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暫的猶豫之後,梅雯就來到了劉承峰的面前,對着柴善露出了一個笑容:
“下次不要偷看了。”
她笑的很詭異。
那是一種讓人看了會不寒而慄的笑容。
或許是被嚇到了,又或許是對於衆人的誣陷感覺到惱羞成怒,柴善猛地一把撥開了劉承峰的手,罵道:
“CNM,老子說了,不是老子在看!”
“聽不懂人話是吧?”
“就你那三無身材,脫光了站在老子的面前,老子都不稀罕看!”
“還有你們……你們給老子等着!”
罵了梅雯幾句後,柴善又對着其他幾人放了句狠話,瞪着眼打開了四號房間的房門,然而,隨着他看見了四號房間裡的魯南尚之後,他立刻便又將房門關上了,動作十分流暢。
接着,他又打開了5號房間的房門,走了進去。
砰!
他將房門緊緊關上,然而梅雯還是站在了三號房的門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邊,許久之後,她才僵硬地轉過了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看見她這模樣,劉承峰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看着單宏。
“今晚你還敢睡三號房不?”
單宏打了個哆嗦。
“我去二號房睡吧……”
發生了這樣的事,衆人都覺得有些不太妙,於是下午也沒有再到處亂跑了。
晚飯時間如約而至,沒吃過肉粥的人見到梅雯這副模樣,也不敢有絲毫去嘗試肉粥的心思,隨便匆匆吃了一點素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在沈薇薇的請求下,單宏還是選擇跟她一同住在一號房內。
既然沈薇薇都不在意,那他也樂得有個同伴。
更何況這個同伴還是一個大美女。
夜幕很快來臨,周遭萬籟俱寂。
山間清冷薄霧再一次蔓延進入了寺廟內,帶着陰冷和潮溼。
小和尚如約帶着六盞蠟燭出現。
他依次敲開了六間房屋的房門,無論裡面有沒有客人,他都會在窗臺旁邊的桌面上放上一盞燭火。
六號房內,寧秋水看着桌上的那盞紅色蠟燭,神色微動,轉頭看向了劉承峰,問道:
“大鬍子,身上有沒有火柴?”
劉承峰點點頭。
他剛說有,便看見寧秋水直接吹熄了桌面上的蠟燭。
“火柴給我。”
咻!
躺在牀上的劉承峰隨手一拋,一盒火柴便到了寧秋水的手裡。
刺啦——
隨着火柴划動併發出明亮的光芒,原本熄滅的紅燭被點燃了。
寧秋水確認沒有問題後,就再一次吹熄了蠟燭。
“不是,小哥你幹啥呢?”
劉承峰給寧秋水這一套小連招整懵了。
“我只是在確認火柴能不能點燃這蠟燭。”
“爲啥?”
“因爲今夜我們不能一直點着這根蠟燭。”
寧秋水接下來的話,讓牀上的劉承峰差點兒沒有直接跳起來。
“這個蠟燭,比昨天晚上的紅色蠟燭短了四分之一左右。”
“我靠……真的假的……”
他急忙從牀上下來,來到了窗邊,盯着寧秋水的那根紅蠟燭一看。
“還真是,蠟燭短了一點兒。”
寧秋水道:
“相信我,我的眼睛就是尺。”
“如果只是短了四分之一,問題還真不大,但剩下的兩個夜晚一旦這根蠟燭再短下去,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劉承峰懂了寧秋水的意思。
“小哥,你是想把這根蠟燭留着明天或是後天用?”
寧秋水點頭。
“我先去二號房,把那根蠟燭拿走。”
“到時候我們一人一根。”
劉承峰:
“我們一起去吧。”
“不,你留着,看房間。”
“也行,那小哥你速去速回。”
現在大概是晚上八點左右,時候尚早,小和尚前腳剛走不久,出現危險的可能性不大。
寧秋水徑直來到了二號房,推門而入,將裡面的紅色蠟燭拿走,回到了六號房。
“一切順利。”
寧秋水說道。
緊接着他便直接吹熄了手中的紅色蠟燭。
現在,他們有兩根蠟燭了。
“那……今晚咱們還要睡覺嗎?”
