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洋穎的前男友郭郎做過分析,洋穎一直在說的山洞,很可能是她遭受創傷後留下的心理陰影。我看着眼前的這條信息,反覆閱讀,洋穎發信息從來沒有標點符號,勉強能看出大概意思,她說有個小女孩給她帶來一段視頻,這段視頻是關於山洞內部的拍攝。
我正想着,老男人瞅瞅我的手機:“小齊,是穎穎發來的嗎?”
我“唔唔”了兩聲,老男人真是好爸爸,馬上着急起來:“小齊,她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說道:“叔叔,你放心吧,沒什麼事,她說她得到了一段關於山洞的視頻,讓我過去看看。”
老男人急着說:“小齊,就當叔叔求求你了,你幫幫穎穎,至少讓她去看心理醫生,她是我最心愛的女兒,我怕她這一輩子就完了。叔叔,求求你了!”
說到最後幾乎聲淚俱下,我嘆口氣,算是掉進沼澤出不來了。
看着他痛哭,我心也軟了,和洋穎相識算是緣吧,盡人事聽天命。我說道:“叔叔,我會努力讓她去看醫生,至於以後怎麼樣,誰也說不好。”
“謝謝,謝謝你了。”這麼大一個男人,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他叫來服務生,把這一桌茶錢付了,然後把我送回洋穎的樓下,遠遠的不敢過去,在遠處衝我招手,示意我上去找她。
我心裡不是滋味,明知道他女兒這樣,還把我這個外人往火坑裡推。算了,不計較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作爲父母,都是自私的。
我來到洋穎家門前敲敲門,很長時間,門開了,洋穎探出小腦袋,衝我招招手。我趕忙過去,她拉着我進了家門,然後迅速關閉了大門。
“怎麼了?”我疑惑。
她做了個“噓”的手勢,低聲說:“齊翔,那個人知道我在了,他找來了,我好害怕。”
“誰啊?看不見的鬼?”我問。
洋穎小聲說:“是山洞裡的那個神秘人,他一直在找我,他利用那些看不見的鬼的能力,到處蒐集別人的腦電波,就爲了確定我的存在,從而找到我。”
“山洞……”我喃喃。
“你不是找過郭郎嗎,就是我出車禍以後進去的山洞。”洋穎眨着眼說。
我嚇了一大跳,看着她。說真的,這一刻我真是有點害怕了。
“你怎麼知道我找過郭郎?”我問。我心中真是無比忐忑,莫非洋穎一直在後面跟蹤我?這也說不通啊,我是從家出發到郭郎的公司,洋穎並不知道我家在哪住,她上哪跟蹤去。就算她跟蹤,她怎麼知道郭郎向我說過山洞的事,難道是郭郎告訴她的?也不對,郭郎現在對洋穎避之不及,恨不得躲到天邊去,怎麼可能主動聯繫。
洋穎看看我:“是那些鬼告訴我的。”
“什麼意思?”我試探着問。
洋穎說:“滿大街都是鬼啊,你看不到它們,它們卻能看到你,我只要問問它們,齊翔上哪了,它們就會發來信息,傳入我的腦電波,告訴我你在哪。”
我一時無語,本來平淡無奇的房間像是突然涌入了某種不可名狀的暗流,讓人全身發冷。
我沒說話,下意識看看錶,實在不想在這裡呆着,太不舒服。
洋穎拉着我來到裡屋,她的臥室。我是第一次進來,房間不大,佈置得很溫馨,一水粉紅色的貼紙,牀上放着大娃娃,牀單幹乾淨淨的,最吸引我目光的,在牀頭貼着一張不大的油畫。
這張油畫細看似乎並不是出自專業畫家的手筆,非常普通,筆法並不考究,之所以吸引我,是因爲它的內容和用色。
畫的是一個山洞,看不出周圍的環境,陽光從另一邊照射過來,使得洞窟外光內黑,顏色層次非常分明,造成一種極強的視覺效果,有一種與衆不同的勁道。
讓人感覺到這個山洞是沒有底的,無比深邃,而且它的內部會有什麼東西,無法做出想象,卻偏偏能勾起對這種神秘的無限興趣。油彩表現出的基調,傳神表達出這一主題,讓我幾乎看癡。
“這幅畫……”我說。
“這是我畫的。”洋穎說。
我看着她:“你還會畫畫?”
