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豈不是證明你要跟景家決裂?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這根本就不是爸爸把你逐出景家,而是你背叛景家,想要自立門戶!”
景逸辰說完,又看向莫蘭,一字不變的繼續問道:“奶奶,您說呢?”
平日裡,景逸辰極少會喊莫蘭“奶奶”,現在卻一口一個“奶奶”的叫着,雖然語氣淡漠,語調冰冷,卻越發的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莫蘭情不自禁的點頭,喃喃的道:“是啊……”
景逸然臉色現在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景逸辰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了!
平日裡遇見他,不是直接使用暴力,把他打趴下,一句廢話都不願意跟他多說嗎?!
今天怎麼還跟他講道理了!
這樣可不行,他在景家唯一的依靠就是莫蘭,還指望着莫蘭能幫他在景家爭取財物呢!
冷汗已經完全溼透了景逸然的襯衫,冰涼的貼在他的身上,讓他格外的不舒服。
“我本來就是景家人,怎麼回家還要上交東西?這是什麼規矩?明明就是爸爸把我趕出去了,怎麼又賴到我頭上了。跟季家交換股權的事,也是我被季博給矇騙了,我從來都沒有要背叛景家,你這是冤枉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景逸然握緊拳頭,強詞奪理的爭辯。
這一會兒功夫,走廊上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
景逸辰朝一直跟着他的阿虎點點頭,示意他讓所有人都回房間。
他剛剛的聲音並不低,想來所有人都已經聽到了,景逸然做的事根本就無法原諒,景家已經給他機會了,是他自己放棄的,是他自己選擇跟景家對立的。
大家都是聰明人,肯定都能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思。
連莫蘭都已經聽出不對來了。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一手養大的孫子,看着陪伴了她三十年的孫子,怎麼也無法相信,他的所作所爲,是在跟景家作對,是要徹底搞垮景家。
“阿然,你哥說的對。你把股權交回來,景家一定會讓你回來的,你要是缺錢花,就跟奶奶說,奶奶這裡有錢,你想買什麼都行。景家的股權被人騙去了也沒關係,只要你哥拿到了季家的股權,以他的能力,肯定能換回來的!”
事情的發展徹底偏離了景逸然的計劃,也脫離了他的掌控。
不過,今天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已經達成了,他的任務完成了,可以離開了。
“奶奶,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的,我想憑我自己的力量,拿回我們景家的東西,怎麼能麻煩我哥去處理我惹下的禍?”
景逸然捂住胸口,臉上現出痛苦難忍的表情,扶住莫蘭的胳膊道:“不過,我現在胸口很疼,可能傷口又裂開了,既然爸爸不讓我進去,禮物也已經送到了,我還是走吧!”
他說完,也不顧莫蘭在後面喊他,快速離開了酒店。
景逸辰看着他匆忙離開的背影,心裡卻升起一絲不安。
今天的景逸然很不對勁,他是個打不死的小強,難纏又不知死活,不管說什麼他都不會退縮,反而會越挫越勇,最愛跟他對着幹。
可是,今天他卻沒有往日的那種不知死活的跟他互嗆。
景逸辰壓下心底的不安,對身後的阿虎道:“吩咐下去,把酒店的門守好了,無關的閒雜人等,一個也不許放進來!”
阿虎應了聲“是”,立刻就去佈置了。
他知道景逸辰說的“閒雜人等”就是指景逸然,也不知道今天是那個不長眼的把景逸然放進來了,他得跟所有人再說一遍,就算是老太太親自出馬,讓景逸然進來,那也不讓進!
多虧今天沒打起來,這要是打起來了,傷了少爺,明天的婚禮還怎麼舉行。
莫蘭到底還是不放心景逸然,最後追了出去。
這附近就這麼一家高檔酒店,她擔心景逸然這麼晚了出去根本沒有地方睡覺,更何況他身體的傷還沒好,要是折騰一晚上,病了可怎麼辦!
景中修拍了一下兒子的肩,淡淡的道:“回房間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是你跟阿凝的好日子,其餘的事都不需要你管,我來處理就是了。”
今天景逸然來,雖然沒有怎麼鬧騰,但是很多人都看見他們父子之間劍拔弩張的樣子了。
還不知道那些人心裡會怎麼想,景中修需要再向所有人傳達一次:景逸然已經徹底被逐出景家,不是景家的人了。
景逸辰點點頭,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打開門,進了房間,裡面的燈已經全部關掉了。
房間裡有些暗,但是景逸辰曾經在黑暗中受過特訓,這種程度的黑暗,對他來說很輕鬆就能適應。
他只是有些奇怪,上官凝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上牀睡覺了,平日裡,他不回來,她是不會獨自一個人先睡的,而且,她永遠都會爲他留着燈,免得他回家還要摸黑。
景逸辰脫掉自己的外套,掛在客廳裡的衣架上,換了拖鞋,進了臥室。
月光透進窗戶,灑滿了整個房間,讓金色的房間有一種朦朧的美感。
靠近窗戶的雙人牀上,潔白的薄被下,是一個線條玲瓏柔美的身影。
空氣裡,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氣,如蘭似麝,十分的好聞。
景逸辰走到牀邊,用寒冷刺骨的聲音道:“不想現在死的話,就老老實實的起來!”
牀上的身影沒有動。
黑夜,死寂的豪華總統套房裡,響起清脆的,刺耳的,手槍上子彈的聲音。
黑洞洞的槍口,毫不猶豫的對準了被子裡的那個玲瓏的身影。
景逸辰神色冰冷,額頭青筋已經鼓了起來,他手指在微微顫抖,心裡在緩緩的滴血。
他想殺人!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還不能殺!
空氣裡一片死寂,氣氛壓抑的令人窒息,連呼吸似乎都已經停滯。
被子裡的身影終於動了。
她從牀上坐起來,一手握着一支加了消音器的手槍,姿勢標準,動作流暢而自然的對準景逸辰,她的聲音裡,充滿了詫異:“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上官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