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若蚊蠅的聲音,含着一絲侷促不安,擡眸偷偷瞄着他的臉色,無奈這男人太過深沉,她那榆木腦袋哪裡能看得懂……
“呃?你……你不怪我啊?”文菁喉嚨發乾,吞了吞口水,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盡是茫然之色……他這麼大度啊,居然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文菁這麼一想,膽子也大起來,她沒發覺自己其實在心裡是隱隱有些懼怕翁嶽天發火的……不能怪文菁沒出息,實在是翁嶽天發火的時候那股絕強的氣勢太深入人心了。
“過幾天週末去榮順村。”翁嶽天淡然的語氣,文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真的答應了?
“嘿嘿……你真好!”文菁這回學乖了,見他臉上沒有明顯的情緒,急忙在他脣上親了一下,笑眯眯地望着他……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嘛,伸手不打笑臉人。13544470
翁嶽天心裡一緊,輕咬着她的脣瓣,扣住她的腦袋:“別以爲撒撒嬌就沒事,你隱瞞我的事情還少嗎,寶寶的事,還有你們夥同乾廷一起黑我的網站,現在又交代你是在榮順村出生的,你這些年真是長進了,嗯?”他輕揚的尾音,讓文菁禁不住一顫,他的語氣並不重,輕輕的,責問中又帶着一點心疼,好像是家裡長輩知道孩子撒謊了,不忍心打罵,只是痛心疾首地教導。
文菁悶悶地吸吸鼻子,心虛地低下頭,一股溼意直往上衝……現在她才發覺,她瞞着的事不少,有些他或許都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他卻一句都沒有責罵過她,到底是怎樣一種感情才讓這個男人會對她寬容至此?而她在某些方面遲鈍又木訥,她居然到現在才醒悟,翁嶽天有着一顆寬闊如大海一般的心,肉麻的話,他從不掛在嘴上,但他給予的是實實在在的包容與呵護,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如此眷顧?
文菁紅紅的眼眶終於忍不住溼潤了,長長的睫毛忽顫忽顫的,眨巴幾下就流出晶瑩的淚水……
“嗚嗚嗚……你都知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在榮順村出生的對不對……嗚嗚嗚……我隱瞞了你好多事,你都不怪我嗎?你罵我幾句我吧,你罵我……我纔會好受點……”文菁的情緒有些激動,她又何嘗願意將自己的秘密向心愛的男人隱瞞呢,那其中的艱辛,只有她獨自一個人嘗。
隱藏秘密的人,有時會比被隱瞞的人還要痛苦。文菁向翁嶽天隱瞞了一些事,那是因爲她剛從倫敦回來時,第一次見到翁嶽天就是在拍賣行與魏婕一起,文菁自然會忌諱到兩人的關係,加上後來又在電視裡看見了魏婕的訪談節目,在魏婕刻意向大衆欲蓋彌彰的說辭中,更讓人認爲她和翁嶽天是鐵板上釘釘的一對。在這些層層因素之下,文菁必須慎重,必須小心翼翼,這也是她比起五年前的自己而言,有所進步的地方,至少在她衝動之前,她還能考慮一下後果。
但是在經過了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之後,尤其是關於小元寶的問題,翁嶽天居然沒有如她想象那樣直接把孩子搶走,而是讓她繼續和寶寶在一起,他的做法,讓文菁看到了他寬容感n的一面,表面上他是不夠體貼,不夠好,但仔細想想,他並沒有真的傷害過她,有時他會讓人生氣,但有時又能將她整個融化,他的寵溺和疼愛,有時會包裹在冰冷的眼神和譏諷的語言裡,關心的話,心疼人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可能會變味,那是獨屬於他的表達方式,他有時就是一個心口不一的人,明明緊張你,明明會爲你吃醋發酸,卻就是不肯承認……可只要你用心感受,就會知道,那看似冷硬的外表下,有一顆柔軟的心。
和他相處的日子總是苦中有甜,甜中有酸,他似迷霧難以看清,但也許正因爲如此,他的每一個眷顧的眼神,每一次溫柔的撫摸,每一句疼惜的話語,纔會變得那麼珍貴……
翁嶽天靜靜地聽文菁在嚶嚶哭泣,任由她抱着,然後變成他抱着她,摟在懷裡像哄小孩子一樣的,她一邊哭,他就一邊吻去她的淚,他滿嘴都是鹹鹹的味道,那雙褐色的瞳眸裡依然是她熟悉的柔情。p。
“你怎麼還是那麼笨呢,什麼時候能開竅……如果我忍心罵你責怪你,還會將你留在身邊嗎?你的秘密說完沒有?還有沒有什麼瞞着我?嗯?”翁嶽天捧着她佈滿淚痕的小臉,深眸裡隱隱有期盼之色。
文菁的呼吸猛地一窒,在這一瞬間,她竟有種被他全完透視內心的錯覺,彷彿自己心裡的一切都無所遁形。文菁一緊張就會眼神閃爍……她確實還有一個最大的終極秘密,那就是關於魏婕害死文啓華的事。文菁在猶豫着要不要現在就告訴他?
