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一百兩啊,不存不行嗎?”中年男子有些遲疑的問道。
文吏瞥了他一眼,神色不愉的說道:“不行,那一百兩隻是存款,你隨時可以取出來,錢莊是殿下開辦的,難道你還怕殿下貪墨你那點銀子。”
中年男子想想也是,就他這點身價,殿下肯定看不上。
“大人,開發山林需要什麼條件?”
接着又有一個身穿皮衣的壯漢問道。
文書繼續耐心的解釋道:“有山寨戶籍即可,可以在戶籍所在的山寨周圍自由開發,開發之後可以種植果樹、草藥等作物,也可以養殖牲畜家禽,三年內不能荒廢,否則縣衙有權收回,分配給其他山民。”
“具體要求縣衙已經分發給各個山寨,你可以回去向你們的寨主詢問,最後讓寨主給你們分配,避免產生不必要的糾紛。”
壯漢雙目閃亮,顯然已經動心了,“大人,如果小人想養山羊可以嗎?”
“當然可以。”文吏立即回道:“山羊屬於牲畜,養殖還能得到縣衙的補貼,具體情況你可以回去問問你們寨主。”
隨後,圍觀的百姓一一詢問着各種問題,這位年輕的文吏都仔細解釋給他們聽。
而在圍觀的百姓之後,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這一幕。
這個男子正是樑鬆年。
自從來到山海縣,他就一直呆在家中,直到年節過後,他才偶爾出門逛逛。
“父親,這些政策似乎都挺好的。”樑墨城輕聲說道。
樑墨城今年二十二歲,乃是和遠三十六年的京都舉人,從小就有神童之名,又因樑鬆年耳濡目染,他對朝堂政治頗有見解。
樑鬆年微微頷首。
雖然他不出門,但並不代表他對山海縣現在情況不瞭解。
畢竟他已經在山海縣帶了一個多月了,很多事情都傳到了他的耳朵中。
“滿朝文武都小看了五皇子,哎~”
他悠悠嘆息一聲。
來山海縣之前,所有人都在說山海縣如何如何窮苦,可是來到山海縣之後,他卻發現山海縣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窮,甚至比大璃皇朝很多縣都要富裕。
他也知道這是鄭銘的功勞,可是正因爲知道他才感到震驚。
滿打滿算,鄭銘來山海縣也不過半年多。
半年的時間讓一個縣發生瞭如此大的變化,簡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捫心自問,如果自己能做到嗎?
答案是否定的。
他做不到。
“父親,您應該去見見郡王爺了。”樑墨城低聲勸說道。
其實從來山海縣開始,他就勸說過樑鬆年,讓他儘量與鄭銘取得和解。
只是樑鬆年心氣不順。
連續兩次貶罰讓他有些頹廢。
想他兢兢業業爲官二十多年,對陛下和朝廷忠心耿耿,結果到頭來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他要是沒有怨恨那纔是怪事。
“就怕這位郡王爺不願意見我。”樑鬆年微微搖頭。
他現在有些後悔了,早知道這樣當初他還不如快點來山海縣,乖乖的做個縣令。
雖然縣令官小,但也能讓他一展抱負,爲官一方,造福一方,也不枉他沉浮官場二十多年。
“以父親的身份,只要低頭,殿下應該不會爲難父親。”樑墨城低頭說道。
樑鬆年瞥了他一眼,說道:“你最近見過什麼人?”
自己的兒子他自己還不瞭解,如此迫切的想要他與郡王爺和解,背後肯定有什麼小算盤。
樑墨城的頭更低了,說道:“前兩天我見到了辛大人。”
來到山海縣後,樑鬆年雖然很少出門,但是並沒有限制家人外出,他自然不會乖乖的呆在家中,所以有空就去縣城內酒樓交交朋友喝喝酒。
前幾天正好碰上了辛棄疾,見他在酒樓中與不少書院的學子交流,他就好奇湊過去圍觀了一會。
僅僅一小會,他就被辛棄疾的才學給折服了。
年節期間,縣衙也跟着放假了,辛棄疾在山海縣又無親人,於是就經常去酒樓湊熱鬧。
辛棄疾也沒有別的愛好,性格豪爽的他特別喜歡跟年輕學子打交道,閒暇時一起喝喝小酒,寫寫詩詞。
大神隨手寫上一首詞就讓衆多學子驚呼不已,奉爲天人。
樑墨城雖然是舉人,但論詩詞之道,他哪裡是辛棄疾的對手。
當時他就想上前跟辛棄疾好好交流一番,可是礙於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最終還是沒有上前,只是站在衆多學子後面,看着辛棄疾口吐浩然之氣。
“辛大人是一位學識淵博的人。”他低聲說道。
樑鬆年沒有說話,揹着雙手離開了。
“回去吧,明天準備一份薄利,我去求見郡王殿下。”
……
王府之中,鄭銘坐在書房案桌前伸了一個懶腰。
隨後他將桌上的紙張疊起來,遞給小福子。
“讓陸文把這個給公輸先生送去。”
如今公輸仇可是他手中的科技大拿,凡是涉及到製造和機械的事情,都由公輸仇主持。
見識了霸道機關術之後,鄭銘更是看重公輸仇。
偶爾還會將一些現代的知識傳給公輸仇,雖然只是一些淺顯的見解,但對公輸仇應該有些幫助。
小福子接過紙張,來到旁邊的側房,對陸文交代了幾句。
陸文就是陸壽的孫子,今年才十八歲,如今跟在鄭銘身邊,做些跑腿之類的活。
這小子不像陸城那樣長着個榆木腦袋,相反他十分機靈伶俐,稍微指點就能舉一反三。
目前他已經取代了宋寶寶,成爲了鄭銘最得意的學生。
書房中,就在鄭銘閉目養神的時候,一名護衛輕輕走進書房中。
“殿下,樑鬆年求見。”
鄭銘睜開雙眼,笑了笑。
“這個老頭終於忍不住了。請他進來吧。”
他並沒有把樑鬆年忘記,只是一直懶得理他罷了。
如果樑鬆年一直不來,他會一直將樑鬆年養在山海縣,讓他老老實實的做個傀儡縣令。
很快樑鬆年就來到了書房,面色平靜的行禮拜道:“下官拜見殿下。”
鄭銘笑着道:“樑大人快請起,哎!最近有些繁忙,實在怠慢了樑大人,還請樑大人見諒。”
“下官不敢,下官應該早來拜見殿下,只是下官最近身體不適,還請殿下見諒。”樑鬆年說道。
鄭銘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小福子,給樑大人上茶。”
“樑大人請坐。”
兩人在旁邊的暖炕上坐下,沒一會小福子就端着茶進來了。
輕抿一口茶水,鄭銘打量了一眼樑鬆年。
面容方正,自帶威嚴,不卑不亢,沒有讀書人的文弱之氣,反而有幾分武者的堅毅。
不過也對,堂堂禮部尚書又怎麼會是一個文弱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