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可怕的念頭在文菁心底升起時,她彷彿能聽見腦子裡轟然一聲巨響……不……不會的,我的孩子,不可以有事!
文菁默默地哀嚎,心臟的位置隱隱作疼,撫着小腹的手不受控制地發抖,指尖冰涼……她不懂,白血病是否會遺傳?如果是,那麼她還會繼續留着肚裡的胎兒嗎?如果孩子一生下來就患上那種病,孩子將會有多麼遭罪啊,生下來就等於是害了孩子!可是,她又如何捨得去做人流呢,這是她和翁嶽天的骨肉啊!
連日來,一波接一波的心痛滋味,比以往加起來的都還要多,生不如死的感覺,每一秒都在切割着她的神經。文菁無助地垂頭,掩面,無力地吶喊:老天爺,你對我的折磨還不夠嗎?爲什麼要那麼殘忍?什麼時候纔是盡頭!
臥室的門,悄悄打開來,鑽進一個小身影,軟軟地叫了一聲“媽咪”。
文菁心情的心情沉重異常,過多的悲慟堆積在心頭……此刻見寶寶來了,她應了一聲,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寶寶的情緒本來就很糟糕,他傷心難過,他害怕爹地不回來了,他好想媽咪能緊緊抱着他,親他的小臉……但是媽咪在走神,寶寶第一次感到了一種陌生的東西,他不知道那就是大人所說的:冷淡。
是的,寶寶受冷落了,文菁是無心的,她受創太深,在這極短的時間裡,她無法及時恢復常態,加上擔心着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一時難免忽略的寶寶。
小孩子的心理原是十分脆弱的,有時候他面對事情的勇氣與他的智商五官,更多的是從父母的關愛中獲取。尤其是像這樣的情況,翁嶽天出事,寶寶更需要加倍的母愛來溫暖他,讓他從中得到力量,讓他小小的一顆心有地方安放。不是隻有大人才會受傷,小孩子有時受傷了卻不如大人表達得那麼明確,那就需要大人更細心更體貼的關愛。
寶寶很乖,沒有鬧,只是默默低着頭,抿着小嘴……這是一幅讓人心酸的畫面,大人失魂落魄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而小孩子本該是無憂無慮的,現在卻是皺着眉頭苦着臉,傷心都寫在了那張稚嫩的臉頰上,那不是一個五歲的孩子該有的神情……
文菁呆滯了好半晌,越想越是坐不住,從牀上下來,慌忙穿上衣服……13757091
剛從醫院出來不久的她,急匆匆地又趕往醫院去了,她要去問清楚醫生,到底她肚裡的胎兒會怎樣?
指隱受有。“媽咪……媽咪……”小元寶撅着小嘴,望着媽咪的背影,可憐巴巴地念着,聚集在眼眶裡的淚花終於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哆嗦着身子縮進了被子裡……
“媽咪……媽咪會不會不疼寶寶了……媽咪,寶寶好想媽咪抱抱,親親……寶寶會很乖乖的,媽咪不要補疼寶寶,好不好啊……”不斷抖動着的被子裡,隱約傳來孩子細細的呢喃,那麼無助,彷徨,恐懼……他覺得很難受,他不知道那是什麼……那是心痛。
白血病是造血系統的惡性腫瘤,是我國常見的惡性腫瘤之一,根據調查顯示,白血病患者中,男人多於女人。
白血病究竟會不會遺傳?這個問題,至今尚無確切地科學定論。目前醫生上的說法是,遺傳因素是白血病的其中一個致病因素,但並不是所有的白血病都有遺傳傾向。至於文菁肚裡的胎兒有否被遺傳到,醫生現在無法確定。不過醫生說了,由於文菁的身體是健康的,胎兒被遺傳到白血病的機率很小,勸慰文菁不要過分擔心,醫學上許多例子都擺在那裡,即使父親患有白血病,胎兒不被遺傳的卻是佔絕大多數。
文菁詢問醫生的結果就是這樣。她總算是可以稍微減輕一點躁動的情緒,不那麼擔心了。回到家裡,寶寶已經吃過飯,乾廷在陪着他。
文菁沒胃口吃飯,胡亂扒了兩口就鑽進臥室爬上牀,不再出來,像蝸牛縮進了重重的殼裡。與小元寶之間沒有了親密的互動,她神情木然,雙眼無神,幽魂一樣地飄上樓去……
小元寶紅腫的大眼睛跟着媽咪的背影在轉,緊緊咬着脣,任由淚水無聲地滾落下來,那憋屈又可憐的小模樣,彷彿是被遺棄的小孩。乾廷在一旁看着,那雙漆黑的桃花眼裡,涌動着濃濃的心疼和痛惜。他真想衝上去狠狠敲一敲文菁的腦袋,提醒她別這樣,她把自己關起來,除了想着與翁嶽天有關的事,她好像腦子空掉了一樣,跟行屍走肉有什麼分別?這即是折磨她自己,也是在折磨小元寶。乾廷心如刀絞,拳頭緊了又緊,最後還是控制住了沒上樓去。或許是他太心急了,文菁遭受巨大的打擊,她的痛苦無人能排解,還要時刻擔心着翁嶽天的生死。最不願見到的就是這種局面,只希望她能早一點從泥沼裡拔出來。
乾廷抱着小元寶,爲他將眼淚擦乾,低頭親了一口寶寶那白嫩的小臉蛋,輕聲安慰說:“寶貝兒,別生媽咪的氣,媽咪最愛你了,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小元寶一邊抹淚一邊抽噎着,腫得像桃子般的眼睛,怔怔地望着乾廷,透出幾分不解:“需要時間?真的嗎……不騙我?”
