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
破舊的農宅中。
舒爾圖躺在一堆稻草上,透過屋頂的破洞,仰望着澄淨的夜空。
皓月當空,羣星璀璨,美不勝收。
忽然。
他耳朵微微抖動了一下。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幹嘛要躲躲藏藏的?”
“咯咯咯,奴家只是怕打擾大人的雅興而已。”
一道嬌媚的笑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吱呀一聲,殘破的木門被推開。
一個婀娜的身影踩着碎銀般的月光踏入房中。
她身穿一襲大紅煙紗絲緞裙,素腰一束,不盈一握,修長玉頸膚光勝雪,黑白分明的眼睛含笑含俏,一顰一笑,媚意盪漾,擾人心神。
這是一個從骨子裡散發着妖媚的女人。
“我只是一個鄉野村夫,能有什麼雅興?”
舒爾圖瞥了她一眼,居然毫不心動,目光又望向澄淨的夜空。
似乎眼前的美人兒還沒有這夜空好看。
女子不滿的看着他,緩緩的走到他身邊,伸手扯了扯他的麻布衣袖。
“大人,奴家不美嗎?”
舒爾圖扭頭看向她,面色毫無波動,說道:“緋衣,我勸你離我遠一點。”
“切,無趣的男人。”緋衣撇着嬌嫩的紅脣,不滿的說道。
舒爾圖道:“有事直說,我要睡覺了。”
“我可以陪你一起!”緋衣嫵媚的看着他。
然而,她收到的卻是一個冰冷的眼神,冰寒刺骨。
緋衣嬌軀微顫,神色一正,連忙說道:“黑帝有命,邀請辛元晨加入北聖宮。”
“哪個位置?”舒爾圖恢復了之前的平淡,問道。
緋衣道:“七宿之一天卿君。”
“真是麻煩。”舒爾圖有些厭煩道。
“黑帝的命令,奴家也沒有辦法。”緋衣一臉委屈的說道。
舒爾圖坐起身來,扭頭看着她,問道:“爲何不邀請張之維?他的實力可比辛元晨強多了。”
“張之維與大璃皇族關係親近,你也知道皇族纔是最麻煩的,我們向來不跟他們打交道。”緋衣道。
“怎麼邀請?現在大璃要問斬辛元晨,我們若是去了,必然會與張之維交手,你我估計都不是張之維的對手。”舒爾圖道。
緋衣嬌媚一笑,“聽說大璃的小皇帝長相英俊,你說我去求他,他會不會將辛元晨讓給我們?”
“呵呵~~”舒爾圖冷淡的笑了笑,道:“我覺得還是劫法場比較靠譜。”
“就知道大人捨不得糟蹋奴家,咯咯~~”緋衣眼中媚意盪漾。
舒爾圖又躺下了,仰望着星辰閃耀的夜空。
“你可以走了,我要睡覺了。”
“真不用奴家陪您?”
“滾!”
“大人真是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
養心殿。
鄭銘與西門吹雪相對而坐,旁邊宋寶寶泡好茶遞給兩人。
茶水晶瑩,無絲毫雜質,散發出嫋嫋清新的茶香。
鄭銘挽袖,捏着白玉茶杯,飲一口。
茶香流轉,回味甘甜。
“劍神,這是剛從桂雲省運來的雲山綠茶,嘗一下。”鄭銘輕笑道。
雲山綠茶被稱爲大璃第一靈茶。
靈茶具有安神定心的功效,對宗師而言都是難得的天材地寶。
整個大璃中,總共只有七種靈茶,產量都非常低,其中雲山綠茶被稱爲第一。
不過以前雲山屬於百鍊宗的地盤,別說鄭銘,就算是鄭青松都沒有機會品嚐,如今百鍊宗被滅,鄭銘自然就成了雲山的主人。
西門吹雪輕抿一口,微微頷首:“確實是好茶。”
“呵呵,劍神若是喜歡,朕可以送劍神一些。”鄭銘笑道。
西門吹雪道:“謝陛下。”
鄭銘沒有繼續討論茶,說道:“明天就要問斬辛元晨,劍神可能要辛苦一些。”
“陛下的意思是?”西門吹雪擡頭看着他。
鄭銘握着茶碗,輕聲說道:“道淵宗的那個老道士需要劍神應付,不需要擊殺他,只要別讓他添亂即可。”
西門吹雪點了點,“我會攔住他的。”
鄭銘微微一笑,對小福子招了招手。
小福子端着一個木盒過來。
“這是辛元晨的修煉心得,希望能對你有用。”鄭銘道。
辛元晨雖然被張之維一招秒了,但這不能說明他的實力差,只能說明張之維太強了。
當然這修煉心得不是辛元晨自己交出來的,而是從辛元晨的住處搜出來的。
西門吹雪看着木盒雙眸一亮,道:“謝陛下。”
接着鄭銘又跟西門吹雪聊了一會,西門吹雪就告退了。
然而西門吹雪剛走,曹正淳和謝忱又來了。
“陛下,黑麒麟和六劍奴回來了。”曹正淳道。
“人帶回來了?”鄭銘問道。
“回陛下,樑毅已經帶回來了,不過樑毅想求見陛下。”曹正淳道。
鄭銘搖搖頭,不屑的笑道:“見他幹嘛?把他送去跟辛元晨一起作伴,明天一起問斬。”
