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和煦,吹拂着潔白的窗簾,讓它像精靈一樣快樂的舞動着,又像一個身姿曼妙的小仙子。
有陽光從窗戶上照進來,刺目而溫暖,喚醒了一個沉睡已久的靈魂。
他的意識有些混沌,記憶有些零碎,一時間竟然記不起自己到底是誰。
他隱約覺得,自己已經渾渾噩噩的沉睡了很久很久,可是他總是不能醒來,總是被一個噩夢纏身。
那個噩夢裡,有狂風暴雨,有電閃雷鳴,有一張漂亮的娃娃臉,有一顆急速射入他眉心的子彈。
記憶碎片轟然炸裂,鑽心的疼痛令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有一股熟悉的糖果香氣飄蕩在他的身邊,有一聲熟悉的溫柔的嘆息聲飄蕩在他的耳邊。
是誰呢?
爲什麼他想不起來了?
他感覺身邊的那股清甜的糖果氣息正在離他遠去,他拼命的想抓住,他在心底吶喊嘶吼:別走,不要走!留下來,陪我!
可是那股熟悉的氣息似乎並沒有聽到他歇斯底里的吶喊,她,到底是離開了。
周圍又陷入無邊無際的孤寂和寒冷,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似乎並沒有讓他的身體感受到一絲的溫暖。
他安靜下來。
在某一個瞬間,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零碎的畫面一塊接一塊的迅速拼接在一起,讓他終於想起了今生是何昔。
額間的刺痛依舊還在,卻已經不能阻擋他的甦醒。
相比於忘卻自己,忘卻所有的人和事,這點兒痛,又算的了什麼。
景逸然睜開眼,刺目的陽光立刻讓他又下意識的閉上眼。
他伸出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後又緩緩的睜開。
新鮮的空氣進入他的肺裡,讓他感受到了生的喜悅。
他還活着?
他還活着!
他沒有死!
景逸然嘗試着起身,動作緩慢而僵硬,可見,他沉睡昏迷了不少的時日。
身上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氣,但是腹中卻沒有任何的飢餓感,或許是他太長時間沒有吃過東西,已經感覺不到飢餓了吧!
沒關係,這一切都沒有關係,只要他還活着,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一切都可以重來!
子彈射入他眉心的那一瞬間,他永遠也忘不掉!
他被景逸辰殺了!
雖然又不知怎麼回事僥倖活了下來,但是以前的那個景逸然,已經死了!
眉心傳來鑽心的疼痛,讓景逸然無法思考。
他放鬆自己的全身,打量四周和窗外。
房子簡單整潔,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白色的被褥,看起來像是在醫院,但是卻沒有醫院的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窗外,綠草如茵,各色鮮花都在靜靜的綻放,引來無數翩躚飛舞的蝴蝶和蜜蜂。
景逸然有些虛弱的靠在牆上,看着自己手背上插着的針管,看着藥物順着針管一滴接一滴的流入他的身體,忽然輕輕的笑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想讓他活着?還有誰會拼盡全力的救他?
那股清甜美好的糖果氣息似乎依舊繚繞在他的鼻尖,讓他通體舒暢!
小鹿,你真是個傻姑娘!
不是恨死我了嗎?
我利用了你,你卻依舊把我從死神那裡拉了回來,我該用什麼來報答你呢?
這個人情可是欠大了。
景逸然輕輕的閉上眼睛,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沐浴在燦爛溫暖的陽光裡,整個人宛若新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打開,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走了進來。
嬌小的身影看到牀上坐着的那個容貌足以顛倒衆生的男人,腳步驟然一頓。
過了好一會兒,她似乎才恢復平靜,走到牀前,用她獨有的娃娃音,淡淡的道:“你醒了。”
景逸然睜開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勾魂攝魄的瀲灩讓牀前站立的身影微微一怔。
他淡淡的開口,聲音沙啞,卻帶着一股異樣的魅惑:“我的寶貝,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親暱的稱呼,獨特的語氣,性感的嗓音,只要是女人,就會在這一瞬間被這個男人無與倫比的魅惑所秒殺!
小鹿心中微跳,隨即就被他壓下,依舊用淡淡的語氣道:“不,我每天都見你。”
景逸然上下打量着救了自己性命的這個小女人。
她沒有穿運動裝,而是穿了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凸顯出她玲瓏而性感的身段兒,長髮簡單的束在腦後,白皙的臉上不施粉黛,清純的像是隻有十八歲。
只是,她帶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裡握着的槍,和她身上淡淡的殺氣,讓人無法忽略她的危險性,這樣從容的氣度和冷漠的眼神,不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女所能擁有的。
清純,只是她的表象而已,殺戮,纔是她靈魂深處最深的烙印。
景逸然瞳孔微縮,隨即卻若無其事的笑道:“你今天的打扮很不錯,比以前穿那種寬鬆的運動裝要好看,很適合你!”
小鹿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用清脆的娃娃音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是嗎?”
景逸然點點頭:“當然!”
“既然你醒了,我去給你拿吃的,你想吃什麼?”
小鹿把手裡的槍別在腰間的皮帶上,簡單的動作,卻讓她做的流暢而自然,顯而易見,她經常做這個動作,也就是說,她經常拿槍。
景逸然靠在牆上,疏懶而隨性:“既然是腦子受傷了,那就吃點兒補腦的吧,我要吃豆腐腦!”
小鹿脣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一面轉身往外走,一面淡淡的道:“我還以爲你要吃人腦,不過這裡不是國內,沒有賣豆腐腦的,但是有豆漿,你將就一下吧!”
景逸然不滿:“拜託,豆腐腦和豆漿差的有點兒遠好嗎?你不能這麼隨意的對待重傷的病人!”
“它們倆是近親,都是豆子生的,功效完全一樣,應該可以補一補你的豬腦子。”
景逸然忽然笑了,他看着小鹿纖細的背影,輕聲道:“謝謝你,小鹿。”
小鹿腳步不停,淡然道:“不客氣,景逸然。”
景逸然凝視着她,在她即將出門的剎那,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道:“或者,我該說,謝謝你,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