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看了看陳傳,蹙眉說:“年輕人,有人讓你這麼做的?”
陳傳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從亭子裡走了出來,口中則說:“希望前輩不要讓晚輩失望。”說話之間,他身上冒出微微的光亮,並很快變成了蒸騰而起的金白色氣光。
白姑也緩緩轉過身來,她的身上出現了玉白色的光芒,兩人的生物場域開始了擠壓碰撞,邊緣處出現了密集的裂紋。
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悶雷般的轟響聲,這是從較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但仍是震動耳膜,說明爆炸的威力極其巨大。
白姑神情微變,她聽出來這聲音是來自軍火庫的方向,這地方爆炸如果不是遭遇到外敵的進攻,那就是自己人點爆的,而她大概能猜到爲什麼要這麼做。
不過面對站在面前的陳傳,她無法分心去想其他事情了。她語聲沉緩的說:“年輕人,你做的不是一個好選擇。”
陳傳說:“前輩,你如果不願意出招,那也可以,我們可以在這裡繼續等下去。”
白姑不再說話了,她擡起手中的劍,拿住劍柄,慢慢抽了出來,幾如鏡面的劍身從劍鞘脫出,鏘的一聲,隨着周圍霎時泛起一陣刺眼的白光,與此同時,那一劍已經斬到了陳傳的面前!
而在同一時候,有三個近乎與她一樣的身影,出現在了陳傳左右及後方,並且同時刺出了一劍!
可隨着四道劍尖同時向前遞去,卻全都是刺了一空,陳傳的身影赫然從那裡消失了,唯有生物場域破碎後轟震出來的動靜。
白姑這個時候眼中光芒一閃,她立刻回身一劍,劍身上面的靈性光芒忽然形成了一條二十餘米長的光流,橫掃了出去,刷的一下,這一道閃爍光芒從湖面之上一掃而過,這一瞬間,最上層的湖水似乎都被蒸去了一層,飄散出了一團霧蒸氣。
但是這一劍依舊什麼東西都沒有能夠碰觸到,而在她揮劍未收之時,一隻閃爍着氣光的拳頭已然轟了上來!
那三個分散出來白姑身影,此刻有一個衝了上來一擋,砰的一聲,在拳鋒之下破碎,但緊跟着第二個擋在了面前,再是被輕而易舉的粉碎,第三個接着衝上來,仍舊是一拳打散,可這白姑已經爭取到了回劍的時間。
寒光一閃,已是往着陳傳身上劈來,那劍招迅快,既狠又辣,而這麼近的距離內,是很難避開的。
陳傳看着劍身迅速在挨近,那上面閃爍的着玉白色光華若絲絲縷縷芒刺,映照的他眉眼一片雪白,可卻愈發襯托出他恍若深潭的眸子。
此時他沒有任何躲閃意思,直接上手對着襲來的劍身就是一按,霎時間,大量的靈性之火從劍手接觸的地方飛濺出來,同時又急速消融。
以空手接兵刃其實並不是一個好主意,異化兵器能引動和聚集更多的靈性之火,並且因爲武器的特殊性,在鋒刃之上的凝聚度往往高於自身,所以他手中的靈性之火在以更快的速度消融着。
然後他一手按住劍身不放,另一隻手握成拳頭跟着轟了上來!
白姑一驚,她活了一百多歲,像這種一上來就狂暴張揚,毫無顧忌,有進無退的攻擊方式卻從來沒有見過。
雙方此刻極爲接近,已經沒有了躲閃的空間,她也只能擡手一擋,轟的一聲,靈性火花在兩人眼前飛濺出來,並飛速消融。
白姑這一招架是較爲倉促的,因爲她的大部分靈性是集中在劍身上的,但她有着較多的經驗,眼見自身靈性之火急速消散,還沒有完全消融的時候,使劍一頂,借力往後飛退,手臂正好與陳傳的拳頭脫離開來,且還稍稍阻礙了後者的進勢。
然而沒想到的是,陳傳那一拳居然沒有因此頓下,竟是繼續跟上,拳面之上靈性光芒猛地一漲,轟的一聲衝至了她的身上,不但瞬間將上面最後一層靈性防禦衝開,並且最後一縷氣光隨之侵入了身軀之內。
二段勁力!
白姑身軀一震,在這股靈性衝擊下身軀不由麻痹了一瞬,面前風壓大起,能看到對面的身影又一次壓了上來!
