰明瞭,回去把今天作業給我做了,一個字都不許漏!” “爹~”
於婉微笑着看着他們父子兩個人說話,又看了看前方,心中只是想着,蟬兒今天有了這麼大的成就,那就不會再像二姐那樣突然消失了吧?想到這裡,她的雙臂也不自覺的緊緊摟住了自己一對兒女。
前面此時忽然傳來了一聲大喊:“來了!”
周圍嘈雜的聲音一下靜了下來,從頭到尾整個街道都沒聲響了。
衆人本來還伸長脖子看着道路,但很快有人指着上面,“在那兒呢!”
他們擡頭一看,就看到了高空之中出現了一個黑點,而隨着這個黑點的接近,能看到這是一駕銀色的飛艇,並且隱隱約約聽到了螺旋槳葉的聲音。
然後他們又看到,這飛艇其實不止一個,後面還有兩架小飛艇,只是前面那架飛艇太過於龐大,所以後面兩架飛艇才顯得那麼不起眼。
這時朱顯的那個秘書快速來到了年富力一家面前,欠身說:“年大隊長。”又對於婉一點頭,“年夫人,我是朱政長的秘書,叫我小潘就好,政長讓我告知您,目前已經確認乘坐飛艇來的是您的外甥陳處長,您看,您是否要到前面……”
年富力稍有猶豫,隨後搖頭說:“我還是不去了吧。”於婉在旁開口說:“謝謝你了啊潘秘書,我們一家就在這邊,和街坊鄰居站一起就挺好,勞煩潘秘書你跑一趟了。”
潘秘書明白了,這一家子不想借此顯擺,只想低調一點,他堆笑說:“言重了,我就是一個跑腿的,這不就是我該乾的麼?這可比不上年大隊長的辛苦,這些年巡捕局挑的重擔,朱政長可都看在眼裡,兩位,那我先走了啊。”
等潘秘書離開,於婉揶揄年富力說:“老年,你不上去,可不像你啊。”
年富力一瞪眼,“我是那樣的人?”這時他一低頭,見年默和年潞都擡頭看着他,只是見他眼睛要瞪過來了,都連忙把頭低下。
於婉拍了他一下,沒好氣的說:“沒事嚇唬孩子幹什麼,怎麼?顯擺你的官威啊?前面去,有的是能巴結你的人。”
年富力摘下帽子,摸了下滿是青茬的頭皮,無奈說:“我是真這麼想,我是想着吧,小傳已經這麼出風頭了,我們就不要太高調了,到時候可不得香的臭的都往我們一家門前湊?再說我們幫不了小傳什麼,也不能做他的累贅的不是?”
於婉看了看他,“老年,這話說的靠譜。”
年富力嘿了一聲,拍了拍帽子,重新戴上,挺直了腰桿,“我年富力什麼時候不靠譜過?”
於婉伸手上來幫着年富力把帽子正了正,又理了下他的領子,輕輕拍了拍灰,嗯了一聲,兩個小傢伙看了看他們,小腦袋往他們懷裡擠了擠。
此時打頭那一架飛艇衆人眼裡不斷放大,衆人對此周圍的參照物,這纔看到這架飛艇實則出奇的大,前後怕不得兩三百米,這裡可並沒有建立泊錨塔,所以只能將整個街道先給清空了。
飛艇不一會兒來到了大街上方,旋螺槳葉的聲音嗡嗡作響,那氣流帶動着周圍的樹葉嘩嘩晃動。
在衆人的目光中,三艘飛艇都是緩緩下降,聲音也越來越大,惹的人不由捂住了耳朵。
在降到還有十來米高左右的地方,戰鬥飛艇上先是有索梯放了下來,隨後從上面下來一個個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並且飛快站到了街道兩端。
這個時候,那架大飛艇的下方有一個十來米長的升降板裂開隙口,從上方脫離,然後在粗大的收放索的作用下,緩緩往下沉降。
中午的陽光很刺眼,而且飛艇上面反光也很亮,眯眼看去,可以隱約看到上方還站着不少人影,不多時,升降板落地,砸出一團灰塵。
陳傳正了正帽檐,又理了下身上的防務處長的制服,就邁着開腳步,從裡面走了出來,陽光照下來,身上的銅釦和肩章閃閃發光。
而在他的身後,魏常安、武涵、封小奇、羅開元等人一個個跟在了他的身後,所有人全都是一身處理局的筆挺制服,腳下靴子邁動時發出齊整的嚓嚓聲響。
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因爲他們一行人帶來的壓迫感實在太強烈了,尤其是陳傳,看起來明明沒有特意的姿態,但是那當高大挺拔的身影朝他們走過來時,仍舊讓他們不自覺緊張起來。
民政長朱顯用力吸了一口氣,邁開有些發麻的腳,就帶着一衆人往前迎了上來,來到陳傳面前後,望着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陳傳,堆起笑容,微微欠身,雙手伸出和他握住,使力晃了晃。
“陳處長,歡迎回陽芝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