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非凡的心理素質,在看見門口那張裂紋遍佈的恐怖面孔之後,絕對不可能還能保持這樣的鎮定。
厲鬼的身上總是帶着瘮人的陰寒,但只有少部分的強大厲鬼才能夠做到讓周圍的溫度大幅度下降。
“盜匙者……死!”
院長的血盆大口張開,裡面發出了死亡的審判。
寧秋水眯着眼,腎上腺素瘋狂地分泌着。
只有在真正臨近死亡的時候,他纔會有這種感覺。
眼前這個站在門口的『院長』是真的想宰了自己,而且並不想給自己任何狡辯的機會。
“我要是想拿走這把鑰匙,你根本看不到我。”
寧秋水說着,可院長仍然一步步朝着寧秋水走來,渾身瀰漫的恐怖殺氣,似乎完全沒有聽寧秋水的話。
饒是如此,即便渾身的肌肉都已經繃緊到了極致,大腦做出了死亡前的最後預警,可寧秋水依然表情未變,唯獨語氣嚴肅了許多。
“殺了我,就沒有人幫你抓住那個盜鑰匙的『賊』了。”
院長的腳步忽頓。
這話果然比剛纔那話奏效得多。
寧秋水見它停下,立刻揚了揚手中的字條。
“她能帶人來一次,就能來第二次,『石匙』沒了,『污染源』會徹底失去束縛,『海洋』就會受到污染。”
“院長,告訴我,你要做罪人麼?”
院長那雙血紅色的雙眸死死盯着寧秋水手中的紙條,呼吸聲變得粗重了許多。
“你是誰……要做什麼……”
它艱難地發出了人聲。
一些厲鬼的確能口吐人言,這與它們的實力似乎沒有直接關係。
寧秋水看見院長開口,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能交流,這就夠了。
“那個傢伙……不是第一次來偷鑰匙了吧?”
“只不過,她以前沒有帶過其他人?”
面對寧秋水的詢問,院長冷眼而視,微微點頭。
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寧秋水繼續道:
“很好,第二個問題……你們這裡,是不是有一隻可以附身別人的厲鬼逃了出去?”
院長身上的殺氣漸漸變淡。
“……是。”
它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寧秋水緩緩邁步來到了它面前,將『石匙』和紙條一同遞給了它,語氣認真:
“我幫你抓住『小偷』,你幫我解決逃出去的那隻『厲鬼』,有問題麼?”
院長看着面前的石匙和紙條,猶豫了片刻,伸出手接過了這兩樣東西。
它認真仔細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你不屬於這裡,爲什麼可以進來?”
寧秋水微微聳肩。
“我不知道,那個『小偷』說我很特殊,說我和其他人不一樣,但我覺得我能夠進來,是因爲這個。”
他的指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銅錢。
看見了這枚銅錢,院長臉上的神色變了。
“這是……你從哪裡得到的?”
寧秋水與它對視。
他看見,院長的眸中有巨大的震撼。
似乎這枚銅錢有着極其特殊的意義。
“一個朋友送的,怎麼了?”
院長沉默了會兒,搖了搖頭,身上的殺意徹底斂盡。
“沒什麼。”
“告訴我,怎麼抓住『小偷』。”
它並不想對銅錢的事情多談,寥寥幾句,寧秋水能感覺到院長對於這東西的忌憚。
他也很好奇,自己在血門世界的身份到底是怎樣的。
『他』似乎很不一般,好像藏着什麼重要的秘密。
但現在,寧秋水縱然心中有諸多的秘密,也沒法子向院長詢問,因爲外面的世界,劉承峰還處於極度危險之中!
他可能晚回去一會兒,這個仗義的朋友就掛掉了。
“我有個計劃,很簡單,你聽我講……”
寧秋水將計劃和院長說明,然後又從院長的手中拿過了『石匙』,單獨出門去了……
他一路來到了陽光福利院的後院古井口,一個熟悉的黑影早已站在這個地方等候着他。
見到了寧秋水跑向了這裡,『李悅』臉上的焦急之色才稍微好轉了一些,對着寧秋水招了招手。
“在這裡!”
二人匯合,『李悅』關切問道:
“怎麼樣?”
“鑰匙拿到了沒有?”
寧秋水點頭,揚了揚手中的『石匙』。
雖然叫做石匙,但其實是金屬質地。
看見『石匙』,『李悅』的臉上洋溢着激動又興奮的笑容,牽住寧秋水的手:
“我們成功了!!”
“現在,只要去到那扇石門處,關上石門,『水人』就會徹底失去作惡的能力!”
寧秋水也笑道:
“好!”
“快走吧,一會兒萬一院長髮現什麼就不好了!”
『李悅』點了點頭。
二人跳入了冰冷的井水之中,然後穿過了甬道,來到了『石門』面前。
『李悅』呼出一口氣,對着寧秋水說道:
“……好了秋水哥,你把『石匙』給我,然後你趕快回去,等你走後,我會直接將這扇石門鎖上,『水人』就徹底失去了它的力量來源!”
寧秋水把玩着手中的『石匙』,沒有立刻交給『李悅』,而是說道:
“『石匙』可以給你,但是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李悅』微微一怔,旋即道:
“什麼問題?”
寧秋水轉過身子,認真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要這『石匙』,究竟是爲了將石門鎖上,還是爲了……讓石門永久打開?”
聽到寧秋水的這話,『李悅』的臉色發生了一瞬間的微妙變化,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她』露出了一個官方的,僵硬的笑容:
“當然是鎖上它啊!”
“要是永遠打開它的話,豈不是『水人』就徹底失去束縛了?”
寧秋水點頭,下一句話卻讓『李悅』的心臟驟停:
“是啊……但如果,你就是想要讓『水人』徹底失去束縛呢?”
四目相對,面對寧秋水的審視,『李悅』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動速度變快了很多。
『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笑容變得難看了很多:
“秋水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水人』失去束縛,對我有什麼好處?”
“外面的那個『我』豈不是死定了?”
寧秋水看着她,笑而不語。
咚——
咚——
咚——
恐怖的腳步聲,從甬道的那頭傳來,聽到這個腳步聲,『李悅』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轉而變成了恐懼和憤怒。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寧秋水:
“從外面的李悅告訴我,她是做夢夢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大對勁了……但真正讓我確定你有問題的,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
『李悅』的目光微凝。
“什麼問題?”
寧秋水:
“你說,你的弟弟死後,父母對你更好了。”
“看來你並不清楚,『李悅』是生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裡。”
“無論『她』的父母是否還在被通緝,是否被緝拿歸案,是否刑滿釋放……但如果你真的是她,你說不出這句話。”
“當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便確認你不是真的『李悅』。”
“所以……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