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撞到大樹上發出的異響劃破了寂靜的黑夜,文菁只覺得腦子一陣轟鳴,身體不受控制地倒向一邊……魏榛和他的手下全都被撞暈了過去,有人因爲頭撞到車窗而滿臉是血,淒厲恐怖的樣子看起來像地獄的野鬼。
文菁幸虧是沒撞到車窗,只是撞到椅子靠背,但即使是這樣,她也幾乎被震昏,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身體裡有一股潛伏的能量在這一刻爆發出來,支撐着她在短短几秒鐘就做出來一個足以改變她一生的決定?
文菁強撐着移到開門,下車,她不會甘心被魏榛關起來,她絕不會當他圈養的“動物”?
魏榛在這時勉力睜開了眼睛,見着文菁要跑,他也沒力氣起來追,全身痛得要散架了……
“你別想跑?”魏榛是強弩之末,只發出這一聲就再也沒了聲息……可是文菁卻以爲魏榛要來追她,嚇得魂飛魄散?只顧着回頭看,腳下依舊在跑,這荒郊野外,黑漆漆的,在這危機時刻,哪裡還會去注意自己的腳下?
“啊——??”文菁腳下一空,驚恐地慘叫聲餘留在空氣裡,她整個人已經滾落下去……可憐她纔剛跑出三步而已……
這一片巨大的堤壩斜斜延伸到江邊,坡度不是很陡,但在另一頭卻是滾滾江水?堤壩距離江水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以文菁滾落的速度,她會直接落盡江水裡被捲走?
夜黑風高,似乎就是適合乾點隱秘的事情,這僻靜的地方,想都想不到居然還有人在江邊……
“老大,你有沒有聽見女人的慘叫聲?好恐怖……”黑暗中,一個粗糙的男聲在說話,很輕很輕。
“別廢話,專心盯着,這一次不能再讓人給跑了。”這壓低了聲音的男人,兩隻黑亮的眸子隱隱發出似狼一般的光芒,陰曆狠絕,瞬也不瞬地緊盯着前方江中,他是在等人
。
只聽得“噗咚——”一陣怪響……
“我靠?什麼東西?”
“老大,老大你怎麼了?”
“我……什麼不明物體壓住我了……好重……”男人快喘不過氣了,匍伏在地,如果不是因爲太黑,一定可以看見他的姿勢十分滑稽,被壓了一個“狗啃shi”。
“老大,好像是一個人……女人……”
“你……”男人差點氣得背過去,這麼笨的手下,不知道快點把背上的“物體”移開嗎?
興慶的是有了他這麼一個墊背的在地上打底,否則,滾落下來的人即使不死也會重傷或者衝進江水裡去?
“老大,好重……”
“。。。。。。”
男人終於可以站起來了,可是……一不小心又閃了腰。
“”男人低聲咒罵,怒火中燒,真想一腳踹過去?
“老大是個孕婦?”手機當電筒,能看清楚這“不明物體”是一個人。
“你說我是孕婦?找死呢?”男人扶着自己的腰,橫了手下一眼。
“是是是……口誤……口誤……老大,您看,這是個孕婦,暈過去了。”
男人靜默了幾秒,然後……“呸呸呸?我居然被一個孕婦壓了?m的?人家買彩票都沒這麼準的,我不過是在這兒蹲一會就被孕婦壓了?靠?”
男人極度憤恨,在他看來,這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很晦氣。
“。。。。。。”
這……這人是鐵石心腸吧?連看都不去看一眼地上暈倒的人,反而還在咒罵。
站在一旁的手下不禁暗暗咋舌……老大看來很忌諱啊
。
“老大,我們……現在怎麼辦?還要繼續在這裡盯人嗎?”
“。。。。。。”
男人還沒說話,手機響了……
“什麼?你們抓到人了?好,我馬上來。”男人的語氣裡透着幾分狠辣,像是急着趕去將人收拾一頓。
“老大……我們……”手下支支吾吾,竟然有點爲難了,那可是個孕婦啊,難道老大就沒有一點惻隱之心嗎?
