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葉若芯爲什麼不接受梓熙,在她看來,葉若芯分明就是喜歡梓熙的,這樣喜歡梓熙的她,爲什麼到頭來卻不願意接受梓熙,反倒走向沈文軒呢?
“尊重?”梓熙咬着這個詞,脣齒間涌出來的氣息是這樣的地不穩,“叫我笑着祝福她和文軒?我做不到!”
什麼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幸福,自己就會感覺到幸福,這根本就是狗屁!
這麼偉大的理論,他不知道是誰放出來的,他只知道能做到這樣的人,根本就愚不可及!
“做不到,那就不要做。”
語沫低幽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他微微一愣,自以爲她會叫自己放下,誰料竟會聽到這一句讓他出乎意料的話。
語沫迎視他驚愕的情緒,脣間的笑意仍舊淡雅如風,“既然自己無法做到,爲什麼仍要勉強自己?勉強得到的後果,只會讓自己痛苦,也讓別人愧疚。既然這樣,爲什麼不等到哪一天,當自己真正放下時,再祝福他們?”
她相信,對於這樣的祝福,不論是當事人,還是對方,都可以坦然接受。
“蘇語沫。”梓熙深深地凝視着她,“爲什麼你總是可以保持一副淡然的樣子?你真的擇什麼也不在乎嗎?”
和她認識了多久,她的表現一直是淡淡的,不論面對誰,她除卻了本來的幽靜,就只有那抹淡淡的笑意,這樣的她,真的什麼也不在乎嗎?
“怎麼可能呢?”眼前,她笑了起來,脣間那抹淡笑依舊如同清茶一般優雅怡人,“我也會有在意的事,在意的人,爲了她們,我可以拼盡全力,不顧一切地奮鬥!只是,大多數的情況下,面對不屬於自己的事物,我只想抱着平常心去對待。既然最終不能屬於自己,爲什麼自己仍舊要選擇一種讓自己難過的態度去面對?這樣不是苦了自己嗎?”
“就像你媽的事。”梓熙抿脣,想到了前幾天,在高利貨那裡遇到的她,他知道這傢伙可以爲了她媽,什麼也不顧。
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到最後,他仍舊不願意幫助她,她會利用其它一切有可能的方法,努力湊集那筆錢。
想到這裡,他心底有點異樣的浮動。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衝動。”她只笑着落下這句,簡單地將一切抹去。
他看着她臉上那抹淡雅的笑,突然意識到這傢伙的感情藏得極深。
這傢伙是一個極有主見的人,只要和她細細交談一番,就會發現她的美好。
這樣的她,真的從未被人發現過嗎?
突然,他想起了那條小路,那個滿臉堅定迎向他的男人,那男人目光中透出來的敵意和堅定是這樣地濃郁和深遠。
他不知道那傢伙現在的成績如何,但假以時日,他想那傢伙會漸漸地爬上來。
只是,想將她搶回,沒門!
既然她已經是他的老婆,他就絕不會讓她再回去。
他的老婆,就算他不感興趣,也休想被別人侵佔分毫。
“我不打撓你了。”她看了安靜的他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他再度喚着她離開的步伐,“你要睡了嗎?”
“不。”她淺淺地搖頭,“我想看一陣子書,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叫我。”
她指的當然是茶,她正打算捧着他借她的書籍,窩在大廳的沙發上細細地觀看。
“過來這裡看吧。”他略顯疲倦地說着,不知道爲什麼,想要她在這裡陪着自己,或者只有這樣,他纔不會感覺到孤寂吧。
“好。”她僅擡頭看他一眼,便乖順地答應,走到大廳裡拿起了那本看到一半的書,她再次回到他的房間,窩在那張屬於他的沙發,細細地品味起來。
他看她窩在沙發的上身影,那纖細的身影幾乎被沙發隱沒,眼中似有什麼淡淡的光澤晃動,他脣角一掀,再次低頭處理公事。
時間,悄悄流逝,當另一杯清香的茶擺在他的面前,他才擡頭一晃。
她淺淺地笑了,沒有言語,轉身再次窩回那張沙發上看書去了。
這途中,她幫他更換了幾次的茶水,沒有吵沒有鬧,相當地安靜。
明明是這樣安靜的環境,沒有交流,沒有言語,他卻有一種很舒心很愜意的感覺,讓他相當地享受。
又不知道工作了多久,他發現身邊的茶杯空了,下意識地擡頭掃向那張黑色的沙發,只見那抹身子捲曲地窩在上面,那本本來被託在掌心的書籍這刻再次被倒臥在她的胸前。
失笑搖頭,他從書桌站起,捏手捏腳地走到她的身邊,將那本倒臥的書小心翼翼地拿起放好,伸手正想將她抱起,她卻嗚咽幾聲,叫着媽媽。
他全身一怔,小心將她朝裡面的小臉轉正,看到的果然是她緊皺的眉頭,還有眼鏡底下那顫動的睫毛。
和這傢伙相處了幾天,自從登記那天起,她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提起她的媽媽,他以爲她已經放心地將她媽媽交給醫院治療,原來在她的心裡還是無法放下媽媽不管。
望着她糾結的眉頭,她在夢裡仍舊喃喃地喚着她媽媽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什麼可怕的情景,她突然全身一震,猛然尖叫一聲醒來。
“不……”她整個人彈起,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驚惶地望着眼前的事物,全身泛起了一股無法抹去的顫抖。
他清晰地看到她眼裡的驚惶和恐慌,那濃烈的情緒幾欲將她沉淪。
“沒事了!”他不知道她作了什麼可怕的夢魘,只知道這刻的她仍舊在那夢裡沒有清醒,伸手將她纖細瘦弱的身軀納入自己的懷裡,他輕輕地拍打她瘦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