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秋水原本想要留他一命。
因爲他有些疑惑,想要從對方的口中得到證實。
不過,似乎冥冥之中有什麼就是在跟他作對,即便他的槍再準,可那顆子彈還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射入了男人的胸膛。
寧秋水看着男人倒在地面上的身體,心裡感嘆還好這裡不是血門裡,不然的話他麻煩就大了。
不過,他的心裡還是隱隱不安。
如果在這個世界裡,被殺死的人不會變成鬼,那孤兒院裡的這些鬼又是怎麼形成的呢?
奇怪歸奇怪,還是要先救人。
寧秋水來到了被吊着的女人面前,掀開了她的頭套。
一張浮腫的臉出現在了面前。
嘴角還掛着唾液和血液混合的血漿。
這張臉,眉宇之間隱約讓寧秋水覺得有些熟悉,和血門內的那個年幼版本的李悅真的頗爲相像。
寧秋水心中感慨神奇的同時,爲她解開了繩子。
李悅軟趴趴地癱在了寧秋水的懷中。
“看樣子被揍得不輕啊……還好來得及時。”
寧秋水道。
李悅的左眼已經徹底腫得沒辦法睜開了,只有右眼還能看人,她認真地打量了寧秋水幾眼,還是問道:
“你是誰,爲什麼要救我?”
寧秋水將她背在了背上,朝着之前的柴房走去,嘴上回道:
“你不認識我,爲什麼之前要救我們?”
李悅沉默了會兒。
“所以,你就是寧秋水?”
寧秋水點頭。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李悅趴在了寧秋水的背上,雨水不斷從她破舊的黑色雨衣上滑落。
“是『她』告訴我的。”
寧秋水微微側頭。
“誰?”
李悅道:
“另一個我。”
風雨之中,寧秋水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你收到『信』了?”
李悅的語氣狐疑:
“信?什麼信?”
寧秋水思考了片刻,問道:
“你沒有收到『信』,那爲什麼會知道『另一個你』?”
李悅呼出一口氣,嘴巴里還隱約有些血腥味兒。
“做夢。”
“我經常做夢,夢裡會看見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她跟我講了很多事, 起初的時候,我認爲這只是我自己的臆想,我可能太想念大家了……可是後來,我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李悅開始向寧秋水講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講述她是如何在夢中的自己指引下,一次又一次險之又險地躲開『水人』的襲擊。
“……其實,它的本質不是『水人』。”
寧秋水將她背入了柴房之中,李悅靠在乾草堆上休息,順便跟寧秋水聊起了所謂的『水人』。
“不是『水人』,那是什麼?”
“一隻厲鬼。”
李悅閉上眼睛,臉色因爲冷而變得蒼白。
寧秋水笑道:
“我知道它是鬼。”
李悅調整了一下呼吸,又看向寧秋水,語氣變得嚴峻。
“它跟你想的並不一樣……你可以理解爲,那個傢伙是太陽花福利院的『污染源頭』。”
“被它拖回到這個地方殺死的人,都會永遠化爲太陽花福利院的一部分。”
寧秋水臉色微變。
“你的意思是……這地方鬧鬼,全都是因爲『水人』的存在?”
李悅點頭。
“是的。”
“它是從一扇井底的『石門』背後過來的,原本不屬於這裡,而是屬於我夢境裡的那個世界。”
“那邊有壞人要做壞事,和這邊的壞人勾結在了一起,是他們弄出了那些『石門』!”
李悅看着寧秋水,像是找到了一個情緒的宣泄口,越說越激動。
寧秋水在柴房裡面緩緩踱步,思索着眼前的少女所說的一切。
“等等……石門不只一扇?”
李悅的呼吸聲變得急促,臉色也蒼白得不像人樣,語調之中已經帶着一絲無法抑制的顫抖。
“是的……”
“整座鳥山鎮,估計已經有上百扇『石門』了。”
李悅的話音落下,寧秋水感覺自己的腦袋裡像是有一個巨型炸藥爆炸了一般!
鳥山鎮有上百扇石門?
那豈不是意味着,這座鬼鎮裡,已經有了上百隻諸如『水人』這麼恐怖的厲鬼?
這個時候,他驟然想起來自己之前在鎮子裡用銅錢眼觀察鳥山鎮的時候,看見整座鎮子裡全都是刺目的猩紅!
這座鳥山鎮已經變成了真正的鬼鎮!
像太陽花福利院這樣的地方,鳥山鎮裡還有上百處!
嘶——
饒是寧秋水心理素質強大,此刻也倒吸了一口涼氣,目光沉凝。
以前他還覺得有件事情很奇怪,那就是石榴市爲什麼在科技高度發展的今天,居然佔地面積還縮小了,所有市區政府機構和軍方部門的人對此向來含糊其辭,坊間自說自話。
而現在,寧秋水覺得自己已經觸摸到了真相。
不是他們想要石榴市變得『中心化』,而是一些不方便治理的邊緣地帶早就已經淪陷成爲了鬼怪的遊樂場!
“怎樣……才能終結太陽花福利院的一切?”
寧秋水看向了乾草堆上的李悅。
後者回道:
“去到石門之後,找到能徹底鎖上石門的『石匙』。”
“不過,石門之後的世界……很混亂,很危險!”
“稍有疏忽,很可能就會永遠留在那裡!”
寧秋水眯着眼。
“石門背後是你夢境中的那個世界(血門世界)嗎?”
李悅搖頭。
“不,是『水人』誕生的世界。”
“我夢境之中的『自己』將石門背後的世界稱之爲……『小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