對,沒錯,惻隱之心那玩意兒,“老大”不需要。
“你怎麼還不走,不就是個孕婦嗎,關我們什麼事,快走?”男人很不爽,揉着自己的腰,慢慢往前走,對於這個不知道從哪裡滾下來的孕婦他可沒打算要管。
“是……是……”手下最後再用手機電筒晃了一下地上的人,跟在“老大”後面。
想他看這。“等等……”男人忽然停下來腳步,驀地轉身,盯着先前他被壓的那個地方。
男人摸出手機,亮光照向孕婦身上……男人蹲下身子,伸出手,襲向人家的胸。
“老大……您……您不是吧?您想要妞的話,一會兒我給您找一打來都行啊,這是個孕婦,您……您不是口味這麼重的吧……”手下以爲“老大”要侵犯這孕婦,大感驚詫。
“滾一邊去?”男人低聲呵斥,目光鎖住那一塊晶瑩剔透的玉墜。剛纔他好像瞥見她胸前有東西,很眼熟。
男人湊近了看,將玉墜握在手裡把玩一會兒,終於是確定了他心中的狐疑……
“嗯,想不到竟是和他有關係的人……”男人嘴裡唸唸有詞,將光線移動到孕婦的臉。
難怪這麼重,跟團肉球一樣的,臉部五官的輪廓不明顯,胖乎乎的,只看得出來很年輕,約莫不超過十八歲的樣子……
“禽獸啊……禽獸,這麼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摧殘人家,還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再把人給仍在這荒郊野外……實在是太禽獸了
。”男人自言自語,竟然將那玉墜的主人,翁嶽天,想象成了一個摧殘幼苗的禽獸……
“把這女人帶走?”男人改變主意了,這麼好玩的事情怎能錯過呢。
“帶走?老大……我抱不動……”手下哭喪着臉,心裡腹誹:老大的心思太難猜,剛纔還說不管了,現在又要帶走。
“抱不動?信不信我一腳踹你去江裡洗澡。”男人悠閒地丟下這句話,慢吞吞地起身,徑自一人先走了……
“。。。。。。”
抱一個孕婦?進江裡洗澡?當然還是隻能選擇前者了。
文菁可謂是不幸中的大幸,從公路邊滾落下來,壓到了一個男人身上,那被當了墊背的男人一時興起就將她給撿回去了。
這男人,千萬別以爲他有多仁慈,多富有同情心,像他這樣喜怒無常的人,做事不按牌理出牌,這救人的事也是率姓而爲,如果硬是要安個什麼理由,那麼,那塊玉墜就勉強算吧……
與此同時,在這個城市的另一端,市一醫院裡,醫生正在對魏婕進行緊急搶救……
當陶勳滿面憂色地出來,翁嶽天不由得心頭一緊,陶勳這表情……
“她還沒死,不過……比死還慘。”陶勳惋惜地搖頭。
“什麼?”翁嶽天驚駭了,魏婕怎麼會這樣?
陶勳朝翁嶽天招招手,示意他去辦公室。
今晚是陶勳值班,這麼巧就碰上了翁嶽天抱着魏婕來醫院。
翁嶽天神情沉鬱,眉頭皺得緊緊的,看陶勳這麼慎重,想必魏婕的情況很不樂觀。
“豈止是不樂觀,告訴你吧,初步斷定,她是中毒了,可是她所中的毒,目前在國內還從沒發現過,沒有相關記載
。”陶勳長嘆一聲,坐在椅子上,灌了幾口水進肚子,語氣頗爲凝重。
“中毒?”翁嶽天深褐色的眸子陡然收縮,難以置信,魏婕居然會中毒?那是怎樣霸道而罕見的毒??
陶勳將窗戶打開,新鮮而冰冷的空氣灌進來,使得人的頭腦清醒了一些,翁嶽天不禁微微一顫……
“她會怎麼樣?”
陶勳搖搖頭,無奈地說:“這種沒有見過的毒素,發作的時候,身體上會承受巨大的痛苦,也許比吸毒的人犯毒癮還要更受折磨,她現在昏迷不醒是好事,醒了會更痛苦。至於其他的詳細情況,要等檢查報告出來了才知道。”
翁嶽天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瞳仁裡閃過痛惜之色,感覺胸口窒悶。魏婕是怎麼中毒的?是在她回來之後還是之前就中的?她爲什麼從來沒有提過?是怕他擔心而隱瞞還是有其他原因?
翁嶽天腦子裡瞬間掠過諸多疑問……就算現在他和魏婕不再是戀人的關係,可是她遭遇到這麼慘的事,他還是會爲她心疼,爲她擔憂。她究竟還有多少事瞞着呢?自己想把不幸的事情都扛起來嗎?
魏婕的身影在他腦子裡搖晃着,同時,還有一個胖乎乎的影子冒出來……不知道文菁在家是否已經睡着了?她會不會眼睛都哭腫?她會不會以爲他是不想和她結婚?u8j6。
翁嶽天下意識地摸摸衣服口袋,那枚戒指還在提醒着他……
陶勳見翁嶽天擰眉的樣子,那般深沉,那般鬱結,他彷彿也猜到了幾分。陶勳清俊的面孔上浮現出關切的神色:“翁少,你先回家去吧,這裡有我盯着,你放心。”
“嗯。”翁嶽天也不再多說廢話,兄弟之間和煦矯情呢。魏婕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現在確實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飛回公寓?
文菁她會在暖暖的被窩裡等着他的,文菁會在他懷裡流下委屈的淚水然後被他逗笑的,文菁會驚喜又興奮地戴上他買的戒指……是這樣的嗎?一定會這樣的?翁嶽天在心裡重複了千百遍?可是當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公寓時,等待他的卻是人去樓空,桌子上,有文菁留的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