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心熬湯,扒皮爲袈……這種恐怖且詭異的手段,完全和成佛扯不上半毛錢的關係。
劉承峰真的很好奇,這種掏心剝皮的成佛方式到底是那個天才玩意兒想出來的?
對於他的這個問題,法華小和尚倒也沒有避諱,緩緩說出了關於燈影寺從前的事:
“是從第一任成佛的慧普法師開始的。”
“我的師父是寺廟裡負責劈柴擔水做飯的僧人,年紀也很大了,他死前曾跟我講過一個關於慧普法師的秘密……”
“傳聞慧普法師從小便與佛法有緣,十歲出家,一輩子鑽研經文跟佛法,然而直到將死的時候,他也沒有參悟大道,結成舍利,證得佛位。”
“或許是承受不了打擊,又或許是無法接受這一點,慧普法師晚年開始變得越來越瘋癲……”
“聽老師講,慧普法師爲了能夠成佛,把能用的所有手段幾乎都用了一遍!”
“可是他所做的這一切,仍然沒有能夠讓他成佛,直到慧普法師老的動不了了,只能躺在了牀上,靠着僧人們爲他誦經喂粥續命的時候,他做了一個瘋狂又可怕的決定……”
“他要模彷彿祖『割肉喂鷹』的事蹟,把自己的肉全部割下來剁碎,餵給寺廟內的僧人…… ”
“而負責做這件事情的,就是我的師父。”
聽到這裡,劉承峰已經是渾身的雞皮疙瘩,說道:
“我操,他有病吧?”
“這哪裡是割肉喂鷹啊,這哪兒是哪兒啊?”
“就算是模仿,他也應該把自己的肉割了,餵給山林裡的野獸纔對吧?”
法華深深地看了劉承峰一眼:
“劉施主所說沒錯。”
“我師父當年也是這麼問慧普法師的,但劉施主知道慧普法師是怎麼回答我師父的嗎?”
劉承峰被法華的這個眼神嚇住了,他搖了搖頭,問道:
“怎麼回答的?”
法華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句恐怖的話:
“法師說,把粥熬香一點,只要吃了這粥……他們就是山林裡的野獸。”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讓寧秋水和劉承峰汗毛倒豎!
“所以你的師父最後真的照做了?”
法華沉默了很久,點了點頭。
“他一刀一刀割下了住持的肉,聽師父說,慧普法師當時沒有叫痛,至始至終都在笑,直到他死的時候,臉上都掛着瘋狂又詭異的笑容……”
“最後,粥熬出來了。”
看見法華的表情,寧秋水已經猜到了結局,但他還是問了一句:
“有人喝了嗎?”
法華:
“除了我師傅,所有人都喝了。”
“那一日,慧普法師成佛,全寺同慶。”
“大殿第一尊金像落位,夢中傳下『成佛』法門。”
劉承峰瞪大眼,眸子裡滿是不可思議。
“真的假的?這也能成佛?”
“泥馬……”
他實在是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顯然,他成的不是佛,至於究竟是什麼東西,可不好講。”
寧秋水搖了搖頭。
燈影寺問題的根源找到了。
可以說,現在所有僧人們成佛的執念,都是受到了慧普法師的影響。
頓了頓,寧秋水似乎想到了什麼。
“所以小和尚,我們吃的肉粥是你熬的?”
一旁的劉承峰也立刻反應了過來,神色震驚。
小和尚的師父以前就是幹這個的,現在他師父死了,理應是他來接過這個擔子。
面對寧秋水的詢問,法華嘆了口氣,卻並沒有遮掩。
“小僧有罪,但此乃住持的囑託,小僧不可不聽。”
“方圓數百里地,只有燈影寺這一處寺廟,若是他們將小僧趕出去,那小僧就無家可歸了。”
寧秋水搖了搖頭。
“無需道歉,你之前給過我們提醒,站在你的立場上,已經仁至義盡。”
法華眸光閃爍,雙手合十,感激地對着寧秋水鞠了一躬。
“施主願意原諒小僧,小僧感激不盡!”
寧秋水又說道:
“別整這些虛的,你要真感激我們,就告訴我們怎麼離開寺廟?”
法華聞言,面容露出了一絲苦澀:
“小僧也不知道。”
“寺廟的大門被他們關上了,小僧推不開。”
“如果小僧找到了離開寺廟的方法,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二位施主。”
寧秋水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多謝了。”
夜晚,很快降臨。
四人齊聚在食宅裡面,吃着素粥。
蠟燭的燈光昏暗,莫名爲食宅增添了幾分詭異。
今日,天黑的很快。
還不到六點,夕陽就要落山了。
四人坐在一張桌子面前喝粥,氣氛非常沉默,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寧秋水和劉承峰還好,臉上的神情沒有太多變化,但單宏和沈薇薇就頂不住了,得知了關於這個寺廟的一些隱秘之後,他們現在只感覺渾身上下哪兒都不舒服,好像寺廟裡總有一雙眼睛盯着他們……
鄰桌的那些僧人,看他們的眼神也不大對勁。
如果說之前是一種貪婪的審視,那麼現在就變成了憎惡!
他們似乎在憎恨幾人破壞了『同慶』,害的他們今天要繼續吃素唸經。
不過這些僧人很快便離開了,他們有自己的作息時間,並且嚴格遵守着。
等他們走後,這個食宅裡就變得空曠了很多。
相比起第一天的八個人,現在只剩下了一半,幽暗又空曠的空間,讓幾人都很沒有安全感。
“有一個問題困擾了我們很長時間……”
沈薇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聲音充斥着煩躁。
“你說。”
寧秋水身子微微後仰,躺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成佛的不應該是兩個僧人嗎?”
“第一天和第二天分別有住持和另外一個僧人消失,如果說今天大鬍子刺破的是其中一個人的袈裟,那另外一個人應該可以成佛呀?”
沈薇薇二人倒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事實上,他們也有自己的考慮。
“哎……你這麼一說,我們好像還真的把那個傢伙忽略掉了!”
劉承峰一拍大腿,音量陡增。
沈薇薇二人忽然提出的這個問題,讓他感覺到了一陣後怕!
“你們的擔憂不無道理,理論上來說,這一次成佛的的確是兩個僧人,一個是住持,另一個就是第二天消失的那個僧人。”
“不過應該是中間出了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岔子,導致另一個僧人也沒有辦法成佛。”
“否則,剛纔那些僧人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們。”
“至少今夜,我們不會面臨這一扇血門最恐怖的清算。”
“但是仍然不可以掉以輕心!”
寧秋水徐徐開口。
沈薇薇的面色變得煞白,她咬着嘴脣說道:
“要不今天晚上我們都住一個房間吧?”
“把其他房間的蠟燭全部都拿到一個房間來,我們一次點兩支!”
這一次,寧秋水沒有拒絕她的提議。
剩下的這兩個人雖然看上去也不能完全信任,但至少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害人之心。
大家抱團取暖,的確要安全一些。
他們一同回到了一號房間,靜靜等待着法華給他們送紅色的蠟燭。
然而今夜,他們等了足足兩個鐘頭也沒有等到法華。
那個每天晚上都會按時給他們送紅色蠟燭的小和尚……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