他不管樑毅是想求饒還是想做其他的事情,反正他沒興趣見一個將要死的人。
曹正淳領旨告退後,謝忱又稟報道:“啓稟陛下,今天清晨大金皇朝拘靈宗的舒爾圖進城了。”
鄭銘聞言,眉宇一挑。
以前這些大宗師一個個的都隱藏的極深,動不動就幾十年年,甚至上百年不出面。
如今卻因爲一個辛元晨全部都冒出來了,看來辛元晨這個魚餌的價值不小。
“三個大宗師,全部湊齊了,接下來就等着明天好戲上演了。”
鄭銘笑道,瞳孔中有金色的絲線跳動。
彷彿隱約間看到了午門前的場景。
三個大宗師足夠讓他樹立無上皇威。
問斬大宗師,同時擊退三個大宗師,從此以後大璃之內將再無人敢挑釁他的威嚴。
而大璃之外,所有的皇朝和勢力都將要重新好好掂量掂量大璃的實力。
如此以來,鄭青松留下的內憂外患一掃而空,他才能放開手腳好好大幹一場。
……
午門是皇宮的正門。東西北三面城臺相連,環抱一個方形廣場,宛如三巒環抱,五峰突起,氣勢雄偉。
北面門樓,面闊九間,重檐黃瓦廡殿頂。東西城臺上各有廡房十三間,從門樓兩側向南排開,形如雁翅。
爲了不耽擱今天這場大戲,鄭銘連早朝都取消了,帶着滿朝文武大臣來到了城門樓上。
今天天公也很給面子,晴空萬里,明媚的陽光灑落到每個人的身上,伴隨着清涼的秋風,清爽宜人。
城門樓上,鄭銘身穿明黃色的滄海騰龍長袍,坐在華蓋下的龍椅上,墨玉般的瞳仁中閃爍着和煦的光彩,英俊的臉龐輝映着晨曦,渾身散發着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儀。
在他身後,雨化田和曹正淳站在左右,其餘一衆文武百官則立於旁邊,皆伸着脖子看着下面。
午門之前搭有蓆棚,張靈徵等一衆監斬官坐在其中,數百士卒負責警戒周圍,維持秩序。
現在距離午時還有半個多時辰,但前來的看熱鬧的江湖武者卻已經將整個刑場圍的滿滿當當,一點空隙都沒有。
斐劍、通明和尚和裴淨月來的比較早,佔了一個不錯的位置。
他們站在的位置正對着午門,而且還處於圍觀人羣的前列。
“那真的是陛下!”裴淨月擡頭看着坐在門樓上的鄭銘,雖然距離有些遠,看不清具體的容貌,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鄭銘。
“當然,我跟花和尚還能騙你不成。”斐劍說道。
“阿彌陀佛,貧僧不是花和尚!”通明反駁道。
頓時,斐劍和裴淨月一起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目光。
然而通明卻臉色如常,絲毫沒有覺得尷尬,這幾年他的臉面功夫長進了不少,比以前可厚多了。
“奇怪,怎麼沒有看到憐星宮主?”裴淨月環望四周,問道。
斐劍眉宇一挑,也看向周圍,三面城臺上都有不少人,其中正北面是鄭銘和一衆朝臣,東西兩面則站着不少高手。
斐劍的目光掃過衆人,心中頓時感覺震驚無比。
“好多宗師高手!”
“你能感覺到宗師的氣息?”裴淨月道。
“感覺不到。”斐劍道。
“那你怎麼確定他們是宗師?”裴淨月疑惑道。
斐劍瞥了她一眼,他感覺這個姑娘有點傻。
“因爲能感覺到氣息的都不是宗師,但那些能看到卻感覺不到氣息的自然就是宗師了。”
宗師氣息內斂,不主動泄露很難察覺出來。
斐劍用的是最簡單的排除法。
“你看那六個穿着奇怪的人,他們應該就是江湖中最近傳聞的六劍師,那位身穿戰甲手持弓箭的男子,應該是以前在山海縣的追命箭燕小乙,還有那個小姑娘,應該就是山海縣的蠱師,據傳就是她收服了百鬼刺客團。”
“還有百鳥之王白鳳,西廠督主雨化田,東廠督主曹正淳。”
斐劍看着城臺的衆人一一說道。
江湖中的消息最爲流通,更何況是涉及到宗師的消息傳播的更快。
“那爲什麼沒有移花宮主?”裴淨月對憐星真是念念不忘。
“這我哪知道?”斐劍有些鬱悶的說道。
“那你還說這麼一堆廢話。”裴淨月不滿的說道。
旁邊的通明開口道:“不只是移花宮主,供奉殿的幾位宗師也沒有在,還有皇族那幾位好像一直都在百鍊城。”
斐劍微微頷首,道:“不過那位老天師和西門劍神應該在,只是不知道在哪裡。”
“嗯,看樣子陛下對這次問斬辛元晨很有信心,居然沒有將所有宗師調回來。”通明和尚道。
“呵呵,這局是陛下佈置的,就等着那些人前來入局,接下來肯定會很熱鬧。”斐劍雙眸閃耀,望着城樓上的鄭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