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並不歧視同性戀,甚至在區已經有些州開始推動同性戀結婚的法案。如果聯邦最古老,最神秘的邰氏家族,七代單傳到了今天,忽然出現一個有同性戀傾向的繼承者,只怕聯邦總統以及其餘的幾個大家族都會高興的幾個晚上都睡不着。然而除了像孫家小姐那樣太過吃驚以至於思維出現混亂的人,誰都不會認爲邰家繼承人真是一名同性戀。
場間所有的震驚和不解的目光投向光柱下的許樂,驚歎之聲久久不能平息。越是知道此次舞會真相的人,越是不可思議,尤其是那一羣遠道而來,特意參加舞會的男女們,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們下意識裡認爲,應該是央控電腦的燈光控制出現了問題。
然而光柱一動不動,許樂平凡的面容沐浴在銀色的光芒中,竟多出了幾分迷人的氣息,就連他不解皺着的眉頭,看上去也十分有味道。
鄒鬱靜靜地、直直地盯着場地正中央的許樂,她認爲自己是場間唯一知道邰之源與許樂認識的人,然而看着這幕,她知道雖然太子哥哥不可能是同性戀,但在他的眼中,今天這場自己準備已久,盼望已久的舞會……不過是場鬧劇罷了,甚至可以胡鬧到這個地步!
太子哥哥不會挑舞伴,說不定早已經有了舞伴,就算他要挑,也不會挑自己,鄒鬱的眼眸裡毫無情緒,哀然地擡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
二樓處空無一人,她緊緊握着空香檳酒杯的手顫抖了起來,無盡的失望與疲憊涌上她的心頭,身上那件明媚的紅色禮服就像是血一樣令人心悸。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手指頓然無力,空着的香檳酒杯摔落於地,啪的碎成無數塊,再也拼湊不回來。
人羣后方地施清海皺着眉頭,收回望向香檳酒杯的目光。看着場地正中間無比愕然的許樂,怎麼也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先前許樂衝出去的時候,他還準備看一場好戲,看自己的兄弟怎樣在那位太子爺的面前橫刀奪愛……結果沒想到,那位古怪而神秘地太子爺,竟然玩了這麼一出?難道許樂以前就認識太子?施清海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清亮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他下意識裡轉頭去看自己身邊那位“叔叔”,想要從這位情報領袖處獲知一些訊息,卻意外地發現,對方的臉上根本沒有絲毫意外的神情,只是溫和地看着燈光下的許樂,似乎這一切他早就猜到了。
“你知道什麼?”施清海壓低聲音,冷厲問道:“你是不是知道許樂和太子認識,所以纔想通過我認識許樂?”
那位反政府軍的二號人物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情報裡只是說許樂和那位太子爺曾經一起去嫖過。我想這種交情應該不錯,但我也沒想到這位太子爺居然如此貪玩,把你的朋友推了出來。”
施清海秀氣地眉尖一顫。忽然想到了前幾天許樂給自己的那個電話,難道那天清晨許樂不是因爲失戀之苦而去墮落,是陪邰家繼承人嫖娼去了?一念及此,施清海大感震驚。
比施公子更吃驚地。毫無疑問是許樂對面地張小萌。她緊緊地捂着嘴脣。看着面前不遠處沐浴在銀光之中地許樂。第一時間內就猜到剛纔許樂跑到場地正中是爲了什麼。卻想不明白。爲什麼偏偏這道光就籠罩了許樂。
許樂也不明白。但他知道二樓裡地人是邰之源。所以知道這道把自己亮於衆人面前地燈光肯定是那小子搞地鬼。他轉過頭。準備在二樓欄杆後面找到邰之源地身影。讓他趕緊把這道該死地光束關了。自幼地生長經歷。讓許樂非常不適應成爲衆人地關注焦點。更何況他還揹負着一個天大地秘密。更令他不適應地是。自己地背後又沒有翅膀。在這樣一道光柱裡。難道還能飄起來……
就在他轉頭地剎那。伴隨着場地四周地再一陣驚呼。他愕然發現頭頂有些刺眼地光束離開了自己……向着身側不遠處地張小萌飄了過去!
情況突變。看着那道光束地移動。驚呼之聲再起。張小萌不可置信地看着向自己移來地光束。右腳下意識裡往後退了一步。想讓躲開。卻在最後那剎那停住了。
銀色地光柱下。像天空一樣純淨地藍衣女孩兒。瞬間佔據了所有人地眼簾。
許樂急了。回頭衝着二樓喊道:“邰之源。這是我地!”
