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心裡大亂,立刻上前抱住景天遠,不讓他摔在地上。
五十多歲的人了,聲音裡卻已經帶了哭腔,他聲嘶力竭的對着對講機喊:“醫生,快過來,老太爺昏過去了!老太爺,您醒醒,您快醒醒!”
莫蘭也沒想到,一向身體健康的丈夫會突然吐血暈過去,她嚇得愣了一會兒,才立刻撲過去,牙齒打顫的喊他:“老頭子……”
醫生很快就來了,半小時後,景逸辰帶着上官凝也來了,一小時後,剛剛從英國回來的景中修,乘坐景逸辰派到A市郊區機場的飛機,直接回了景家。
兩個小時過去了,景天遠一直都沒有醒。
景逸辰神色冰冷,轉頭吩咐管家:“路伯,讓直升機去木家,把木老爺子接過來,帶上兩位醫生,讓他們把爺爺的情況都告訴他,讓他帶好藥物和其他需要準備的東西。”
管家立刻應是,帶着兩位滿臉愧色的醫生出去了——他們在景家拿着極高的薪水,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幫不上忙,無法讓老爺子醒過來,心裡愧疚難安。
臥室裡,景天遠面色蒼白的躺在牀上。
他原本氣色極好,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可是現在忽然病倒,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歲,他躺在那裡,像是遲暮不已、行將就木一般。
莫蘭坐在牀邊,握着景天遠的手,整個人都有些呆呆的。
景中修景逸辰父子兩人站在牀前,一動不動,像是兩座雕塑一樣。
上官凝站在景逸辰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是從未有過的冰涼,不似以前那種溫熱的感覺。
上官凝知道,景逸辰心裡一定憤怒而難過,只是他從來不會表現出難過而已。
只怕景中修此刻心裡也並不好過。
他才從英國回來,一下飛機就被自家的直升機接走了,如果不是十萬火急,景逸辰不可能派直升機去接他回家。
景天遠陷入昏迷,罪魁禍首卻是老太太莫蘭,景中修和景逸辰兩人,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心裡的怒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逸辰,爸爸,爺爺不會有事的。”氣氛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可怕,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上官凝輕聲開口,打破了臥室裡那種可怕的低氣壓。
景天遠已經昏迷不醒了,不能再讓莫蘭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所有人,現在都不能指責她,因爲她肯定比誰都難過。
“木爺爺是神醫,爺爺以前身體也都很好,這次應該只是急了一點,木爺爺肯定能把爺爺治好的。”
上官凝清淡的聲音在臥室裡輕輕響起,讓原本壓抑至極的氣氛緩和了兩分。
景逸辰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沉默片刻後,也開口道:“爸,爺爺會沒事的,您先回去休息,這裡我跟阿凝守着。”
景中修一直在英國親自操持他們婚禮的事,因爲很多事情,很多人,都需要他親自去處理,這關乎景家日後的傳承,景逸辰還沒有接手英國那邊的資源,所以他插不上手。
他現在雖然很累,但是根本就不會離開。
他僅僅離開一週而已,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父親變成了這幅模樣,他心中痛苦而憤怒——他跟父親的關係,要比跟母親莫蘭近很多,因爲他從小就跟在景天遠身邊,跟着他學習所有的東西,莫蘭這個母親,遠遠不如景天遠付出的多。
景天遠上了年紀之後,他們父子間的那種感情已經越發深厚了,因爲景天遠不像年輕時那麼嚴厲了,而景中修已經爲人父,徹底明白了父親當年對他所有的苛刻的要求,背後所包含的厚重如山的父愛和期待。
他敬重父親,理解父親,也愛自己的父親。
前段時間,父親還開玩笑說,如果景逸辰做不好景家的繼承人,那就趕緊讓他回家生孩子,趁着他還能多活幾年,培養出一個新的繼承人來。
他期盼的重孫還沒有出生,他不能有事!
“不用,我在這裡守着,你爺爺肯定會醒的,我等他醒。”
景中修神色疲憊,卻十分的堅定。
他在臥室的沙發上坐下,示意景逸辰跟上官凝也坐。
等他們都坐好了,他才又淡淡的開口道:“媽,你去休息,這裡有我們,等我爸醒了讓人去叫你。”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喊過莫蘭“媽”了,現在喊出口,顯得是那麼的生疏。
上官凝聽的分明,景中修語氣十分的淡漠,甚至隱約可以聽出他壓制的怒氣。
莫蘭卻依舊呆呆的,坐在牀邊沒有動,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景中修的話一般。
景中修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勸。
傭人進來,給每個人都端了一碗參茶,然後又悄悄的退了出去——只是管家吩咐的,所有人都沒有吃東西,但是肯定什麼也吃不下,每人送一碗參茶,至少喝了能管點兒用。
管家此刻並沒有在臥室裡,他安排好直升機去接木問生之後,就守在了外面。老太爺昏迷不醒,他心裡難受的厲害,卻又必須要強自鎮定,指揮着傭人給衆人煮參茶,同時讓所有的保鏢加強戒備。
他也不想吃東西,但是看到傭人端來的參茶,還是逼自己仰頭喝了下去。
客廳裡響起皮鞋撞擊地板的“咯噔”聲,管家擡頭看去。
是剛剛從外面回來的景逸然,等他走進了,管家就聞到了他一身的酒氣。
管家看了他一眼。
頭髮打了髮蠟,光亮整齊,身上是一身嶄新的棗紅色西裝,皮鞋擦的比地板還亮,滿身的煙味兒酒味兒,還混合着好幾種不同的女人香水味兒。
景天遠昏迷後,管家先給景逸辰打的電話,他是景家的主心骨,更是長孫,管家下意識的就直接找他了。
至於景逸然,管家權衡再三之後,還是給他打電話了,畢竟他也是老爺子的孫子,雖然老爺子是因爲他的事被氣昏的,但是也應該通知他立刻回家。
可是,管家打了很多遍電話,景逸然都沒有接聽,最後他只能給他發了一條信息,把情況簡單說了說。
已經兩個多小時了,二少爺纔回來,而且看樣子是從風月場上剛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