寧秋水看了一眼時間。
“睡。”
“等到十二點我們再點燃蠟燭,然後凌晨六點吹熄。”
大鬍子點頭。
“好。”
與此同時,五號房間內的柴善也同樣發現了蠟燭的問題。
“……是我的錯覺嗎,這蠟燭怎麼感覺要比昨天的短一截?”
他拿起了蠟燭仔細端詳,沒過多久眼神便確定了不少。
“確實短一些。”
“這麼說的話,這跟蠟燭根本燒不到明天早上的安全時間。”
“我得去二號房看一看,三號房和四號房的人,因爲吃了肉粥都已經變得不正常了,那兩個房間一定是不能去的。”
“一號房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叫單宏的那個男的指不定會跟她住在一起,這樣的話,一號房和二號房就有一個房間是空出來的,我可以去碰碰運氣……”
想到了這裡,柴善立刻打開了門。
他並沒有拿走房間的蠟燭,而是將蠟燭藏在了房間裡的一個桌子下面。
外面的光線非常陰暗,如果他拿着一個蠟燭在外面晃盪,房內的人很容易便發現他,而且跑起來容易將蠟燭弄熄滅。
根據他的經驗判斷,12點之前,外面撞上邪祟的可能性非常小。
而且他要做的事情不會花費太長的時間。
從五號房間裡出來,柴善優先來到了寧秋水所在的六號房。
他的目光藏着怨恨。
白天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可當他來到了六號房的門口時,卻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這個房間里根本沒有燭光。
他原本還在思考着怎麼把房間裡的燭火給他倆弄熄,結果還沒有等自己動手,這個房間就已經黑了。
難道是那兩個人將蠟燭藏了起來?
還是說他們全部搬到了一號房?
柴善的心裡懷揣着疑惑,猶豫了片刻,他還是伸出手指,戳了戳六號房間的窗戶紙。
裡面的確是一片漆黑,幾乎什麼都看不見。
柴善的內心警覺,他立刻離開了窗戶旁邊,然後向左朝着二號房走去。
然而當他來到二號房的時候,卻是又發現二號房間內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任何燈光。
柴善目光一凝。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他知道小和尚的行爲不會輕易變動,每天晚上都會給每個房間都放上一盞蠟燭。
然而,現在二號房和六號房的蠟燭都不見了。
這給他的CpU屬實是乾燒了。
他將目光放到了一號房間裡。
那裡是有燭光閃爍的。
窗紙上還有昨天他用小竹筒戳開的一個小洞。
柴善將眼睛貼在了小洞上,看着一號房間的內部。
燭火已經被他們移到了牀邊處,看來有了第一夜的經歷,他們都對彼此抱有了戒備心,想要再通過同樣的方式來解決他們,已經是不太可能了。
不過這個房間裡也只有兩個人和一盞燭火。
剩下的兩個人以及兩盞燭火去了什麼地方?
難道他們拿着燭火離開了自己的房間,去其他地方住了?
想到了這裡,柴善的神色古怪。
不會真的有人這麼蠢吧?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一道陰風從走廊的盡頭吹了過來。
柴善打了個哆嗦,渾身上下都有些涼意。
出來許久,他沒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內心那種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重。
寺院的迷霧再一次變得濃郁了起來。
柴善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他也不再猶豫,轉頭便朝五號房間走了過去。
可是在他路過三號房的時候,卻又有些遲疑。
柴善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來到了窗戶旁邊,伸出手指輕輕戳破窗戶紙,然後隔着那個小孔便朝着房間內部看去。
在窗戶旁邊的桌子上,靜靜燃燒着一盞紅色的蠟燭。
但是無論柴善怎麼調整角度,他都沒有看見這個房間裡住着的那個叫做梅雯的女人。
“怎麼她也不見了?”
柴善腦子裡一團漿糊。
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眼看着四周的濃霧已經朝着這頭蔓延了過來,柴善心頭一橫,咬牙推開了三號房間的房門!