她連忙試圖擺開防禦的架勢,可動作還是慢了一些,其實剛纔滲透到她的體內靈性之火併不多,並無法使得她受多大的傷,但她身體內的異化組織卻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些許影響,而這一點影響在激烈和節奏緊促的戰鬥中會被放大成幾近致命的破綻。
陳傳的拳頭帶着白金色的光氣轟砸了上來,他這次可不是切磋,出手雖然沒有到全力發揮的程度,可也沒有刻意去壓制自己的力量和速度,身上靈性之火洶涌澎湃,人過之處,一團白金色的氣焰在外周圍晃動着。
他這種完全超出尋常格鬥家戰鬥時的表現力,在對手的眼裡就呈現出一種異常狂暴的狀態。
白姑此刻躲無可躲,她清楚這一拳自己恐怕接不下來,但身爲修行神之相的格鬥家,她並不是只有正面招架這一手段了。這時她的眼神中有光閃爍了下,如一道尖錐一樣刺入陳傳的精神之中,企圖以此撼動陳傳的神智,破壞或減弱其攻擊強度,然而這一擊上去卻沒有任何用處,彷彿投入了不見底的深海之中。
而她當察覺到這一點後,只來得及將那本就架在身前的手臂迎上去遮擋。
下一刻,隨着一陣轟爆,那自對面衝來的拳頭先於瞬間將手臂上面的靈性之火泯滅,再是直接將之打成了一團炸碎的血肉,隨後拳勢不減,砸在了她的面頰之上!
白姑哪怕這一瞬間受到了重創,可身爲一個格鬥家她仍然保持了絕對的冷靜,手臂的破碎爲她爭取了到了一線緩衝,所以她得以在拳頭打來的時候偏了下,沒有被擊中正臉,並且因爲提前判斷了拳勢來路,她將短時內可以調動的靈性之火全部聚集在了那裡,可即便這樣,被砸的扭曲的臉膛仍舊是被陳傳的拳頭推動着向後移去。
這時她整個人都被那狂猛拳勢帶動了起來,不過她的眼裡卻放出了耀眼的白光,精神力量開始急劇攀升,那本來握在手中的劍如同響應一般,爆發出一陣芒光,竟是無需手臂帶動便自行一躍,往陳傳身上斬去。
這一斬之下,稍稍遲滯了陳傳的身形,而她藉此機會急速向後暴退,拉開與陳傳的距離,她的身影從湖面上劃過,一下退到了湖對岸,並在水面上拉出了一道深深的水壑,巨量湖水好像被劈成兩半一般向着湖岸兩面涌去。
陳傳此刻停下腳步,伸手一抓,一把將意圖折返的長劍捉住,再起一手在劍脊之上一抹,霎時將上面殘餘的靈性之力全部壓滅,那原本劍身掙扎震動立刻停頓了下來,他將劍身一轉,一把將之擲插在地面上,隨後擡頭看去。
小湖對岸,白姑左臂自手肘以下完全消失了,上面還有絲絲縷縷的白金色氣光冒出來,她的半邊臉頰也完全焦化了,能夠看見裡面的白骨,和頑強纏繞在上面的氣光。
兩人剛纔其實僅僅只是過了幾招,但被排擠的空氣向外涌卷,可以見到靠近小湖這一邊的樹木全部都是向一側伏倒,並且空氣中此時才發出了一陣陣的轟響聲。
這個地方就是駐軍家屬區,所以此刻大多數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並且窗戶都是一陣劇烈的震顫,靠近一點甚至被直接震碎。
這些人都有些懵,很詫異怎麼這個時候打雷了?
但還有一些上過戰場的人很具敏感性,感覺這個聲音不太對勁,尤其是最早那個時候出現的聲響,很像是大規模的彈藥爆炸的聲音,雖然他們不知道狀況,但都是本能的拿上了武器,並督促家人快點躲避到別墅底下的地下室中,同時試圖用電話和電報聯絡外面,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還有一些膽大的人則衝到了屋頂或者屋外,拿着望遠鏡觀察外面,很快就看到了在湖邊此時對峙的兩個人。
韓況這裡在聽到聲音後,第一時間讓兒子韓乘帶着家裡人還有於婉一家人去地下室躲避,他和年謙這兩個在役軍人則是到外面察看情況,而兩個人很快就看到了前方那極富衝擊感的場景。
陳傳和白姑分別站立在湖岸兩端,兩個人身上氣光蒸騰,俱都是籠罩在耀眼的光芒之內,這個景象看着幾乎不像是凡人了。
“那,那是白顧問?”
韓況雖然沒見過白姑,但是她的畫像卻被市政方面拿來做過宣傳的,還頗受一大批人的崇拜。
而現在她的形象看起來無比悽慘,要不是身上裝束和外放的氣光能證明她的身份,掩蓋了些許狼狽,根本不敢想象這個人是她。
“那個……是小傳吧。”他又看向陳傳,心頭感覺震撼莫名。
“是,是表弟吧……”年謙呼吸急促,他看着小湖周圍那殘破景象,頭一次感受到了格鬥家三個字的含義,那完全不是文字和錄像畫面所能表現的。
“他們兩個人這是……”
韓況看了眼軍火庫的方向,那裡有一道滾滾濃煙衝上天空,他沉聲說:“看來有大事發生了。”
而在前方,陳傳沒有理會外面的動靜,他望着湖對面,口中慢慢說:“前輩,你太弱了,說實話,你讓我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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