今天梨花大學雙月節舞會的驚奇已然太多。然而當光束下如夢如幻的場景中,這位年輕男學生當着衆人面,擲地有聲、甚至是有些粗俗地宣告對某個女孩兒的所有權,依然讓所有人都感到了吃驚,尤其是有些有心人想到他先前似乎是在直斥修束基金會繼承人的姓名。
二樓光屏前的邰之源,聽到這句聲音極大地話後,險些笑了出來,只是斂去地笑容裡有些不自在,輕聲自言自語道:“當然知道是你的。”
一個平靜卻又能令聽者安靜地聲音,在舞會現場響了起來,這個聲音聽上去十分尋常,但又似乎帶着一絲魔力,瞬間將場內所有的驚呼聲和議論聲壓了下去,讓場內一片安靜。
那是邰之源溫和而禮貌的聲音,他在先表示了歉意之後,輕聲地解釋道:“……現在站立於場中,站立於雙月銀光之下的,是我的一位友人與他所鍾愛的姑娘……雙月節舞會上曾經出現過很多美好的故事,包括我的父母在內……
“我希望我的成人禮上,也能有一個可以流傳很多年的美好故事,請大家給他們掌聲祝福。”
故事進行到了這個程度,舞會上的人們以爲自己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一陣安靜之後,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掌聲裡的一小部分是讚賞二樓那位修束基金繼承者的慷慨,讓自己的成人禮變成友人求愛地現場,更多的掌聲則是想給場間那一對沐浴在銀色月光中的男女以祝福。
許樂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頭頂的光束並沒有消失,那束移往張小萌處的光束只是兩道光裡的一道。此時夜深沉,掌聲響起,透明穹頂上地清光灑下,昏暗的舞會裡只有兩道光束分別落在他和張小萌的頭頂,十分顯眼……
張小萌驚愕地放下嘴脣上的手掌。不可置信地看着籠罩在燈光中的許樂一步一步地向着自己走來。在四周那些旁觀者的眼中,隨着許樂的步伐,他頭頂的光束也隨之移動,漸漸要和那位月光下的藍衣女孩兒合攏在了一處。
就像頭頂夜穹裡漸漸要合在一處地兩輪明月一樣,這是一幅多麼美好的畫面,掌聲響的更加熱烈,還間雜着幾聲調皮地口哨。
許樂終於走到了張小萌的面前,他看着女孩兒身上那件斜抹肩的藍色可愛小禮服,卻陷入了沉默。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的,此時的美妙的場景就像是一場夢一樣,足以令所有人陶醉。許樂也深深感激邰之源居然會替自己安排如此意外的場景,然而他是個實在的人,總覺得夢只是夢,不是生活。
張小萌也沒有說話,緊緊抿着嘴脣,帶着一絲倔犟看着他。在每個年輕男女對將來、對愛情的想像憧憬中,今天晚上舞會上地這幕,一定是最美妙的求愛場景,她也不是沒有幻想過。只是眼看着變成真實,她的心情卻異常複雜和怪異,她不知道這場舞會怎麼會忽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因爲男女主角的沉默,場間的掌聲漸漸平息。
張小萌低下了頭,輕聲說道:“樓上那人叫邰之源?”
沒想到她的第一句話是這樣,許樂的心情有些低落,微澀笑道:“所有的一切……你都只是爲了接近他?”
他們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很低,沒有人能夠聽到,在別人地眼睛裡。只怕還以爲他們兩個人在說着甜蜜的情話。
張小萌緩緩擡起頭來,月光映在她吹彈可破的嬌嫩臉頰上,將那些耳畔的微毫都照的清清楚楚。她清秀可人如同精靈一般的雙眼眨了眨,強自壓抑着心頭的那絲惱意,輕聲問道:“你是他的朋友?你知道我要接近他,所以你卻一直在騙我?”
許樂的眉頭皺了起來,回答道:“是你一直在瞞我……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接近他,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知道,那些天。那個夜。對你究竟意味着什麼。”
張小萌地眼神黯淡了少許,知道許樂說地是真話。她以前一直以爲許樂只是一個樸實誠懇的窮學生,根本想像不到,自己回到大學城地目標結果卻是對方的友人……邰家繼承人,怎麼會和許樂成爲朋友的?她的心情非常地複雜紛亂,聽到這句話後,心像是被針狠狠地紮了一下,無比疼痛。
“對不起。”張小萌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太荒謬了,就像身後不遠處如冰塊一樣的鄒家大小姐一樣,她覺得這個舞會,尤其是自己,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在雙月銀色的光輝下,女孩兒非常難過。爲了自己所信仰的,所願意犧牲的……她曾無比心痛地放棄了自己的愛情,可在故事的結尾,她才發現,原來當時……自己根本不需要放棄什麼,這等疼痛,何其令人悵然無助。,碎碎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