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擦眼,喝了一聲:“你怎麼知道這首詩的?”
二龍難以置信地看我,這首詩是三太子哪吒當年削骨還父,削肉還母時發下的宏願。很久前,爲了對付泰國巫師,三太子喝破天人五衰,造成罪孽,發誓不再入人間,拜託小輝拿着蓮子去了臺南,小輝也發下生死願,不開蓮花不歸家。
三太子臨走前,就吟誦了“死在金地殿,葬在太子山”這首詩。
李善思走到我們面前,上下打量我和二龍,他態度有所緩和:“有什麼話進屋說。”
我和二龍跟在他後面,進了屋子正堂,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被邀請進到他家裡。正堂裡非常樸素,一張吃飯桌子,幾把椅子,牆上掛着一幅老舊的牡丹盛開的畫。
李善思回身把屋門帶上,讓我們坐。他沒給我們倒水,直接坐在對面,平心靜氣問:“你怎麼知道這首詩的?”
“我還知道你是三太子的乩童。”我平靜地說。
李善思神情大震,握住桌上的菸袋鍋,厲聲道:“你這個外鄉人怎麼知道的?你們打着萬鬼洞什麼主意?!想出歪門邪道,先過我這一關!”
他一個老農民站起來,身形高大,氣勢完全變了。
二龍到是不緊不慢,看看我不說話,似乎在等我拿主意。我心平氣和地問:“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你們是幹什麼的?”李善思皺眉。
我碰碰二龍,二龍這才道:“我們有個兄弟,也是三太子的乩童。現在三太子已經離人世而去,那位兄弟趕赴臺灣新太子宮,供奉三太子人間化身一品蓮。”
李善思手抖了一抖,菸袋鍋掉在地上,他難以置信:“三太子……中壇元帥他……這不可能,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二龍反問:“你到底是什麼人,不要隱瞞。”
李善思拉住我們:“跟我來。”
二龍似乎猜到什麼,點點頭看我,我們跟着李善思向後面走。穿過廚房是後院,後院有個屋子,門口掛着鎖。
李善思用隨身的鑰匙把門鎖打開,房樑有點矮,我們低着頭進去,他拉開電燈,黑漆漆的屋子頓時亮堂起來。
我和二龍驚呆了,屋裡放着巨大的神龕,上面橫出一根樑子,掛着塊木匾,寫着“哪吒三太子”五個字。木匾四周還用紅綢包起來。
神龕主位上供奉着一尊神,正是我在耳神通境界中看到的三太子。三太子和小輝模樣極其相似,穿着甲冑,坐在那裡拄着膝蓋,一手托腮,正在沉思。
二龍看到三太子像,失聲說:“三太子已經不入人間了,爲什麼你這裡還存有他的一絲靈氣?”
李善思道:“看來兩位小兄弟確實是此道中人,我把秘密說給你們聽也沒事,但你們必須告訴我,三太子發生了什麼。”
李善思是天生的童子命。所謂的童子就是前
世在天上有修行境界的人,專門伺候王母娘娘玉皇大帝什麼的,總而言之頗有來歷。帶童子命的人一入輪迴,生而爲人,這輩子就要遭罪了,說白了他們就是下凡塵修煉來的,一生孤寡,必有五行八缺。
李善思前世更加離奇,他是三太子哪吒在天宮的一個化身,專門侍奉託塔李天王的。他這一生轉世成人,還帶着前世的一絲靈氣,生下來就古古怪怪,稍大一些就能通靈,可以請三太子上身。他在村裡混的特別好,就因爲十里八村誰家有個病有個災,如果不是生死這樣的大事,他去看過後請三太子上身一般都能解決。
可是就在前段日子,他再請三太子居然請不來,雖說有一絲靈氣存在,可他怎麼也探不到三太子本尊在哪,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李善思現在知道三太子下落,非常激動,拉着我們的手,口齒都不伶俐了,來回問三太子到底怎麼了。
二龍把那天三太子伏魔,喝破天人五衰,而後自離人間,乩童小輝出走臺南,所有的事講了一遍。
李善思聽得熱淚盈眶,跪在地上,對着中壇元帥的神像磕了三個頭,嘴裡不停念着:“三太子大慈大悲。”
二龍把他攙扶起來:“師兄,我們到萬鬼洞,正是爲了降妖伏魔,即是爲民除害,也是爲了三太子積累功德,願他能早日回到人間。”
李善思擦擦眼淚,黯然說:“看來這就是我的劫數。”他從神龕的香爐下面取出一個密封的塑料袋,打開袋子,從裡面取出一張頗有年頭的黃表紙。
展開之後,裡面有一句話:“生而有靈,死於萬鬼。”
我和二龍不解其意,看着他。
李善思黯然說:“我剛出生的時候,體質特別差,吃不下東西,餓得面黃肌瘦。聽我媽說,那時村外來了個瘋瘋癲癲的道士,像是要飯的,說能算命化解劫難,算不準不要錢,算準了隨便賞口飯就行。不少人在算,老媽抱着我去了讓老道士算。老道士在紙上寫下這麼一段話,說是我一生的偈語。”
他繼續說:“一開始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後來去了一次萬鬼洞,忽然醒悟到,我很可能會在這個地方死去。”
我看着紙,喃喃地說:“……死於萬鬼。”
“你也別怪我態度差,我有很強的預感,自己會死在那裡。兩位同道師弟,既然你們的目的是降妖伏魔,我也不能苟且偷生!不管是生還是死,我老李認了,這位二龍兄弟說的不錯,這是在給三太子積德,爲了三太子我萬死不辭!”
