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兵分兩路,阿樂的身影剛消失在了樓道上,洪柚身上的那股急切也隨之消失殆盡。
她沒有在大廳裡面找『壺』,而是一直盯着阿樂上樓的方向,眼神有些發直。
和阿樂不同,她是臨時加入楚竹陣營的人,能從楚竹那裡獲得的信任度不高,在楚竹的心裡,她也絕對談不上多麼重要。
事情又回到了原點,問題的根源被暴露了出來——
一個『壺』裝不下那麼多『肉』。
註定會有一部分的『肉』會被拋棄在外面發臭腐爛。
真到了抉擇的時候,哪怕她對楚竹的陣營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洪柚也不認爲楚竹會爲了她這個新加入陣營的新人而放棄自己身邊跟着的『忠臣』。
她大概率會被拋棄。
眼下的情況是,光站隊已經沒有辦法解決她的問題了。
怎樣才能確保楚竹選擇自己呢?
答案是,只要當他身邊已經沒人可用的時候。
那時,她就會成爲唯一的選擇。
想到這裡,洪柚的腦海裡面又出現了那個字:三。
她的手又一次顫抖起來,臉上的肉也在輕微抽搐。
沒過多久,洪柚來到了電梯裡,摁下了6樓。
這層樓是住院部,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推着的病人也很多,所以心臟不可能被藏在這層樓裡面。
換而言之……阿樂也不可能在這層樓。
…
十分鐘後,蹲在三樓某個廁所隔間的阿樂忽然收到了一條短信。
【我堵住壺了,速來六樓】
見到這個短信,阿樂的呼吸聲立刻變得凝重了許多。
找到『壺』了?
他的保命鬼器已經在第一天的夜晚被消耗在了這家醫院裡面,雖然這件事情他沒有給任何人說,但沒有了保命鬼器,心裡終歸不安定,遇見突發情況會陷入極端的被動!
眼下,只有以最快的時間找到『壺』,他纔有一線生機。
至於『壺』到底能裝多少肉,阿樂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他相信,以他跟楚竹的關係,以及自己的『價值』,只要『壺』能裝下二三,那裡面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將手機揣好,阿樂又把手裡的心臟塞進了馬桶後槽的冷水裡面泡着,然後起身朝着廁所外面走去。
他走後不久,另外一個戴着口罩的人就出現在了廁所門口。
這個人挨個隔間挨個隔間地尋找,最終在挪開了倒數第二間隔間的馬桶水槽蓋子後,找到了那顆心臟。
“第二顆……”
他喃喃自語了一聲,很快便拿出了一個自制的簡易冰袋,將還算鮮活的心臟放了進去……
…
六樓。
阿樂急匆匆地趕到了這裡,臉上的刀疤已經因爲表情的扭曲而變得格外猙獰,他沿着走廊朝裡走,快速尋找着洪柚的身影,心情也愈發的急躁。
一間,兩間……
怎麼還沒有?
阿樂耐着性子來到了走廊的最裡面,站在了那個窗戶口處,看向了最後一個房間。
沒有。
還是沒有。
阿樂急忙拿出了手機,給洪柚打了電話,然後接通之後,那頭傳來了洪柚的聲音:
“阿樂……你在哪裡?”
“我在哪裡?他TM在六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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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樂先前積聚的焦躁全部對着電話那頭的洪柚發泄了出來,對方面對他的暴躁卻沒有絲毫的憤怒和不快,只是再一次問道:
“我知道,我是說……你在六樓的什麼地方?”
阿樂:
“走廊最裡面,那扇百葉窗面前,你在哪裡?”
“我六樓都找遍了,怎麼都沒看見你?”
洪柚聲音驟然變得驚恐了起來:
“阿樂快逃,你旁邊的房間有鬼,它在那裡佈下了陷阱!”
阿樂怔住。
下一刻,一條几乎看不見的透明的線從他的腳下收緊,緊接着,阿樂感覺到了腳踝處傳來了劇烈的捆綁感,他還沒有意識到什麼情況時,整個人的腳就被拉了起來,朝着窗戶外面甩去!
緊急情況下,阿樂的雙手瘋狂揮舞,四處亂抓,企圖抓住窗沿,然而,情急之下,胡亂揮舞的手指怎麼可能比得過一整個鐵質的下墜的推車呢?
不是他的力氣不夠,而是摩擦不夠。
就這樣,阿樂從六樓墜下,然後重重摔在了地面上!
先是腳着地,然後就是腦後。
頭已經癟了一半,腦花灑了不少。
四周的人被嚇住了,尖叫了幾聲,朝着旁邊跑開,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圍了上來。
他們對着地面上的這具屍體指指點點,討論着這具屍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沒過多久出現了一堆醫護人員,他們手忙腳亂地將地上的早就已經沒氣的屍體擡上了擔架,然後剪斷了它腳上的絲線,朝着醫院內部運去。
當然,但凡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個人已經救不活了,可他們畢竟是開醫院的,而醫院存在的目的就是救死扶傷,總不能就當着這麼多病人的面把這屍體晾在這個地方。
地面上很快便只留下了一攤血跡,還有一個鏽漬斑駁的鐵質推車。
這個推車是用來裝貨物用的,偏老式,中間實心,有個四五十斤重。
而在它的握柄處,纏繞着3根類似魚線一樣的透明塑料長線。
這種線很是堅韌,尤其是多根匯聚在了一起。
沒人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彼此討論着。
不遠處,混在了人羣裡的一個女人直勾勾的盯着那個鐵質推車,表情有些滲人。
正是洪柚。
她雙手揣在兜裡,緊緊攥成拳頭,昭示着此刻內心的緊張。
不過沒人看見。
倘若此時有人離她離得夠近,一定能夠聽到她那近乎魔怔的碎碎念:
“是鬼殺的……不是我……”
“你已經沒有鬼器,就算沒有這場意外,你還是活不了多久……”
“你知道是鬼殺的你吧?”
“你知道吧……你一定知道,畢竟你前夜纔在這家醫院裡撞見過鬼的……”
整個計劃前後雖然非常倉促,但面對警方調查,她有的是方法可以搪塞,而且醫院裡面根本就沒有監控,五樓的病人不多,她當時換上了一身病服,還矇住了頭跟臉,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就算真的有誰看見了,也不可能指認她。
但她依然很害怕。
不是害怕警方,而是害怕死者化爲厲鬼回來找她復仇!
“我當時躲得很快,他根本沒有看見我在五樓……他不可能知道是我殺的他!”
“放鬆,洪柚……放鬆……”
她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過於集中的注意力導致她連人羣另外一邊那個熟悉的,戴着口罩的男人都沒注意到。
不過男人卻注意到了她,並且緩緩朝着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