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隱看着徹底死去的時見,目光復雜。報仇的喜悅早已在死主死亡的一刻就沒了。
他要毀滅主一道是爲了人類文明報仇,但,爲什麼沒有那麼高興?
似乎只是單純完成了一個任務。
他伸手,點向時見的屍體。
下一刻,時見體內涌出無盡因果。
身爲歲月主宰,它的因果何其龐大。若要看遍因果根本不可能。
但陸隱知道,宇宙一切的果,皆來自同一個因,那就是宇宙本身。
不管這因果多複雜,追根溯源,只有宇宙本身。這是他當前對因果最深層的領悟,也是最接近本質的領悟。
磅礴因果被他挑起,朝着星穹而去。
擡頭看着,因果如同煙花綻放。
最終並非落下,而是返歸星空深處。那黑暗深邃的宇宙似乎有什麼在吸引所有的因果。
往界生靈的存在讓陸隱知道記憶是可以漂浮星空而緩慢消散的。
那麼因果或許也是如此。
只是死去生靈的因果,與尋常因果不同,即便因果修煉者都看不到。
然而陸隱此刻卻看到了。
“走。”他當即帶着四大高手順着因果探查。
時見的一生,因果牽連最甚者沒別的,就是時初。
它能成爲主宰,是時初在推動。能想通三道定律,也是時初教導。
這個時代如今遭遇的一切,背後都是時初。
而它死亡前最恨的是自己,下一個應該就是時初了。
接觸時見死前仇恨的因果,有可能找到時初。
這與時見本身是否知道時初方位沒關係,這是來自因果本能的尋找,以整個宇宙作爲背景。
而在時見死去的同一時間,之前被無數歲月長河支流托起來的那片歲月散去了。
與命死亡一樣,時見死亡同樣震動了宇宙。
無需傳播,時間的變化無數生靈都可以感受到。
就彷彿自身圓滿了。
任何一個主宰修煉的力量其實都是在向宇宙索取,而宇宙本身將這些賦予了無盡生靈。所以主宰越強大,生靈被拿走的力量就越多。
只是因爲生靈太多太多,導致無法察覺自己失去了什麼。
失去的是潛移默化,可得到的卻一下子明顯感覺出來。
陸隱都感覺到了。
時間在圓滿,在穩固。
如此想來,修煉者得到的一切力量其實也是在索取其它生靈。
那麼修煉的意義是什麼?
奪取嗎?
陸隱帶着複雜的思緒盯着那片看似漫無目的,卻固定朝着一個方向飄散的因果,不斷追去。
方寸之距一個方位,相思雨睜開雙目,愕然望着星空。
時見,死了。
它居然那麼輕易就死了,誰殺了它?時初,還是陸隱?
當今宇宙只有這兩人有可能殺死主宰。
想到這裡,她更迫切想要更進一步。就不信當今時代只有時初與陸隱可以真正掌控。
時初佈局三個時代,老謀深算,而陸隱更是如同天命之子。這兩人的博弈,它們這些主宰都只能是棋子。
她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沒有早點剷除陸隱。
那時候以爲能掌控此人,不斷佈置任務,誰曾想此人才是最可怕的。
另一個方向,聖殤也察覺到時見死亡,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死主,命,時見,一個個都死了。
意識失蹤。
曾經的主一道六大主宰只剩它與氣運。
明明掌控一個時代,卻落得如此下場。到現在它都想不通是因爲什麼。
它忽然想到時初說過的一句話--“給你們一個時代,你們卻不懂珍惜。”
回想起來,它們有太多想做而沒能做到的事。
現在後悔也沒用。
好在它得到了部分認知。
只要在被找到前更進一步就行了。
必須更進一步。
時見就是被找到的太早了。
更遠處,一雙眼睛睜開,有着與時見一樣的雙目,卻渾濁滄桑的多。
“死了嗎?真是蠢貨,藏都藏不好。”
“也罷,就當是清除障礙,陸隱,你想清除就清除的乾淨點,等我出來,一切就不同了。”
說完,起身離去。
它與時見是同一種族,難保陸隱沒辦法找到它。
這個時代,它領悟了什麼它自己知道,而陸隱這個唯一能與它博弈的人領悟了什麼,也唯有陸隱知道。
當宇宙還不存在真正超脫一切掌控力量的時候,什麼力量的誕生都有可能,它不能冒險。
唯一算漏的其實就是彌主。
這個人類竟然用兩個時代僞裝自己,最後爲人類文明博取一段時間。
不過什麼也改變不了,不,唯一能改變的,就是人類文明的滅絕。本來是真想留下這個文明的,現在,一個不留。
宇宙就不該存在這麼個文明。
一段時間後,陸隱找到了時初剛剛待得位置,可時初已經走了。
因果逐漸散去。
陸隱搖頭:“晚了一步,這老傢伙太謹慎,時見一死它就跑了。”
千機詭演惋惜:“不該那麼快殺時見的。”
陸隱道:“不殺它也找不到這裡。”說到這裡,他看向千機詭演,“我以爲你只會幫我殺時見,爲什麼要跟來找時初?”