李善思大義凜然,我和二龍反而不知說什麼好了。李善思讓我們別有心理壓力,這件事他管定了,讓我們回去通知一聲,收拾利索,明天早上來找他,他帶我們進山去萬鬼洞。
我和二龍回去把情況說明,衆人皆都吃驚,沒想到荒山僻壤居然還藏着這麼一個人物。在村書記的幫助下,我們準
備了進發叢林的東西,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幾個人出發,我的揹包上加了個小小的行囊,是裝喵喵師父的。山路崎嶇漫漫,它畢竟只是一隻貓,沒法跟上人的腳步,一起穿越大片荊棘藤蔓。
我們來到院口,看到李善思準備好了,他揹着大包,手裡拄着一根桃木削成的登山拐,和我們打過招呼,衆人開始進發。
在路邊不知什麼人搭建了破爛的小棚子。李善思停下來,他一個人進到小棚子裡,我們在外面看着。
棚子裡有個簡易的神龕,上面供奉着一尊髒兮兮的土地公。李善思點燃香火,對着土地公拜了三拜,我陡然想起來,耳神通境界中,我曾經見過這個土地公的元神,看來行進的路線沒有錯。
進到山裡才知道事先的預估都是小兒科,現在正是盛夏,叢林茂盛,大家都沒敢穿短褲,草裡是蚊蠅各種荊棘,可穿了長褲,又熱得要死,腿裡都是汗,格外消耗體力。
一路走一路流汗,衣服溼透了。我回頭看了一眼,喵喵師父到是舒服,趴在我的行李上,正呼呼大睡。
走了一上午,完全迷失方向,要不是李善思領着,乾脆就迷路了。就連李善思都要再三辨認方向才能走過去。
路上多出山泉涌出的小河,地面格外泥濘,大家要跳着走。好幾次都無路了,又峰迴路轉。
走到下午三點多鐘,雖然不說疲乏,但神倦不堪,就想找地方睡覺。
這時李善思扒開一處葉子,往裡看看說:“到了。”
我們來了精神,趕緊湊過去,前面不遠處露出一大片營地。營地都是老式的木質簡易房,大部分已經被荒草淹沒,不過能看出有幾條主幹路的雜草已經被清理乾淨,此時正是陽光正毒的時候,照的整個營地靜悄悄的,看不出有人的跡象。
從雜草處理的情況來看,這裡確實最近有人來過,而且住過一段時間。
我們走進營地,四周沒有任何聲音,營地周圍豎着鐵絲網,早已生鏽爬滿了綠色的藤蔓植物。
“這裡是日本人曾經用過的營地。”廖警官說:“我以前曾經借調到東北工作,算是以前的滿洲里區域,那裡的深山散佈着很多這種日本人的營地。”
“日本人進深山幹什麼?”我問。
“東北有很多重要的礦物資源,日本侵佔時期,一是加強周邊的工事,怕俄國人打進來。二是抓來勞工對資源進行瘋狂的掠奪,一車皮一車皮運回日本國內。”廖警官道。
“看來日本人在這裡開金礦是真的了。”古學良說。
“不。”李善思說:“日本人不是在這裡開金礦,那只是藉口。當時進來的是一支很秘密的部隊。”
“他們神神秘秘的想幹什麼?”古學良疑惑。
“日本人在這裡做人體實驗。”李善思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