想象中恐怖的事情並沒有出現,那個叫做梅雯的女人既沒有躲在門後,也沒有趴在天花板上。
這個房間裡的確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柴善心頭一喜,直接一把拿走了桌上的紅燭,然後匆匆地跑回了五號房。
欣喜不已的柴善並沒有注意到,當他轉身之後,房間的牆壁上隨燭火搖曳的影子……有兩個。
另一個披頭散髮的影子,就貼在他的後背上,跟他緊密相連。
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柴善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他看着桌上的兩盞蠟燭,嘴角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有了這兩盞,今晚他肯定能熬過去了。
而反之,其他人沒有足夠的蠟燭照到明天清晨霧氣褪去,那就很有可能會出事!
死的人越多,他就越開心。
只要其他人全都死了,那他就安全了!
爲了防止其他人來到他房間裡偷火燭,也爲了防止門外的鬼怪撞門而入,他直接將房門鎖死,然後舒服地躺在了牀上……
“不知道今夜又有哪個倒黴蛋會死掉呢?”
“你們也不要怪我,我的確是喝了那肉粥,只不過沒有吃裡面的肉而已!”
“小和尚已經提醒的那麼明白了,你們還要去吃,出了事也只能怪你們自己蠢!”
柴善的嘴角揚起,就這樣,在一盞明晃晃的燭火照耀下,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
半夜。
柴善做了一個混亂無比的噩夢。
這個噩夢十分古怪,但又極其真實。
他夢到那個叫做梅雯的女人,端着一碗熱騰騰的肉粥送到他面前,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來。
“喝粥啊,你怎麼不喝粥呢?”
“你不是最喜歡喝這肉粥了麼?”
“快喝啊……快喝!”
他當然不敢喝這碗肉粥,可是身體根本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梅雯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隨着那張臉越來越近,他竟發現梅雯臉上出現了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裂紋!
那些裂紋處滲出了粘稠的鮮血,很快充滿裂紋的皮膚便宛如石塊一樣,一片一片掉落在地,而被鮮血浸透的人皮的下面,竟長着一張蒼老的臉!
那是……燈影寺住持的臉!
褶皺遍佈,十分猙獰,慘白的眼睛裡溢滿了瘋狂!
“快喝,快喝呀,把這粥喝光,我就能成佛了!!”
“……”
倏然間,夢醒了。
柴善驚叫了一聲,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他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溼,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原來是夢呀,嚇死我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臉色剛有所好轉,卻又發現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立刻變得極其僵硬!
回過神來的柴善,終於發現他此刻所在的房間裡黑得可怕,原本應該燃燒的紅燭,不知道爲什麼熄滅了……
發現這一點的柴善,大腦立刻變得一片空白。
“我房間裡不應該燃着一盞紅燭嗎?”
“爲什麼突然熄滅了?”
他坐在牀上不敢妄動,黑暗消磨掉了他所有的勇氣。
目光望向了一旁熄滅的紅燭,又看向了門和窗戶口。
“窗戶關得很嚴實,門也是,外面的風根本吹不進來……”
“難道……”
腦海裡,忽然閃電般劃過了一個念頭。
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念頭。
蠟燭……是不會自己熄滅的。
除非有人吹熄了它!
自己沒有夢遊的習慣,難道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他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很快又發現了另外一件詭異的事情。
那就是他的牀很冷。
是那種完全不正常的冷。
按理說,他在牀上睡了這麼長的時間,他睡的地方至少應該是暖和的。
手,不自覺地按向了自己的牀褥。
觸感,有些說不出的滑膩。
那不是正常的觸感。
柴善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他太熟悉了。
視線下移,落在了他躺過的牀鋪上,目光被恐懼填滿。
他之前哪裡是躺在牀褥上?
分明就是躺在了一張被剝離的人皮上!
而那張人皮被拉成了長方形的形狀,頭皮不翼而飛,其餘部分覆蓋了整座牀,從五官上依稀能夠辨認出,這是梅雯的人皮!
它沒有眼睛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柴善,忽然咧嘴,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你不是喜歡偷看我嗎,現在,我給你看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