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很大的墳包,像小山一樣高,立了一塊大墓碑,雕刻着很多很多名字。
易昉的恐懼抵達了巔峰,嘴裡發出尖叫聲和求救聲。
一名侍衛打開了牢籠的門,抓住她的頭髮把她給拽了出來,丟在地上,易昉只覺得渾身痛得發顫,蜷縮着往一邊挪去。
侍衛馬上抓起她的頭髮拖到小山高的墳包前去,把她摁在墓碑前,指着上面的名字怒吼,“這些名字,你看不懂吧?但他們全部都是被你殺死的。”
易昉慌亂地搖頭,“不,不,不是我......”
她話都沒說完,義憤填膺的村民就一擁而上。
易昉的慘叫聲從人羣裡發出,在山谷裡迴盪,驚得鳥雀四散。
黑雲從四面八方聚合過來,頃刻便把天空遮蔽得趁黑一片,很快雷聲大作,把易昉的慘叫聲掩埋。
鮮血從人羣裡滲出,像蜿蜒的小溪。
在外頭的向屏與安芸如等人並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對待易昉的,但是從那一聲聲的慘叫,以及憤怒的村民舉起落下的刀斧鋤頭上沾染的血跡,可以想象那是什麼境況。
他們用最直接的方式來爲死去的家人復仇,他們不需要一刀一刀地割下她的肉,這樣的惡人,在世上多活一刻,都叫冤魂無法安息。
慘叫聲漸漸地低了下去,易昉全身被砍了個稀巴爛,除了面容頭顱還能辨別個清晰,四肢與身體都已經血肉模糊了。
易昉還沒歇氣,渾身的痛楚使得她牙關發顫,對死亡的恐懼讓她肝膽俱裂。
眼前的人,凶神惡煞,舉起了刀斧往她身上剁下去,那血腥沖天,讓她想起了屠村的那一日。
士兵們也是這樣,舉起了刀劍朝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身上砍去,鮮血流了一地,那血腥的味道鑽入鼻子裡,竟讓她生出了興奮。
她也完全沒有把他們當做尋常無辜百姓看待,他們寧死也不願意供出那小將,足以證明他的身份不簡單。
她是第一女將,需要軍功加持,她甚至想着自己可以像男子一般封侯拜相,是啊,爲什麼不可以?女子也可以立下奇功的。
所以,一顆顆的頭顱滾在她的腳邊,她也只是一腳踹開,冷冷地下令,“繼續殺,殺到他他們出來爲止。”
如今意識漸漸模糊,她忽然地想起這一幕來,她無比的驚恐,彷彿完全不認識曾經的自己,那個人不會是她,一定是被惡鬼纏身了,纔會做出這般喪盡天良的事來。
身邊的村民咆哮着的聲音,也漸漸變成當初的慘叫,他們嘴裡咒罵着她聽不懂的話,他們罵得越兇,她就越生氣,她記得自己提劍一把砍下了一名七八歲孩子的頭顱。
頭顱落地,滾了幾下,汩汩的血流出來,那雙眼睛還殘留着死前的恐懼和憤怒。
大刀的寒芒在她面前閃了閃,她艱難蜷縮身子,便覺脖子一涼,隨即頭皮一痛,也沒有多痛,她被提起來了,但讓她駭然的是,她看到了自己的身體。
她屍首分離了!
眼珠駭得幾乎破碎!
很快,她沒了意識,墮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京城,戰北望從噩夢裡驚醒,整個人如同在水裡撈起來一般,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