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衆人的表情,寧秋水實在有些無語,他來到了詭舍的樓梯口,指着上面的拼圖說道:
“沒看見我的拼圖碎片都還在嗎?”
幾人順着寧秋水的目光看去,臉上的震驚之色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更加濃郁。
“我擦,真見鬼了……”
劉承峰喃喃一聲。
“小哥,我跟你講個事,你不要嚇着……前兩天,這上面和你有關的拼圖碎片消失了!”
寧秋水一怔。
他再次回頭,認真查看上面的拼圖碎片。
沒毛病,屬於自己的那兩個碎片還在。
但前兩天它們消失了?
什麼情況?
難道……是因爲自己通過非正常途徑進入的血門?
鬧過烏龍之後,衆人最終確認了寧秋水沒有死,這才快速收拾了現……靈場。
按照大鬍子的指示,寧秋水親手燒掉了自己的那張遺照。
“我靠,秋水哥,你真是嚇死我們了!”
田勳抹了把汗。
他是在座的人裡除了寧秋水之外唯一一個進過第八扇門的人。
也正因爲這樣,他知道第八扇門的死亡率有多高,任何人死在裡面都不奇怪。
“行了,已經很晚了,大家去休息吧,血門裡的事情我回頭慢慢跟你們嘮……瀟瀟你跟我來。”
衆人聞言也不再糾纏,看見寧秋水活着回來,除了震撼之外,他們心裡還有許多疑問想要向寧秋水求證,從他人經歷的高難度血門中能夠總結許多對自己有用的經驗,對於未來的生存有極大幫助,但今夜的確不是一個合適的時間,至少應該先讓寧秋水好好休息一下,最終,他們只能壓下了內心的疑惑,各自散去,而白瀟瀟則跟隨寧秋水來到了他的房間。
一進房間,白瀟瀟便問道:
“秋水,你在門後遇見了什麼,爲什麼你的拼圖碎片會忽然消失?”
寧秋水搖了搖頭:
“具體情況我也不確定,大約因爲我並非通過正常手段進入的血門。”
他將血門裡發生的事粗略跟白瀟瀟講了一遍。
“……趙二沒有死,他已經回到向春精神病院了。”
“可惜的是,那面銅鏡我沒有帶出來,看來那東西並不算鬼器。”
白瀟瀟若有所思。
“嗯……不管怎麼說,能活着出來就好。”
“不過那個叫洪柚的女孩兒,我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白瀟瀟認真回憶了一下,忽然擡頭說道:
“秋水我想起來了,洪柚是『羅生門』的人,好像以前田勳在第七扇門裡還遇見過她和她的男朋友。”
“這麼巧,後來呢?”
“她男朋友死在了那扇門裡……爲了救她。”
聞言,寧秋水恍然爲何之前他問起洪柚那個定情信物的事,她是那樣的表情。
“這女孩兒是『羅生門』裡負責調查收集信息的部門嗎?”
白瀟瀟:
“嗯。”
“她屬於『耳』,職位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手裡是有權力在。”
寧秋水不理解。
“她是主動加入『羅生門』的麼?”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這你得問她。”
“好……我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說。”
白瀟瀟嗯了一聲,然而她剛起身,寧秋水便叫住了她。
“你背上怎麼有血?”
白瀟瀟『啊』了一聲,扭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後背。
那裡的確有一些血漬,浸溼了短袖。
寧秋水上前,撩起她後背上的衣服,看見在白瀟瀟光潔後背上,竟有一道條形的未完全凝固的血痂。
這血痂不算很長,但根據出血量來判斷應該很深,是利器捅進去的傷口,而且這個位置……已經很靠近心臟了。
“你遇見刺殺了?”
白瀟瀟點頭,沒有刻意隱藏這些事。
“嗯。”
“還好軍哥當時也在旁邊,他反應夠快,沒讓對方得逞,刺殺我的人已經被抓起來了,不過……”
言及此處,白瀟瀟的表情多少帶着些微妙和狐疑,這讓寧秋水也不免有些好奇了:
“不過什麼?”
“不過,刺殺我的人並不是殺手,而是一個從向春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精神病。”
“精神病?”