“我從小時候就開始畫,學了七八年呢,”她說:“這幅畫就是我那次出車禍,進的山洞。他們都不相信,我只好自己畫出來。”
“畫的真不錯。”我說。
洋穎上了牀,跪在牀頭,小心翼翼把這幅油畫從牆上拿下來,然後遞給我:“送你了。”
說實話,我不想在她身上索取任何東西,這女孩是個麻煩,拿了她的東西,日後恐怕不會安寧。可是這幅山洞的畫作實在是太吸引我,裡面透出的那種神秘風,像是漩渦一樣能吞噬觀畫者所有的注意力和想象力。
而且這幅畫,是一個精神病人畫出來的,肯定和尋常畫作不一樣,我對這個也是充滿好奇。
我左右踟躕,洋穎到是爽快,把畫塞進我的懷裡,再也不說這個話題。
她從電腦桌上拿起一樣東西:“就是這個。”
這是一張刻錄碟,表面沒有寫字,裝在一個很粗糙的塑料袋裡。
“這是什麼?”我好奇。
“這就是那個山洞的內部視頻,”洋穎說:“你們不是都不信我去過嗎,好,視頻來了,看你們說什麼。”
我抹了一下嘴:“這個視頻就是你說的,是山洞裡那個神秘人給你的?”
“對啊。”洋穎說:“昨天你不在的時候,有個小女孩敲門,我把門打開,一看到她,我就知道壞事了
。那小女孩遞給我這一張碟片,告訴我有個人託她轉交給我,然後她就走了。我當時就明白了,是山洞裡的神秘人找到了我。”
我看着碟片,腦子一片混亂,做不出任何的推測。那個山洞本來就是洋穎臆想出來的,可她的手頭偏偏有視頻。什麼神秘人、小女孩……一聽就是精神病人的囈語,說的跟真事似的。
她拉着我坐在電腦桌前,開了機。
我坐立不安,問道:“你媽媽呢?她沒事吧?”
“沒事啊。只要我爸爸不來,她就沒事。”洋穎說:“她在那個屋睡覺呢,咱們不要打擾她。”
電腦開了,她把光驅打開放入碟片,然後推進去。
我抱着肩膀坐在顯示器前,有點忐忑也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視頻。
洋穎熟練的用播放軟件打開了碟片裡的視頻,播放起來。畫面一出來,我就嚇一跳,這還真是個山洞。
畫面裡是一條深邃黑暗的山體通道,牆壁上掛着廢棄的鐵鏈子,視頻很清晰,略有些搖晃,可以看出拍攝者拿着一部非常好的攝像機,正在沿着通道一步步往裡走。
這段視頻是誰拍攝的,現在還看不出來。聽不到聲音,見不到人。
能看出山洞極其陰森,兩側牆壁的石頭參差不齊,如同犬牙交錯,乍一看,造成了一種很犀利很驚險的印象。
我忽然明白了,別看有眼前這段視頻,可什麼也證明不了,很可能是洋穎入戲太深,隨便找了一段拍攝山洞的視頻,就當成了是自己去過的。
這很有可能。想通此節,我也不想和她解釋什麼。
我下定決心,看完這段視頻,提出讓洋穎去看心理醫生的建議。聽不聽在她,說不說在我,我說完了她不去,這就不賴我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
視頻繼續播放着,這條山洞太深了,拍攝者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依然看不到盡頭。這時,畫面忽然有了變化,遠處出現了很多條從頂部垂下來微微擺動的鐵鏈。
拍攝者停下來,給攝像機對焦,畫面往前推進,從模糊到清晰。他這個舉動,讓我覺得多了幾分人氣,是個活生生的人在洞裡拍攝。
拍攝者打着燈往裡照,能看到這些鐵鏈一根接一根排列,像是一條引導線,把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就往洞的最深處吸引。
周圍一片黑暗,只有光斑中那一塊亮起來。光斑中,有一根鐵鏈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推動下,正在自己快速擺動。
其他的鐵鏈都保持靜止狀態,只有這一根鐵鏈,像鐘擺一樣擺動着,像是有個看不見的人在推它。
我看的坐直了腰,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太不可思議了。
這時,洋穎湊在我耳邊悄悄說:“齊翔,它就是不聽話的小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