陸通天,始祖,彌雅皆盯向千機詭演,一個個目光很不友好。
千機詭演擡手:“喂喂,你們不是打算圍殺我吧,陸隱,我們不是敵人。”
“跟過來當然是看看能不能殺了時初,當然,我的目的還是認知。”
“這時初一旦真正面臨絕境,肯定還會放出認知。”
陸隱收回目光:“很難找到它,除非它自己出來。”
千機詭演無奈:“那我走了。”
“提醒你一句。”陸隱再次看向千機詭演:“時初不會允許任何威脅它的存在留着,如果我失敗,你下場也一樣。”
千機詭演目光一閃,咧嘴一笑:“不用你提醒,走了。”
“它與王文一樣不可信。”始祖道。
陸通天語氣沉重:“在我看來,殺它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陸隱看向彌雅:“你呢?怎麼看?”
彌雅冷冷看向陸隱:“找不到時初了?”
陸隱無奈:“它跑了,我們晚了一步,沒辦法。”
彌雅一句話不說,直接走人。
對於陸隱的問題根本沒打算回答。
始祖嘆口氣:“她幫忙殺時見算是完成彌主心願,接下來不管殺聖殤還是相思雨,亦或者時初,她都會出手,但對你我絕不會有好臉色。”
陸通天擡手拍了拍陸隱肩膀:“還要努力。”
陸隱??
“努力?”
陸通天很認真道:“以我的經驗,這種女人不適合走軟路子。”
始祖詫異看向陸通天,他在說什麼?
陸通天看着陸隱:“要強硬,你越霸道,她越喜歡。記住我的話,男女互相吸引的基本原則就是把握好對方喜歡的點,否則人家憑什麼被你吸引。”
“老祖,你好像誤會了。”陸隱要解釋,卻被陸通天打斷:“不用解釋,我都瞭解。你老祖我不是老古董。”
“想當初我還指導過王文,紅霜那個女人面冷心熱,你就要纏,纏到她崩潰。結果你們看到了,紅霜被他感動了,雖然這傢伙是個叛徒,但在感情這一塊上他贏了。”
“所以小七,聽老祖的沒錯。”
“如果真喜歡那丫頭就去揍她。”
“當然,對龍夕就要用另一種辦法了,用你的柔情感動他,一定要注意生活細節。”
“而納蘭妖精我也看過,別看她那樣子,實際上比誰都正經,你要把自己當成正人君子。”
“靈少嘛,有些難,這屬於特例,年輕人變化太快,老祖想想…”
陸隱聽得愣神,這,什麼跟什麼?他與始祖對視。
始祖是囉嗦,而陸通天老祖是,好爲人師?不僅如此,他似乎走上了一條奇怪的路。
不久後,他們返回天上宗。
因爲三耀被擊潰,加上王家耀域聽從陸隱的,陸隱便下令匯聚整個六耀資源於天上宗,而不僅僅是人類耀域。
他要藉助陸通天老祖的能力將人類文明整體戰力拔高,以應對將來必然會出現的時靈。
時靈究竟有多少數量,有多強,誰也沒底。
時初準備了太久,銀說的那麼誇張,他們準備的越充分越好。
而陸隱自己則前往未邏文明。
這個文明在當今時代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邏網,耀光,成了這個時代的標誌。而科技文明發展到未邏文明這個高度,所能達到的,有些不是修煉可以取代。
科技,修煉。
宇宙存在的兩條適合生靈的路線。
沒有高低之分。
若非未邏文明推算出自己的末日,將末日甩給陸隱,而陸隱恰好被彌主剝奪一切。彌主不至於被打斷突破,硬生生將修爲進度拖延到了現在。
不過如今回想起來,即便未邏文明沒出手,時初也會打斷。
它不可能允許彌主那麼早更進一步。
彌主給四大主宰下了封印,時刻盯着它們的修煉動靜,而時初其實也一直盯着彌主。
“真是久違了,未邏文明。”陸隱來到未邏文明星域,看着前方几乎照亮整個宇宙的光芒,來自星域每一個角落,發出感慨。
未邏文明將它們所在宇宙連接成了一個宛如科技生命的整體,不斷朝外發出光芒。
那些光芒其實就是邏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