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
鄭青松來到道院之中。
玉陽道長和一衆弟子早已經在院中等待多時了。
“拜見陛下!”
鄭青松面無表情的問道:“都準備好了。”
玉陽拱手說道:“回陛下,都準備好了。”
鄭青松點點頭,朝着袇房走去,只是在進入門檻時,他回頭望了望澄淨的天空。
“小衛子,外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奴婢明白。”衛公公低着頭應道。
隨後,鄭青松就進入了袇房,玉陽道長與一衆弟子跟隨進入其中。
吱呀~~
房門關閉,偌大的道院變得死寂無聲。
衛公公躬着身,緩緩退去,直到退到道院之外,他才擡起頭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袇房,揮了揮手。
立即有兩名侍衛上前將道院的大門關了上來。
“沒有陛下的旨意誰也不準進入其中,若有人膽敢靠近格殺勿論。”他對周圍的侍衛說道。
“喏!”衆侍衛應道。
爾後。
他轉頭看向了對面的樓閣。
樓閣之上,兩名老者正執子對弈,絲毫沒有關注這邊的動靜。
他朝着兩名老者躬身一拜,才緩緩離開。
……
自白鳳加入稽查院之後,金錢幫就遭到了毀滅般的打擊。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金錢幫在大璃之內的所有的據點全部被清理乾淨。
速度之快,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整個江湖都因此震動了。
金錢幫雖然平時實力不顯,但它遍及整個大璃各省各府,背後還有西決城支持,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敢輕視它。
甚至在大多數江湖人眼中,金錢幫就是一個龐然大物。
可是如此龐然大物居然被稽查院如此輕易的消滅掉了。
因此,江湖中的各大門派都開始關注起稽查院來。
就連百鍊宗也不列外。
此時百鍊宗大殿中,周漓正與五位長老正討論着山海縣。
“諸位師兄弟,對於山海縣,你們覺得該如何處理?”周漓面色陰沉的問道。
其實對於山海縣,周漓一直都非常關注,畢竟紀明和陸長通在山海縣栽了一個大跟頭。
只是百鍊宗的情報能力不如鄭青松,所以他對山海縣的瞭解只停留在表面上。
但哪怕只是表面,山海縣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了。
此時周漓心中已經對鄭銘產生了殺意。
“師弟,這兩年山海縣的實力膨脹的越來越快,而鄭銘的能力非常詭異,如果不盡快除掉他,以後肯定會成爲我們百鍊宗的心頭大患。”紀明第一個開口說道。
若是這裡誰最恨鄭銘,那非紀明莫屬了。
當初在山海縣受到的屈辱他可是一直銘記於心。
四長老呂墨坐在椅子上,面色平淡的說道:“現在想殺鄭銘可不容易,山海縣有兩位宗師,還有鄭銘的實力也足以堪比宗師,若是想擊殺他,需要我們五人全部去才行。”
“而且別忘了鄭青松可不會眼睜睜看着我們把他的兒子給殺了。”
紀明聞言臉色一變,上次他去山海縣就碰到了西門吹雪。
“師弟的意思是?”周漓眉頭緊蹙問道。
“請幾位上代師兄出手吧,如果他們出手應該問題不大,最好能請師尊出面,不然鄭青松怕是不會讓我們輕易得手。”呂墨道。
“這種事驚動上代師兄不好吧。”周漓低沉的說道。
呂墨擡頭看着他,冷笑一聲,道:“你不會想讓我們幾個去刺殺鄭銘吧?”
周漓眼皮子微沉。
這不是最好的辦法嗎?
“哼,可笑!”
呂墨冷聲說道。
說完他居然起身甩手離開了,絲毫沒有給周漓這個宗主面子。
周漓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的快要凝出水來。
百鍊宗內部也不是沒有矛盾,他這個宗主與這些長老都是師兄弟,雖說名義上百鍊宗以他爲主,但這些師兄弟可不會真的尊他爲上。
特別是呂墨,當初他與呂墨爭奪這個宗主之位可是鬧了不少矛盾,到現在兩人還是心存芥蒂。
周漓看向一直沒說話的沈英。
沈英是他們師兄弟中最特殊的一個,不但修爲最高,而且還是他們師尊最看重的弟子。
若不是沈英無意宗主之位,他也沒有機會成爲百鍊宗宗主。
“我還要修煉,沒時間。”
沈英起身,抱着一柄長劍緩緩離開了大殿。
上次他與西門吹雪一戰領悟不少,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閉關修煉。
周漓心中怒火嗖的一下上來了,可是他又立即將其壓下去了。
他拿呂墨都沒辦法,更不要說沈英了。
隨後他又看向另外兩位沒說話的長老。
二長老顧源,五長老宋巖。
“我覺得還是先請示一下師尊爲好。”宋巖輕聲說道。
周漓眉頭一皺,不滿的看向宋巖。
請示師尊,按師尊的脾氣估計會把他罵一頓。
上次就因爲露出了一點小心思,他就被師尊罰去閉關三個月。
顧源擡頭看了看周漓,面帶溫和的笑道:“五師弟說的沒錯,此事還需師尊同意才行。”
他們這一代總共師兄弟七人,其中顧源是大師兄,紀明是二師兄,而周漓排第三,之後就是呂墨和宋巖,至於老六早就死了二十多年了,沈英排第七,但沈英的修爲後來居上,所以成爲了大長老。
顧源這個大師兄在衆師弟心中還是有些面子的,最起碼比周漓有用。
周漓見顧源也不同意,只好無奈的點點頭。
他這個宗主當得也是憋屈,上面有師尊和上代師兄壓着,下面幾位師兄弟又不給面子,除了一些雜事,大事他一件也做不了主。
有時候他真的羨慕鄭青松,最起碼在朝堂上,鄭青松能做到一言九鼎。
……
入夜。
百鍊宗。
精緻的小院中,幽幽的燭光搖曳不定,將榻上盤坐的老者的身影映照的模糊不清。
老者滿頭蒼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雙眼微閉,滄桑的面孔上沒有絲毫波動,彷彿一尊雕像般。
忽然。
老者睜開雙眸,看向雕花木門。
“都在外面徘徊這麼久了,進來吧。”
吱呀一聲。
木門打開,周漓畢恭畢敬的走進房間。
“弟子拜見師尊。”
老者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有什麼事?”