“嗯,警方已經確認身份了,事後軍哥還專門去查過那傢伙,確實是個精神病,名叫金乘,在向春精神病院待了十七年了,前幾天好像是趁着看守換班時逃了出來……”
寧秋水思索片刻道:
“這個叫金乘的精神病身上肯定有貓膩,明天我去見見他,說不定能挖出些什麼。”
白瀟瀟露出了苦笑。
“我也覺得奇怪,但沒辦法……已經查到底了,什麼都查不出來。”
“畢竟,利用精神病殺人是不是也太不可思議了一些?”
“嗯……你懂我的意思,至少在血門的外面。”
寧秋水從房間裡拿出了一些常見的醫療物品給她簡單處理了一下裂開的傷口。
這是來自於一個『獸醫』的覺悟。
他總會在自己常去的地方放些處理傷口的藥品和紗布。
雖然他幾乎用不到。
“……你先去休息吧,晚上趴着睡,傷口過一晚會好些,明天我去查一下,這幾天你儘量不要出門。”
白瀟瀟聽話地點了點頭。
“好……關於『羅生門』的事,回頭再跟你講。”
說完,她把自己的衣服撩了下來,走出房門時又回頭對寧秋水笑了笑:
“謝謝啦。”
寧秋水點頭,而後白瀟瀟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待她走後,正要睡覺的寧秋水,目光卻被天上流動的黑色長河吸引了。
他來到窗邊盯着天上看,忽地驚覺……迷霧散了。
雖然他們頭頂上的濃霧相對於周圍會比較薄弱些,但正常情況下也沒辦法看清天上那條流動的暗河,這時候看清了,便說明迷霧散了。
“迷霧散了……乾脆趁着這個機會去一趟『教堂』。”
由於在門內寧秋水是以活死人的身份出現,所以根本感覺不到疲累,出來之後精神也比較飽滿,這時恰好機會來了,索性去看看。
他穿上外套,一路匆匆來到了詭舍門口,今夜大家都睡了,田勳也沒有熬夜,詭舍大廳中央只剩下了還燃燒着餘燼的火盆,寧秋水開門後,詭舍外的迷霧果然退散,那些迷霧中藏着的鬼怪也隨着迷霧一同遠去。
他拿出了銅錢,藉着銅錢眼認真觀察了一下,確認沒有問題,便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一路朝教堂的方向跑去。
“要是有輛車就好了……”
寧秋水心裡如是想着,要不要回頭帶一輛電瓶車或是自行車上詭舍大巴試試。
他跑了一會兒,終於來到了熟悉的教堂外,通過銅錢眼,寧秋水發現這裡『綠色區域』比以前大了許多,甚至連周圍一些原本的紅色區域也變綠了。
地上的碎石正在一點點變成路,教堂的周圍也出現了一些小的簡陋卻完整的房屋。
這個『舊址』,正在被某種神秘的力量修復着。
往裡走了一段路,教堂的路上出現了幾名皮膚蒼白的,全身上下皆籠罩在了灰袍中的僧侶。灰袍的背後,刻着一個類似於十字架的標識。
這些僧侶看見寧秋水之後,甚至還會微微躬身點頭,對寧秋水打招呼。
不過寧秋水聽不到它們的聲音,只能聽到耳畔出現了類似『陰影』的詭異低語。
他繼續深入,推開了內殿的門,一進入,便感覺到了這裡隱隱瀰漫着莊嚴肅穆之感。
黑衣夫人那瘦長的身影就站在內殿的角落。
只不過,在教堂內部對着中央黑衣夫人神像朝聖的幾名僧侶好像看不見它。
寧秋水來到了黑衣夫人旁邊,想要表明自己的來意,但他剛開口,夫人就對着他豎起了那根蒼白瘦削的食指,放在自己鮮紅詭異的脣瓣處。
寧秋水會意閉嘴。
他和黑衣夫人站在一起,看着那些僧侶們朝拜着殿中央的神像。
大約過去了十分鐘,這些僧侶們離開了。
他們一走,殿門忽然被神秘的力量引導,緩緩關上。
這時,夫人才緩緩轉過身子,用那雙瘮人的豎瞳盯着寧秋水,手掌輕輕一引,示意寧秋水可以開口了。
“夫人,我有一個朋友……”
“……”
“總之……她需要一個『身份』。”
黑衣夫人聽完,手中忽地出現了一件僧侶灰袍,她遞給寧秋水,臉上還掛着詭異但友好的微笑。
後者接過灰袍,若有所思。
“把這個給她穿上就可以了?”
黑衣夫人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