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六百四十二章 耳旁風

我想把黃皮子屍體重新放回黑罈子,誰知道手一碰到,它被瞬間風化,變成一堆碎末,佛堂裡不知怎麼起了陣怪風,把這些碎末吹走。整個過程不過十幾秒的時間,風去之後,桌上空空如也,僅留下一尊破爛的黑罈子。

那團黑影蹲在我的肩頭嗚嗚哭:“我的肉身沒了,以後我要跟着你,我就是李若,我愛你齊震三。”

它的聲音和崽崽一樣,可我心頭說不出的煩躁,覺得這事從頭到尾都透着妖邪。難怪陳老太太能被此妖蠱惑,連我這樣的修行人都心煩氣亂,更別說普通凡人了。

我在院子的角落裡隨意挖了個坑,把黑罈子埋進去,然後封土埋好。

黑影着急地說:“先別埋,裡面還有好東西,以後能幫到你。”

我根本不理它,做完這一切,我順着長廊來到廟門口,推門走了出去。

剛跨出門檻,忽然廟門“噶噠”一聲脆響,我回頭再去推,竟然無法推開,像是冥冥中自己落了鎖。

我悵然若失,知道這是提醒我,和這座廟的緣法已盡。取走黃皮子的妖魂,就是我來這裡的目的。

他們這幫和尚,圓通、圓空這些人,做事太講究緣,不隨意摻乎因果,行事特別有原則。真是讓人感覺不舒服,冷酷,沒人情味。沒辦法,這就是高人的行事原則。

我帶着黃皮子妖物回家,這東西沒人能看見,它蹲在我的肩膀上,時不時哭兩鼻子,說我是陳世美、渣男,有新歡忘了舊愛,把我煩得要死。

開始它說的話我還能往心裡去,覺得是不是在對待崽崽的態度上確實有做不到的地方。

等這妖物嘮叨時間長了,那麼點事翻來覆去說,我越來越厭惡和反感。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來,這隻黃皮子妖物怨念極大,跟怨婦差不多,顛三倒四說來說去,我執太重。

我回到家,和老爸打了招呼,然後把一百二十萬的支票給他。老爸眼睛都直了,問我怎麼回事,我說一個客戶給的報償,我幫着他解決了生死大事。

老爸到銀行去辦存款,看我疲乏不堪,讓我先睡會兒。

老爸不知道爲了這單業務,我付出整整二十年的青春歲月,現在已經是一個四十歲的大叔了。

我躺在牀上,混混沌沌打了個盹,黃皮子妖魂在耳邊喃喃私語,說了什麼我根本不聽,很快進入夢鄉。

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我看到了解南華和解鈴,他們兩人站在遠處注視我,對我說,齊震三,你忘了我們嗎?

我的眼淚馬上涌出來,趕緊說沒忘。

解鈴嘆口氣說,有個人的恩德你最不應該忘,那就是你的媽媽。

我全身大震,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流下來。我抽泣着,喃喃說我沒忘,我真的沒忘。

我這個傷心啊,真是撕心裂肺,不知什麼時候睜開眼睛,從夢中驚醒,看看錶已凌晨五點,不知不覺睡了這麼長時間。

外面的天色漆黑,我坐在牀頭,擦了擦眼睛,發現自己真哭了,臉都是溼的。

在夢中解鈴提到了媽媽,現在心情很差,特別難受。媽媽爲了奉獻出陰王指,已經落入十八層地獄受罪了,我一想到這個,心就像鋼針扎過一樣,寢食難安。

“你想媽媽了?”忽然耳邊響起黃皮子妖魂的聲音。

我心裡一緊,擦擦眼淚說:“你知道我的夢境?”

黃皮子妖魂低聲啜泣:“嗚嗚,媽媽,你好可憐,活着時候我沒孝順你,死了以後還害你進十八層地獄受罪,嗚嗚。”

“行了!”我大吼一聲:“你閉嘴!”

黃皮子妖魂還在哭:“媽媽,媽媽,我是不孝子,你在十八層地獄裡天天遭受火烤抽打,受盡了萬般折磨,我還在外面跟黎家大小姐勾勾搭搭,完全把你忘了。”

“你閉嘴吧!”我氣到極點,用盡全力抽向自己的肩膀,卻打不着它,反而把自己抽得生疼。

這時外面客廳亮了燈,傳來老爸的聲音:“翔子,沒事吧?”

我趕緊說:“沒事沒事,睡毛愣了,做了點噩夢。”

“恩,早點休息吧,你太累了。”客廳的燈滅了。

我想出怎麼對付這隻黃皮子妖魂了,我還有一把切魂刀,收藏在神識之境裡,它可能會對陰物有所作用。

我趕緊內視要進入神識之境,誰知道剛打坐,黃皮子就在耳邊絮叨,它也不說別的,反覆提及解鈴解南華崽崽,還有我媽媽和黎菲,說我忘恩負義,把他們都忘了,解家兄弟現在還在受罪。

它這麼一吵,我根本進不了內視狀態,心浮氣躁,渾身難受。

我問它,你到底想幹什麼?

