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摸到『信』的瞬間,寧秋水就有一種極爲熟悉的感覺。
那種觸感……是皮。
而且是人皮。
甚至,信封的表面還殘留着人肌膚的溫熱。
這個念頭劃過了寧秋水腦海的時候,他自己都微微一驚。
迅速關上了房門,寧秋水回到房間內,又拉上了窗簾,房間的光線頓時就陰暗了下來。
他打開燈,坐到了沙發上。
拿信的手指有些不自覺地顫動。
將信打開,裡面撲面而來一股血腥味。
寧秋水輕輕挑眉,將信中的那張紙打開。
看着紙上的內容,寧秋水怔在了原地。
那是……一幅畫。
一幅非常詭異的畫。
畫上,一個生鏽的巨人攤開了自己的手臂,宛如道路一樣延伸向了兩方。
手臂上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一個人往左,一個人往右,都在瘋狂跑着,他們到人身的距離一模一樣。
而宛如道路的手臂盡頭,巨人的手掌緊緊攥住,裡面好似藏着什麼東西。
由於那兩個人影畫的實在過於潦草,所以寧秋水也看不清楚上面畫着的到底是誰。
又或者說……無所謂是誰。
看見這幅畫,寧秋水立刻想起了『紅豆』的那幅畫。
二者之間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上去都非常的抽象。
“這封信的材料跟之前的信不太一樣,上面的提示似乎也不是關於血門內的副本提示……”
寧秋水皺了皺眉。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封信非常重要,比以往所有的信都重要。
寧秋水看完了之後,立刻將它收撿了起來。
他沒有再將這封信的內容拍給『鼴鼠』,讓其去幫忙調查。
之前在龍虎山遭遇的事情,讓寧秋水意識到和這封信有關的人,都會變得非常危險。
寧秋水不想『鼴鼠』因爲自己的事情而出現意外。
不過他還是給這封信上的內容拍了照,準備事後自己去調查一下。
“上次那個假瞎子貌似就還不錯,如果能給他看看這幅畫,或許他能給我一些解答。”
想到這裡,寧秋水跟『鼴鼠』詢問了關於先前那個假瞎子的位置,後者很快便勉強說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給寧秋水。
“……這事兒說起來也玄乎的很,我由於要長期處理信息,所以記憶其實很不錯,注意到了什麼人後很難忘記他們長什麼模樣,但那個假瞎子……我是真記不太清楚。”
“只記得……他好像很瘦。”
“你去龍虎山下碰碰運氣吧。”
“就是那座古鎮子,小公園兒裡頭。”
寧秋水見狀,便將畫打印了出來,又買了些紙筆,第二日一早就去了龍虎山下小鎮,在鎮子裡唯一的公園裡坐着,假裝畫畫。
離開了『信』的包裝,沒人知道這幅畫記載着重要的秘密。
寧秋水在公園裡待了很長時間,也畫上了幾幅更加抽象的畫作爲掩飾,不過一直到正午時分也沒有遇見那個所謂的假瞎子。
就在寧秋水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卻忽然從一旁出現:
“這位小兄弟,這些畫是你畫的嗎?”
寧秋水轉過身子,心頭一動。
是個算命的老傢伙。
墨鏡,復古長衣,那張臉很平凡。
平凡到讓人根本記不住。
這不是『鼴鼠』嘴裡的那個假瞎子是誰?
“有一幅不是。”
寧秋水回道。
假瞎子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鬍子,笑眯眯道:
“小兄弟介不介意給我看看?”
寧秋水也沒有拒絕,便將手裡的幾幅畫遞給了眼前這個假瞎子。
後者掃了一眼,一下就把那幅『信』裡的畫挑出來了。
“小兄弟,這幅畫不是你畫的吧?”
寧秋水笑道:
“是的。”
“老先生這麼厲害,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妨算算,這是誰畫的?”
他下了個套,奈何假瞎子根本上當,嘖嘴道:
“小兄弟不厚道啊……”
“算命有三不算,爲首的就是不能給死人算命,這畫同時沾染『死機』與『天機』,顯然是經死人之手而作,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死人,我要不知死活去算它一卦,搞不好今天晚上就要出事。”
寧秋水心頭微微一動。
看來這個假瞎子是真的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是我冒犯了……不過我有一事不解,還望前輩爲我解惑。”
那假瞎子擺了擺手。
“嗨呦呦,當不得前輩二字,不知小兄弟想問什麼?”
寧秋水指了指畫。
“還是想問這幅畫,我天資愚鈍,看不太懂,先生不如幫我解解?”
假瞎子盯着寧秋水手中的那幅畫,仔細看了又看,神情有些說不出的凝重。
“小兄弟確定要解畫?”
寧秋水點頭。
“確定。”
假瞎子欲言又止,他張了張嘴,遲疑很久,似乎在認真地思量着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這幅畫牽涉到的秘密實在太大了。
已經達到了『天機』的程度。
如果他妄語,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哪怕是一個字,事後只怕禍及己身!
終於,一番斟酌之後,假瞎子徐徐開口說道:
“人爲生,鏽爲死,臂膀乃是生死天秤,往左往右其實都是同一個人。”
“這幅畫有兩個解釋。”
“第一,生死天定,規則不可更改,無論人在這個天秤上怎麼奔跑,最後都不會影響結果。”
寧秋水聽聞目光閃爍,問道:
“請問老先生,第二個解釋是什麼?”
假瞎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緩緩說出了一句讓寧秋水心跳節拍突然停頓的一句話:
“……如果有人能夠在這個天秤上跑過自己,那他就能打破生死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