周漓遲疑了許久,才說道:“師尊,山海縣睿王鄭銘麾下的勢力越來越大了,我們是不是該遏制一下。”
老者沉默不語。
雖說他一直都處於半閉關的狀態,但他對外界的情況瞭解並不少,自然是知道山海縣的情況的。
不過他並不在意山海縣的情況。
“相比于山海縣,你更應該關注鄭青松。”
“這幾年鄭青松一直都在背後謀劃一些事情,你應該很清楚。”
老者幽幽的說道。
周漓一怔,凝眉沉思起來。
鄭青松的謀劃他自然也察覺了,不過鄭青松做的太隱秘了,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鄭青松在謀劃什麼。
“算了,此事你也插不上手,至於山海縣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辦吧。”老者突然又說道。
周漓心頭一震,他知道這是師尊對他失望了。
“師尊,弟子可以再去一趟京都。”他急切的說道。
去京都自然是爲了破壞鄭青松的謀劃。
老者擡頭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光芒。
“看來讓你做宗主是爲師這些年最錯誤的決定。”
周漓聞言頓時慌了,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驚慌的說道:“弟子知錯。”
“哼,你以爲京都是什麼地方,你想去就去,難道你真以爲鄭青松不敢把你留在京都?”老者似乎真的生氣了。
周漓跪在地上,額頭冷汗直冒。
自他坐上宗主之位開始,皇族就一直在百鍊宗的壓制下,特別是最近幾年,他幾乎將大璃西南部數府之地經營成百鍊宗的地盤,讓百鍊宗從一個宗門成爲了一個國中國。
而皇族這些年雖然沒有完全衰弱,但卻一退再退,看起來越來越弱勢,這讓他心中充滿了自豪。
可是現在他的師尊似乎對他越來越不滿了,這讓他非常不理解。
“弟子不明白!”他鼓起勇氣,說道。
“不明白!”老者凌厲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說道:“百鍊宗傳承近千年,歷經三大皇朝,先輩爲何從未想過建立屬於自己的皇朝?”
“大璃周邊有這麼多皇朝,你可見有哪個宗門取代了皇族?”
“大周皇朝傳承七百多年,如今皇族更是衰落到連個宗師都拿不出來,爲何道淵宗沒有取而代之?”
“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老者的聲音越來越嚴厲。
周漓滿頭大汗,全身都在顫抖,但他還是想要解開心中的疑惑。
明明他們這些宗門的實力更強,爲何還要忍受皇族佔據九五之尊的地位?
他真的想不明白。
“請師尊爲弟子解惑。”
老者深吸一口氣,無奈的看着周漓。
他知道今天若是不給周漓解開心中的疑惑,周漓這個宗主怕是要廢了。
“皇族之所以是皇族,是因爲他們承載着整個皇朝的萬民氣運。”
“除非他們自己拋棄天下萬民,否則沒有人能夠將他們顛覆。”
“而且過度插手皇族之事也會遭到萬民氣運的反噬。”
周漓眼眸中瞳孔凝縮,他有些難以置信。
“那豈不是說只要皇族不作死,我們就拿他們沒有辦法?”
老者幽幽的看着他,如同看傻子一般。
他現在有些懷疑自己當初那個聰明絕頂的弟子是不是被人替換了。
“我們百鍊宗已經傳承近千年了,而大璃建朝也還不到五百年。”
周漓一怔,心中一陣發麻。
“師尊的意思是?”
老者閉上雙眸,平淡的說道:“皇族不作死,我們就逼他作死,鄭青松現在不就是在作死嗎?”
“出去吧,做好你分內之事。”
周漓低頭,久久沒有言語。
他的心中即感到心驚,又充滿了苦澀。
心驚的是師尊的話,苦澀的是師尊對他的態度。
雖然師尊將他心中的疑惑解開了,但他知道自己這個宗主怕是做不長了。
這一刻他早就把山海縣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