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已經半年了,從夏末到初秋,從秋末到嚴冬,繁華的臨海城A市的溫差變化依舊那樣明顯,不像她留學的新西蘭,一年四季溫暖如春,美好的不像話。
上官凝穿了一件天青色毛衣一條深藍色牛仔褲,坐在一輛白色的奧迪A4裡,不緊不慢的開着。
她膚色雪白,身材高挑,最簡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能顯出清新的氣質來。
夜色朦朧,海風透過半開的車窗,吹拂起她柔順的長髮,車裡德彪西的月光曲迴盪在耳邊,莫名的讓人的心底變得柔軟。
一對情侶在冬眠的玉蘭樹下擁抱在一起,火花在碰撞,旁若無人,纏綿悱惻,隔着老遠都能讓人感受到他們熾熱的愛戀。
羨慕,嫉妒,悔恨,痛楚。
上官凝的心一下子被揪住,眼淚自有主張的滑落,完全不聽大腦的勸阻。
她有些慌亂的抽出紙巾,擦掉眼淚。
不是說好了不再想他了嗎?不要再傻傻的留戀,他不愛你,也不值得你去愛,忘掉那一切就好,一切都會過去的。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平靜淡然。
可是,有些人註定要和她作對,不願意讓她平靜。
迎面而來的一輛黑色路虎上,駕駛座上的男子穿着一件淺綠色格紋襯衫,五官英俊,氣質儒雅,副駕駛座上的女子一襲粉色連衣裙,長髮披肩,溫柔美麗。
兩個身影在幸福的對話,卻在一瞬間刺痛了上官凝的雙眼。
她天真的以爲,再見面她可以微笑面對,可是爲什麼此刻卻心痛到要窒息。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們,因爲每一次見到他們,都在提醒自己,以前她是有多麼的愚蠢!
“小凝,你不要再執着了,我感激你照顧我這麼久,但是我愛的不是你,你就像妹妹一樣,小雪纔是我愛的人!她那麼善良,你不要再欺負她了,欠你的我自己還。”
他的聲音迴盪在耳邊,粉碎了她的心。
多麼可笑,他們只是一個暑假沒見面而已,再次開學後他就有了心上人,找到了真愛!
四年了,原來四年來她根本就沒有忘記,上官凝,你可真沒出息!
她的手緊緊的抓住方向盤,過度的用力讓她的指節發白。
她想踩一腳油門,快速離開,對面的人卻已經發現了她。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帶着驚訝和愧疚。
“姐姐!”
“小凝!”
上官凝渾身僵住,心裡翻江倒海,卻面無表情的與他們擦車而過,就像他們不存在一樣。
坐在路虎裡的上官柔雪忍不住又朝她喊了一聲:“姐姐!”
然而白色的奧迪卻絕塵而去。
上官柔雪精緻的小臉兒上頃刻間掛滿了淚滴,好聽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自責和愧疚:“卓君,姐姐一定還在怪我,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她,我不該……”
謝卓君看着上官柔雪難過的樣子,心疼不已,原本對上官凝的愧疚也跟着少了大半。
他將車停靠在路邊,伸手將上官柔雪攬在懷裡,一面溫柔的拭去她臉上晶瑩的淚珠,一面安慰道:“跟你沒有關係,欠她的人是我,以後好好補償她就是了,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你。”
上官柔雪聽了他的話,心下感動,剛要說什麼,卻聽謝卓君疑惑道:“她是什麼時候回國的?”
“我也不清楚,姐姐她……連手機號都換了,給她發郵件也沒回,爸爸媽媽都很擔心她,也不知道這幾年姐姐過的好不好,她一個人在國外,生病也沒有人照顧,她又那麼要強,剛剛她……都是我不好,不該……不該愛上你,怎麼辦啊,卓君,我心裡好難過……”
謝卓君沒想到自己只問了一句,就又讓上官柔雪陷入了自責裡,他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英俊的臉上扯出一絲笑容,安慰她道:“我們不說她了,說點兒高興的。”
上官柔雪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高興,帶着鼻音迴應他:“嗯,好。”
謝卓君看着懷裡的人兒努力隱藏自己的情緒,只爲讓他高興,心裡終於下定某個決心。
“小雪,我們明天去定禮服吧。”
“嗯?什麼禮服,要參加你們公司的活動嗎?”
“不是,是我們訂婚用的禮服。”
上官柔雪驚喜的微微揚起柔美的臉,她知道,這個角度的自己最美。
她大大的眼睛裡淚花閃現,感動的喊他:“卓君……”
她甜甜的娃娃音裡似乎帶着深深的愛戀,謝卓君因爲上官凝的出現而產生的情感波動迅速消失殆盡。
他低下頭,迫不及待的貼上她微微嘟起的紅脣,由淺入深,從溫柔到激烈。
兩個人很快糾纏到一起,衣衫漸落,車廂裡的溫度迅速上升。
上官柔雪臉蛋和嘴脣鮮豔欲滴,眼波流轉,細聲細氣的低語:“卓君,不要在這兒,我們回家好不好……”
性能良好的路虎迅速發動,風馳電掣般朝某個方向駛去。
而那個叫上官凝的女子,也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
上官凝車子開的飛快,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從悲涼的情緒裡恢復過來。
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此刻自己一定是面色蒼白,體無完膚又佯裝鎮定。
奇怪的是,她雖然心裡像被海水淹沒了一般窒息難過,卻再沒有流一滴眼淚,她還以爲自己會像以前那樣把眼睛哭成桃子呢。
她自嘲般的扯動嘴角笑了笑,她已經被他們傷害到麻木了嗎?
她將車停在路邊,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無力地靠在車座上,強迫自己什麼都不去想。
一陣輕柔歡快的音樂響起,上官凝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出“郭帥老師”四個字。
她一個激靈,猛然想起來今晚約了人。
壞了,肯定要遲到了,郭帥是一個時間觀念極強的人,他該生氣了。
上官凝看了一眼時間,他們約定的是七點半,現在已經七點四十了,而她因爲情緒不穩定,早就偏離了她要去的目的地。
從這裡到他們約定的西餐廳,大概還需要十五分鐘。
她接通電話,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喂,郭老師,你到了嗎?”
電話裡傳出一個不悅的男聲:“上官老師,我已經等了你十三分鐘了,我們第二次約會你就遲到,是不是太目中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