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智從下了飛機開始,就老覺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要知道,殺手的直覺都是極其敏銳的,而且景智的感知原本就遠超常人,有人盯着他看他立刻就察覺了。
不過,機場人不少,他自認爲自己又高又帥的,引人注目很正常。
才這麼一會兒工夫,就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婦都在偷偷看他了。
但是等景智走出機場之後,被人跟蹤的感覺已經確定無疑了!
剛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立刻就被人盯上,這種感覺對一個殺手來說非常的糟糕!
景智很想拿槍一槍崩了那個跟蹤的人!
可惜,乘飛機不能攜帶槍支,他身上空空如也,連個子彈殼都沒有。
他的揹包和行李箱裡放的都是些衣服和吃的,所有能引起別人懷疑的東西一樣也沒有帶。
要想拿到槍,他需要去基地指定的某個地點去取。
景智只好當沒看到後面有人跟蹤自己,大步往前走。
事實上,就算他現在身上有槍,也不可能隨意殺人。
他是殺手沒錯,殺人是他的職業,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可以亂殺人。
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除非有人威脅到殺手的性命,否則不得隨意殺人,這是殺手界長久以來的規矩。
一個殺手,來到目的地之後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即去找尋目標,殺掉他,而是要熟悉周圍的環境。
這樣不僅有利於提高任務的成功率,而且事後可以利用對地形和環境的熟悉,從容的離去。
景智漫步在深夜的街頭,看着周圍的街景,黑髮黑眸的黃種人面孔,看着那些a市特有的花卉和樹種,聽着周圍那些人的言語,恍惚間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奇異的夢境!
他來過這裡!
不,確切的說,他記得這裡!
這裡的一切都令他熟悉!
那種一種刻在骨子裡的東西,難以磨滅!
怎麼會這樣?!
他的記憶裡明明沒有這裡的一絲痕跡!
六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景智的額頭卻有一片的冷汗在滴落。
他的頭隱隱有種似乎要爆炸的趨勢,這是他每每將要想起過去的事情時,必有的徵兆。
可是,無論他怎麼想,腦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明明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明明都要脫口而出了,可是就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啊!!”
景智忽然抱着頭開始尖叫起來,他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縮在那裡,一拳又一拳的砸着自己的腦袋。
腦袋裡像針扎一樣疼,他已經根本顧不得去想任何東西了!
景逸然一直都跟在景智的身後,看到兒子痛苦的倒地,他飛奔着跑過來,把景智從地上抱起來:“孩子,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深夜裡的人不多,但是因爲這裡靠近機場,有剛下飛機的人經過這裡,看到景智忽然慘叫着倒地,也想上來幫忙。不過,很多人都擔心好心幫忙反被訛,所以都只是遠遠的看着,並沒有真正過去查看景智的狀況。
更何況,已經有景逸然出面幫忙了,其他人也就沒有再去插手。
景逸然接到景逸辰的電話後,就一直在機場出口守着。
景智一出現,他就立刻跟了上去。
他不遠不近的追在兒子身後,看着他高大又強壯的樣子,既欣慰又難過,兒子被帶走的時候,才十歲,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如今,他已經長大成人了!
如果不是景逸辰把景智的照片給了他,他根本就不敢認!
他很想知道兒子現在長成了什麼樣子,是不是跟他一樣的英俊,是不是跟他一樣的眉眼,可惜,景智的臉上戴着一層人皮面具,而且聽景逸辰說,病毒研究院的人爲了防止景智被人認出來,定期給他的臉注射玻尿酸,變換各種容貌。
景逸然不是一個輕易落淚的男人,可是看到兒子的那一刻,他的眼淚就那樣毫無防備的落了下來。
現在看到兒子竟然慘叫着跌倒,他什麼都顧不得,直接衝了上去。
好在他依舊還有一分理智,沒有叫景智的真名,而是喊了一聲“孩子”。
景智在朦朧中聽到有人在叫他,然後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有兩條手臂緊緊的將他抱住,勒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他的記憶裡,是從來不曾有人抱過他的。
可是,今天的這個懷抱,也有些莫名的熟悉!
景智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抱着他,在焦急無比的喊他的男人。
而後,他就怔住了。
眼前的人,跟他至少有七分相像!
他的意識頓時清醒了許多,腦海中的那種刺痛一下子都減輕了很多。
“你是誰?!”
儘管景逸然知道兒子已經失憶了,可是兒子完全不認識他,用看陌生人一樣的目光看着他,而且說出口的話不是中文,而是英文,他頓時心痛難當。
他努力的壓下心裡翻江倒海的痛楚和對帶走兒子的人的憤怒,依舊緊緊的抱住景智,心疼的問他:“你好點兒了沒有?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醫院”兩個字,對於景智來說,跟地獄沒什麼兩樣。
在他的認知裡,醫院不是救死扶傷的地方,而是囚禁他,抽他的血,給他注射各種毒劑的地方。
“滾!我不去!”
他像瘋了一樣猛的推開景逸然,從地上爬起來踉蹌着往前走,連行李都不要了。
景逸然被景智的強大力量推到了地上,疼的他半邊兒身體都木了。
可是,什麼都比不上兒子重要,對於景智的暴力,景逸然沒有一點兒怨言。
兒子不認識他,有這種反應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兒子一聽到“醫院”兩個字立刻就炸毛了!
景智在外面的這七年,景逸然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過的,但是他知道小鹿曾經被自己的父母拿着做病毒試驗,也知道她在殺手組織裡過的是什麼日子。所以景智的經歷他能猜到一些。
現在看到景智對醫院這麼反感排斥,他第一反應就是兒子肯定在醫院裡吃過很多苦頭。
景逸然從地上爬起來,拉着景智的行李箱,小跑着去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