這個念頭纔剛冒起來就被心底的吶喊聲給壓了下去。
不行……不可以……文菁痛苦地擰着眉,心如刀絞……除非翁嶽天跟魏婕劃清界線,否則,她不會將這個秘密說出來。她會等,等到翁嶽天將她和孩子接回去那一天……
“我……沒有其他事瞞着你了。”文菁艱難地說完這句話,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軟軟地倒在他懷裡。
她看不見此刻翁嶽天那張完美無缺的俊臉上,一抹苦笑在蔓延,透着淡淡的失落……
“只因爲在人羣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的容顏……”這是翁嶽天的手機鈴聲,文菁d專輯裡的歌。
翁嶽天的幽深的瞳孔陡然一縮,迅速掛斷電話,拍拍文菁的肩膀說:“你去做事吧,我要回家一趟,我爺爺失蹤了。”
“什麼?失蹤?”文菁驚呼,愣在當場。
“嗯,我去找找,你不用擔心,下班早點回去照顧孩子。”翁嶽天匆匆披上外套,沒有多做停留,離開公司往家趕了。
到樓下停車場,亞森已經等在那裡,翁嶽天一臉凝重的神色,眉頭皺成了小山。
翁震雖然早就不是首長,但畢竟在那個位置上坐了不少年頭,即便是他退下來,一直到他離世,他的安全都是需要顧慮到的。雖然翁震和翁嶽天這爺孫倆人有間隙,可始終是至親,那一層血緣關係是無法抹煞的。翁嶽天最擔心就是怕萬一有人居心不良,對老人家下黑手,那可就……
翁嶽天趕到家裡的時候,傭人正焦急的在門口等待,也是這個傭人跟翁嶽天打的電話。
一下車,傭人袁嫂就迎上來……
“少爺,您可回來了……這都過了吃藥的時間了,老爺子連個人影都沒有,平時不會這樣的。這都怪我今天出門買東西耽擱久了一點,沒想到回來就不見老爺子,他的手機也沒帶……這……這真是急死人了。”袁嫂很自責,焦慮不安,眼眶微紅,可見確實萬分緊張。
翁嶽天牽了牽嘴角,擡手示意袁嫂不要那麼慌張,見他沒有責怪,袁嫂更加覺得對不起翁家……要是老爺子有什麼閃失……
翁嶽天瞭解到,發現翁震不在,是從上午到現在,有5個小時了。傭人出門的時候老爺子還讓她今天買西蘭花,說他中午想吃,可傭人回來卻看不見人。這不是重點,關鍵是,有兩個退役軍人負責暗中保護翁震,但現在也沒有翁震的消息,這會兒還在外邊繼續尋找呢。
翁嶽天甩甩頭,揉揉發疼的太陽e……茫茫人海,翁震要真的是不見了,何從找起呢,他身份特殊,只希望不是遇到不測,希望他只是一時貪玩……話回來人。
是的,“一時貪玩”這不僅僅是小孩子纔會,有些老人家也會這樣。所謂的“老還小”。而翁震確實這一次是因貪玩而忘記了時間,玩得起勁了,渾然忘記自己今天還沒吃藥……
本市某公園裡。
涼亭中,石桌邊,圍着幾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一雙雙眼睛緊緊盯着中間正在對弈的一老一小,個個像是見到了金子一樣的,兩眼放光,時不時發出讚歎的聲音。
“嘖嘖……妙啊,這一招,忒妙!”
“唉……老了老了……我們幾個加起來也比不過一個小p孩。”
“這要是我的孫子,我一定讓他長大了當國手!”
“噓……別吵,打擾我的思路!”這句話是翁震說的。此刻他正全神貫注地盯着面前的一盤棋局,一會兒抓抓耳朵,一會兒又摸摸花白的頭髮,時而皺眉,時而咬牙,看得出來,他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在與面前這小娃娃對戰。
相比起翁震的焦頭爛額,那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可就悠閒多了,笑眯眯地磕着瓜子兒,他身邊跟這一個胖子,時不時遞過一杯茶,笑容可掬地低聲在小男孩耳邊說:“小少爺,您這象棋跟誰學的,改明兒也教教我,咱也風雅一回啊。”
“沒跟誰學,我是在網上玩象棋遊戲的,據說我在那個遊戲裡的積分排名在前三。”小元寶稚嫩的聲音嘟嘟囔囔的,只差沒把這羣老骨頭給氣岔了……居然沒人教!在網上玩個遊戲也能到這水平,這是誰家的小孩兒啊?簡直是要逆天啊!(凌晨一更,白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