乾廷的心猛地被蟄了一下,這三十歲的大男人,生平第一次感到難以面對一個五歲的小孩子……是什麼讓小元寶開始對大人產生懷疑?是什麼讓小元寶開始對人的感情不確定?這不是他這個年紀該嚐到的東西啊!是因爲翁嶽天的事,也因爲文菁這兩天超反常的狀態,小孩子很敏感,對於小元寶來說,從出生到現在,所經歷過的事情,就翁嶽天這件事帶給他的打擊最大,使得一個小孩對生活產生了懼意,同時也渴望能得到更多的愛來讓他重新獲得一點安全感。這是乾廷對小元寶心理的分析。VIQz。
其實,不僅僅是小孩會這樣,大人也有這種心理,哪怕是乾廷,他的潛意識也是如此。
乾廷凝望着小元寶清澈的瞳眸,他心裡酸得難受,禁不住鼻頭紅了一紅,壓下那股上涌的溼意,溫柔慈愛地撫摸着寶寶那毛茸茸的腦袋說:“好小子,連你乾爹的話都不信了嗎,小心乾爹打你屁股!”乾廷說完,高高舉起手,卻是輕輕在小元寶的PP上拍了拍。
愁雲慘霧隨之逸散,小元寶的情緒總算是好一些了,他雖然不知道乾爹所說“需要時間”是多久,但他會盼着數着,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
爲小元寶洗澡之後,乾廷將他抱去臥室,文菁已經睡着了。寶寶乖巧得讓人心疼,悄悄的鑽進被子裡,很小心地不吵醒媽咪。
乾廷一直在壓抑着情緒,但是此刻看見寶寶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乾廷實在是受不了,雖然知道文菁不是有心忽略寶寶,但他還是有那麼一絲薄怒,不是針對文菁,到底他怒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乾廷出門去了,飛刀沒問他去哪裡,只是盡職盡責地守在這裡,保護好文靜母子的安全。上一次魏榛劫持小元寶,飛刀對自己發誓,絕不對再讓那種事發生第二次。
夜裡,寒風呼呼,路上行人稀少,街道上兩邊的樹木大都蕭條了,倍添冷清。乾廷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穿過商業街,步行街,再穿過小巷子,拐進岔道……
不知不覺中,乾廷走到了濱江路,下邊那似曾相識的地方,就是聖誕節時,他帶着文菁母子來放煙花的場所。乾廷這種級別的極/品美男光臨,他往那一站,神情酷酷的,無悲無喜,但仍然吸引了周圍大多數人的目光。他精美無暇的五官,如能工巧匠細細雕琢一般,不用刻意做作,他身上自然散發出一股冷貴的氣息,混合着他天生的妖孽潛質,那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發光體降落到了人羣,別說是女人了,就連男人都會看癡。
對於旁人的目光,乾廷習以爲常,也就視而不見了。他腦子裡只有那個能讓他牽腸掛肚,割捨不下的小女人……
慢慢步行到了江邊,站在這吹着冷風,乾廷想到聖誕節那一晚,文菁和寶寶在這裡開開心心地放煙花,那時,是翁嶽天剛知道寶寶的事不久,文菁在等着翁嶽天有一天能把她接回翁家,跟她結婚……那時她和寶寶的笑容多麼燦爛啊,可如今呢?這母子倆還能否開心得起來?
江風迎面而來,刮過耳邊,把人吹得頭昏腦脹,身體裡剩餘的那麼點溫度都消逝了,這寒冷的夜晚,還在這江邊吹風的人,在別人眼裡,多少都是有那麼點神經質的,或者說,在某個時候偶發神經質。
乾廷就是心裡憋得慌,他爲文菁心痛,爲寶寶心痛,可他真不知該如何才能讓文菁和寶寶的傷痛減輕一點。他也擔心着翁嶽天,他盼着翁嶽天能平安無事地回來,至少那樣,文菁和寶寶都能恢復正常,不至於像現在這麼悽慘。
一邊吹着凍人的江風,一邊還喝着啤酒,從頭到腳,那是透心透骨的涼啊……乾廷拎來的拉罐啤酒已經被他喝下了大半,只剩下一罐了。當乾廷喝光手裡最後那罐啤酒時,他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一怔……怎麼走到這兒來了?(這章是存在後臺自動凌晨發的,凌晨過一會兒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