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早朝上。
文武百官看着坐在龍椅上的鄭青松,全部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容。
他們中有不少人知道鄭青松閉關結束的消息,也有不少人聽說過關於鄭青松恢復年輕的傳言,但是無論他們聽說過什麼,都無法消減此時心中的震撼。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靈徵不愧是內閣首輔,第一個反應過來,跪拜喊道。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頓時朝堂之上,迴盪着洪亮的喊聲。
鄭青松見此哈哈大笑起來。
“衆卿平身!”
“謝陛下!”
接下來的早朝變得無聊起來,所有人的心中都被震撼充滿了,根本就無心朝政。
一個個文臣武將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們時不時擡頭看看鄭青松,隨後又畏懼的低下頭。
鄭青松見他們這般模樣,也懶得管他們,直接宣佈的退朝。
返回養心殿之後,鄭青松如以前那般懶散的倚在軟塌上。
四十歲左右的面容與旁邊滿臉皺紋的衛公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最近百鍊宗可有什麼動靜?”鄭青松隨意問道。
衛公公輕聲說道:“回陛下,百鍊宗上代長老樑毅去了北方草原部落,已經與也速兒達成了合作。”
鄭青松不屑的笑了笑,道:“看來百鍊宗早就有所準備。”
“不過一個草原韃子還想妄圖大璃,不知天高地厚。”
衛公公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眼皮微垂,彷彿睡着了一般。
“還有嗎?”他又問道。
衛公公接着說道:“百鍊宗內弟子都已被召回,目前桂雲省西南部五府之地全部被他們控制了,還有昨天百鍊宗發出了宗門召集令,已經有四十二個宗門應邀前往百鍊宗了。”
“另外他們還對百宗殿發出了召集令,不過百宗殿目前並沒有回覆。”
鄭青松微微頷首,又問道:“其他的呢?”
“其他的勢力並沒有異動。大金和大周應該都在觀望之中,西方八大佛國依然在相互爭鬥,南方巫蠻百族也沒有任何情況,就是西決城最近突然封城了,不允許任何人進出。”衛公公道。
鄭青松嘴角微微上挑,說道:“看來他們都在等着朕與百鍊宗動手,呵呵~~~”
“銘兒呢?”
他突然問道。
衛公公眼皮微微抖動,神色卻絲毫不變,說道:“睿王殿下只是將影衛融入了稽查院,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動作。”
“哦,他居然這麼老實。”鄭青松有些詫異。
“算了,不管他,讓他老老實實的待在山海縣即可。”
“奴婢明白。”衛公公低聲應道。
鄭青松靠在軟塌上思索了一會。
“既然大家都在等着,朕就如他們願。”
“傳旨給內閣,寫一份檄文伐百鍊宗。”
衛公公渾身微震,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神色鄭重的躬身應道:“奴婢遵命。”
爾後,他起邁着有些蹣跚的步伐朝着內閣走去。
而他剛離開,明妃就來到了養心殿前。
得到鄭青松的應許後,明妃緩緩走進殿中。
當她看到鄭青松時,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咳咳,怎麼不認識朕了?”鄭青松輕笑道。
明妃低頭,畢恭畢敬的拜道:“妾身拜見陛下。”
“起來吧,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喜歡現在的朕。”鄭青松道。
“妾身不敢。”明妃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鄭青松眉頭微皺,說道:“起來。”
“妾身有罪,請陛下責罰。”明妃依然跪在地上。
“什麼罪?”鄭青松低頭看着她,問道。
明妃白皙的臉龐上充滿了委屈的神色,說道:“妾身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妄圖扶持銘兒繼位。”
鄭青松見她如此,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起來吧,朕恕你無罪。”
這後宮之中想要自己兒子當皇帝的大有人在,爲何只有明妃前來請罪?