黃皮子妖魂柔聲說:“我是來幫你的,我幫你也是在幫自己。”

“你能幫我什麼?”我煩躁地說:“你想要什麼就直說。”

黃皮子妖魂嘻嘻笑:“我要的其實很簡單,陳老太太的事你都知道了,她攝人魂魄製成紙人。”

“她做傷天害理的事都是你蠱惑的。”我冷冷說。

“不是啊,”黃皮子妖魂說:“怎麼能說傷天害理呢。她的經歷你也知道,飽經苦難,那些人死有餘辜。”

我不想跟它掰扯善惡,三觀完全不同,我煩躁地擺擺手:“有話直說。”

“陳老太太圓滿了人生,順帶着還能蒐集怨念,來助我修行。”黃皮子妖魂笑嘻嘻說。

我冷笑:“這就是你害人的目的吧。”

“我害人了嗎?我什麼都沒做好吧。”那黃皮子妖魂說:“只要你幫我,我也可以幫你。”

“免了,不需要。”我不再理它,繼續倒頭就睡。

睡眠質量很糟糕,睡的很淺,全是噩夢,一閉眼就看到媽媽在大火裡燒。

媽媽是個非常內斂的人,即使痛苦她也要一人承擔,她面容悽苦不聲不響,緊緊咬着牙看我。

我知道這個夢是黃皮子妖魂的幻術,可實在是太錐心了。我雖經歷過魔境天劫,可又不是冷血動物,太上忘情而不是無情,不可能看到媽媽受罪而無動於衷。

這黃皮子真夠歹毒的,專門製造最刺激人心的黑暗夢境。

我實在睡不下去,起來之後和老爸吃了點早飯,收拾收拾東西上班。

到了義叔的店裡,他出去忙業務了,屋裡沒個人,王庸不知忙活什麼去了。我坐在沙發上,翻着今天的報紙,黃皮子妖魂不停在耳邊低語,簡直是魔音。

我什麼都幹不下去,走來走去,它也不嫌累,嘴不停着說。

這也不是辦法啊,我就算不受它蠱惑,可長年累月它在耳邊就這麼說,我起碼也能得個精神衰弱,覺都睡不好。

我想了想,從店裡出來打車到廟街,去老廟找圓空和尚,他不能把這妖物往我這一推,就什麼都不管了吧。

來到廟街,我轉轉悠悠來到小廟前,看着緊鎖的廟門心裡忐忑不安,和尚不能不在了吧。

我猶豫一下,走上去推門,沒想到一推之下,還真開了。我遲疑片刻,又把門縫推大,正要往裡進,猛然看到門裡站着一個和尚,穿着灰撲撲僧衣,手裡拿着佛珠,垂着頭說:“施主,你好。”

我趕忙說:“小師傅,我找圓空長老。”

“我就是。”他擡起頭,正是圓空。

他一臉漠然地看着我:“施主入廟不知是要捐贈香火還是祈求平安?”

我心說這和尚裝特麼什麼糊塗,我咳嗽一聲:“圓空師傅不認識我了?咱們曾經在夢裡見過。”

圓空垂頭笑:“酒話留在酒桌說,夢中的事便留在夢裡去圓,這點道理施主都不懂嗎?”

我一股火冒出來。這和尚能活活把人氣死。

我忍着氣說:“我今天登門有事相求,不求菩薩不求佛陀,就求你圓空。”

圓空做個請的手勢:“上門是客,裡面請。”

我跟着和尚走進院子,順着長廊往佛堂裡去,經過牆角的時候,肩頭黃皮子妖魂唧唧喳喳說:“這個和尚不行的,他總是在忽悠你,讓你背鍋。我告訴你,真正能幫到你的東西在黑罈子裡,趕緊取出來。”

我皺了皺眉,我心裡犯的嘀咕,這妖物竟然都知道。我沒搭理它,跟着和尚走進佛堂。

圓空從佛龕下面拽出兩個蒲團:“施主請坐。”

我們相對盤膝而坐,圓空捻動佛珠:“不知施主有何見教?”

我耐着性子說:“我身上附着一妖物,它在我的耳邊叨逼叨,說了很多讓人心煩意亂的話,我該怎麼辦呢?”

圓空道:“精進定心,魔音入耳而坐身不動,是爲聲聞覺。”

“你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就問怎麼辦。”我不耐煩。

“施主稍安勿躁,”圓空說:“若能保持定境不散,就能過這一關。”

“我現在連定境都進不去,讓耳邊音折磨得心浮氣躁。”

圓空笑:“正所謂耳旁風。魔音如果談論的是另一人之事,你肯定不會上心。你之所以會這麼激動,它說的正是你無法釋懷的事。施主,我到有個建議。”

我看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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