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彥和妻子面面相覷,不知道她怎麼這麼快就得到了風聲。
他們明明把所有消息都封鎖了,連樓子凌這個案件的審理都不是公開審理的,知道的人並不多。
左彥只想了幾秒鐘就反應過來,告密的人應該是景熙!
左彥有點兒慌張的給女兒擦眼淚:“小佳佳,別哭別哭,這事兒是爸爸不對,這全都是我的主意,你媽和你乾媽都是受我的指使。唉,我就是上次看你一個人在酒吧傷心難過的喝成那樣,差點兒被壞人抱走了,可樓子凌還跟景熙在你面前秀恩愛,我氣不過纔想嚇唬嚇唬那小子的!”
“嚇唬他?用得着判死刑?”
左佳哭的眼睛全紅了,如果樓子凌因她而死,她恐怕無法再厚着臉皮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愛着樓子凌,用隱晦的、沉默的方式,她不期盼他會感動會對她好,她只希望他幸福。
她從未想過要他的命!
他們重逢的第一天起,她早已知曉他有未婚妻,她從未想過要把樓子凌從景熙那裡搶走!
她只是,偶爾的,難以自抑的,想要靠近他。
她只要想想樓子凌會從整個世界消失,她就心痛的難以呼吸。
左彥着急的給女兒擦眼淚,可是很快就發現,這眼淚越擦越多!
左佳雖然看着是個柔弱的女孩兒,其實她平時很少哭,像今天這樣哭成淚人的樣子,從來沒有過!
“佳佳乖,別哭了,真的就是嚇唬樓子凌而已,我真要是把他弄死了,你肯定會一輩子埋怨我,這多不划算!”
左彥相當的後悔,他覺得好像沒嚇到樓子凌和景熙,反而把女兒嚇的去了半條命!
“爸爸都算好了,樓子凌肯定不會服從判決,肯定會上訴,到時候爸爸找人,讓高級法院發回重審,再讓你乾媽把那些證據都扔掉,不判他死刑,就判個十年八年的就行了!”
左佳哭着搖頭:“不,一天也不行!”
左彥見不得女兒的眼淚,眼看着妻子也開始哭了,他趕緊道:“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他們夫妻倆出去度蜜月,你累死累活的幫他們管理公司,然後還不給你好臉色看,還利用咱們家的權勢拿項目,這對夫妻不是什麼好人!樓子凌……至少要判一年吧?”
左佳知道父母疼愛她已經近乎於溺愛了,她說什麼,其實左彥都會答應的。
她現在確信,左彥確實沒想着要了樓子凌的命。
她仰着臉,用柔軟的聲音問:“爸爸,我是你女兒嗎?”
她因爲哭泣聲音裡帶了鼻音,有點兒像小時候要糖吃的那種撒嬌,左彥心裡軟的一塌糊塗,忙道:“是,當然是,親生的,我跟你媽那天晚上……後來就生的!”
席瑛本來還因爲心疼女兒差點兒要哭了,聽左彥說完,又好氣又好笑的使勁兒掐了他一把:“別胡說八道!”
“我哪兒胡說八道了?佳佳本來就是我和你生的!你看她長得多像我,是吧,佳佳?”
左佳用力的點頭,眼淚卻一直在不停的往下落。
她原本紅潤柔嫩的脣瓣,此刻有些乾裂,左彥懷疑她體內原本就所剩無幾的水分,都隨着她的眼淚流乾了!
“佳佳,你先喝點兒水,咱們坐下來慢慢說,反正樓子凌肯定死不了,你別急,行嗎?”
左佳抓着父母的胳膊,不肯喝水也不肯坐,她焦急的道:“爸爸,你先把樓子凌放了,現在,立刻,馬上!”
左彥瞪大眼睛:“這怎麼行,他才進去不到24個小時!”
“那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兒?”
“你肯定是我閨女……”
左佳見他又要說她是他和媽媽生的那一套,立刻截住他的話:“我是你親生女兒,爲什麼我求你件事兒都這麼難?你快點兒把他放了,看守所那是人待的地方嗎?”
左彥快被女兒繞進去了,說了半天親生閨女的事兒,原來在這兒等着他呢!
“這個……正是因爲你是我女兒,所以我纔要替你出口氣啊!天底下優秀的小夥子多了去了,比如,你在你外公那裡見到的傅容霆,這孩子從小就有出息,聽你外公說一表人才,穿了軍裝比那個什麼樓子凌還帥氣!”
傅容霆就是左佳外公戰友的孫子,長得確實很好,軍人的那種感覺英姿勃發,很能給人安全感。
可左佳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她現在沒有任何心情討論別人!
左佳見父親不肯立刻放人,轉身就走。
席瑛急了:“怎麼辦怎麼辦,女兒剛回來又走了,你快找人跟着她,別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左彥果然找了人跟着左佳,然後一路跟到了看守所。
左佳要進去看樓子凌,可看守的人根本不同意。
她立刻給左彥打電話:“爸爸,你讓他們放我進去,不然我今天就睡這兒,不走了。”
女兒有點兒一根筋,認定的人和事都很難改變,左彥生怕她真的睡在看守所大門外,趕緊吩咐人放她進去。
隔着厚厚的防彈玻璃窗,左佳看到樓子凌的第一眼,眼淚就又掉下來了。
他脣角和臉頰都帶着淤青,顯然被人打過了。
她哭的說不出話,樓子凌卻淡漠依舊,臉上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喜悅,彷彿左佳只是一個他從不認識的陌生人。
他還以爲是景熙來看他了呢,沒想到第一個來的,竟然是左佳。
害得他白高興一場。
樓子凌猜測,景熙應該是來過的,只是這裡的人不肯讓她進來,左佳父親是市長,母親是檢察院院長,她要進來很容易。
左佳看着樓子凌淡漠的樣子,心裡撕心裂肺一樣的疼,他哪怕罵她兩句也好,至少證明他對她有一絲的情感。
可他什麼都不說,一如他們初中初遇時,他對待她的那種冷漠。
壓抑,痛苦,絕望,令她生不起追求他的勇氣,只敢在心底讓那份情感生根發芽。
她擦掉眼淚,不再看樓子凌,只是低聲道:“對不起,這件事我會盡快解決,從今往後,我一定從你的生活中消失,再見。”
哦,不,是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