“陛下真的不怪罪妾身和銘兒?”明妃擡頭問道。
鄭青松從軟塌上站起來,上前扶起她來,說道:“就知道在朕面前耍些小聰明。”
明妃雙眸微垂,低聲說道:“妾身沒有,只是如今陛下恢復年輕,妾身卻已年老色衰。”
“朕可記得當初你見朕時可是嚷嚷着不願意嫁給一個老頭子,怎麼現在朕變年輕了,你卻又不滿意了?”鄭青松笑道。
明妃訕訕地笑起來。
那時,她第一次見到鄭青松還不知道鄭青松是皇帝,自然不會給鄭青松好臉色。
其實後來她知道了鄭青松是皇帝也是不願意,她可是嚮往自由的江湖女俠,怎會願意進入這深宮之中。
但有時候真的是造化弄人。
突然之間家道敗落,李如山還深陷牢獄,她只能屈服於現實。
後來她就入宮成爲了如今的明貴妃,而李如山也躲過了牢獄之災,還成爲了鎮守將軍。
“放心好了,不管朕如何,你都是朕的明貴妃,銘兒都是朕的皇兒。”鄭青松見她依然面帶擔憂,安慰道。
明妃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說道:“謝陛下寬恕。”
“嗯,朕還有政事要處理,就不留你在這了。”鄭青松微微點點頭道。
明妃恭敬的退出養心殿,一路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長明宮。
坐在寬椅上,她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整個人都垮了下來。
潔白的額頭上冷汗直冒。
面對鄭青松,她整個人都處於極度緊張的狀態。
每一分每一秒,心都在顫動。
她在害怕,害怕鄭青松。
她陪伴在鄭青松身邊二十多年,原本她以爲自己已經夠了解鄭青松了,但是現在她才發現她對鄭青松一點也不瞭解。
回想起之前她與鄭青松在御花園對話時的場景,她的心裡就充滿了恐懼。
那時她以爲鄭青松是寵愛她的,以爲鄭青松是看重鄭銘的,但實際上那只是鄭青松的欺騙。
鄭青松不信任她,也不愛她。他愛得只有自己。
爲了自己的目的,他會利用任何人,他不但利用她的人,還利用她的心,利用她對他二十多年的感情。
都說帝皇無情,以前她還不相信,現在她終於相信了。
“哎~~銘兒,孃親現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的父皇。”
她悠悠長嘆一聲,一雙清亮的眼眸中充滿了迷離。
……
文華殿。
內閣四位閣臣全部面面相覷。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整個內閣陷入了怪異的寂靜之中。
“咳咳,誰執筆?”張靈徵輕咳一聲。
樑鬆年三人低頭不語,彷彿沒聽見一般。
寫討伐百鍊宗的檄文,這種事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檄文好寫,隨便找一個翰林就能寫一篇文采飛揚的好文章。
可是後果呢?
寫的越好,得罪的百鍊宗越狠。
不是他們對朝堂不忠誠,而是一旦百鍊宗計較起來,不但他們自己,就連家兒老小都要送命。
其他人還好,他們沒有太複雜的心思,只是不願意寫罷了。
可是樑鬆年此刻的內心卻複雜無比。
之前他對鄭青松不立太子感到非常疑惑,但現在他已經不疑惑了。
他一直認爲鄭銘是大璃最佳的皇位繼承人,整個朝堂也都認爲他是鄭銘的人,可現在問題是鄭青松變得年輕了,而且看樣子怕是還能再活幾十年。
那還需要繼承人嗎?
這個問題盤桓在他心中,讓他實在無法轉過彎來。
張靈徵三人不知道樑鬆年內心的複雜,他們都在爲檄文犯愁呢。
“還是由老朽來寫吧。”張靈徵無奈的搖搖頭。
他是內閣首輔,朝堂文官之首,這份檄文怕是也只能由他來寫最合適。
爾後。
他就開始伏案書寫起來。
寫完之後,他就來到養心殿呈給了鄭青松。
鄭青松看了一遍,笑道:“寫得不錯,通傳天下吧。”
“老臣領旨。”張靈徵退下。
等張靈徵離開後,鄭青松倚在軟塌上思索了良久。
“傳旨給鎮北將大軍府,出軍草原,消滅也速兒部落。”
“傳旨給陳澤,讓他率領青武軍、南山軍、桂寧騎進駐桂雲省。”
“傳旨禁衛軍和京營,朕將於六月初六御駕親征百鍊宗!”
“傳旨供奉殿所有供奉隨朕出征。”
……
一紙檄文通傳天下,整個大璃瞬間陷入了紛亂之中。
所有豪門世家、勳貴王爵、宗門勢力都面對着艱難的抉擇。
京西省玉家。
玉詔泊看着手中傳來檄文,滿臉凝重之色。
雖然他早就已經預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但是他沒想到回來的如此之快。
“老爺,我們接下來怎麼做?”大管家低聲說道。
玉詔泊放下手中的檄文,走到大堂門口,背手看着晴朗的天空。
“我已經做出選擇了,沒有必要改變了,準備一下吧,明日上京。”
“六月六倒是一個好日子,陛下御駕親征,我這個玉家謀士也該出山了,只希望陛下別嫌棄我。”
他搖頭苦澀的笑起來。
面對如此驚濤駭浪,他們玉家就是一艘小船,想要平安度過,可不容易。
不只是玉家,大璃之中,很多像玉家這樣的豪門世家都面臨着兩難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