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需要的程度決定價值,當聯邦在浩翰的宇宙中沒有發現任何敵人時,軍隊對於這個社會而言只是可有可無的存。然而隨着帝國在晚蠍星雲那邊忽然出現,所有的一切發生了變化,軍方的聲音在聯邦內部前所未有的強大起來,尤其是隨着費城那位軍神的橫空出世,聯邦軍人在民衆在社會上受到普遍的歡迎與尊重。
聯邦的軍事力量就像吹氣球一樣膨脹起來,短短的幾十年間,軍隊瘋狂的增編,甚至因爲增編的速度太快,導制編制和軍銜有些混亂
。但無論怎樣混亂,這名軍官肩上的兩槓兩星,依然讓流風坡會所的賓客們感到震驚與錯愕。
聯邦軍方只有一位少將師長杜少卿,其餘的師長全部掛的是上校軍銜,而露臺上這名軍官,明顯纔將將二十歲左右,如此年輕,怎麼就成了中校?
有資格出現在酒會上,此時出現在露臺上的人們都有各自的信息渠道,只不過是剎那失神,他們便反應了過來——聯邦裡如此年輕的中校軍官只有兩個人,其中一人是李封,另外一人叫做許樂。前者是聯邦軍神李匹夫的親孫子,而很多信息渠道說明,後者似乎與費城那位老爺子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
如果按照聯邦政治體系扳着指頭算,議會道德委員會主席錫安先生,毫無疑問是可以排進前二十位的真正大人物,可此刻當許樂說了這句話之後,老議員忽然覺得心頭一悶,竟是說不出話來。
前年李封闖入議會山,打的就是錫安議員辦公室的人,這位權高位重的議員一直記得那令他無比憤怒的一幕,李瘋子不是真的瘋子,自然不敢對他動粗,卻把他的幾名幕僚秘書揍成了豬頭,沒有任何媒體膽敢報道此事,誰知道以訛傳訛,竟成了李瘋子痛打議員的故事。
錫安議員看着許樂,心情並不像表面這般平靜,費城出了個李瘋子,便已經鬧得他顏面塗地,這個叫許樂的中校倒沒有什麼瘋名,但像他這種大人物,自然很清楚此人曾經做過一些什麼。
露臺上並沒有變的絕對沉默,衆人神情複雜地看着燈光下的許樂,人羣后方傳出輕聲議論的聲音。
“這就是破了鐵七師的許樂?”
“聽說李封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不知道他和費城那邊究竟是什麼關係。”
……
南明秀注意到了身旁衆人的異樣眼神,卻沒有聽到這些議論,只是有些憤怒地猜想,站在張小萌身前的年輕軍官究竟是什麼來歷,居然敢一句話把這位老議員都頂了回去。但看着張小萌安靜地站在許樂的身後,他臉上的陰沉之意便越來越濃。
露臺後方的大廳內,在一株常青植物的的遮掩下,利修竹安靜地看着不遠處的這場風波,英秀迷人的面容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感慨,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這兩年裡與總統大選有關的那些故事。
他身旁的林鬥海狠狠地望了露臺上的許樂一眼,說道:“不出去?”
從在港都第一次見到許樂,以及後來在首都大學旁的夜總會,再到去年冬日的流風坡會所,這位林家的繼承人每每看到許樂,便會觸一次黴頭,丟一次大臉,去年此門中,他甚至被許樂一個酒杯直接砸的鼻樑出血。
身爲聯邦七大家的繼承人,林鬥海怎樣都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敢有人如此輕慢甚至是侮辱自己,更何況是許樂這樣的小人物
。
然而當時許樂的身後有莫愁後山那位夫人,如今那位夫人或許捨棄了他,結果他卻又攀上了費城李家這座高山。林家不敢惹的人很少,偏生莫愁後山和費城湖畔那兩家,恰恰都是他們絕對不願意招惹的存在。
每每想到此點,林鬥海便不禁無比痛恨許樂此人的狗屎運氣。此時看到此人似乎得罪了錫安議員和青龍山的人,他不禁感到幸災樂禍,準備去橫加一手。
“我們出去做什麼?”利修竹端着酒杯,看着露臺上的人羣,自嘲一笑。像他們這樣的千世之家子弟,很少有人會像林鬥海這樣愚蠢不堪,不知道低調兩個字如何寫,更是連一些大勢都看不清楚。
七大家的二代子弟們不可能喜歡、甚至有些隱隱鄙視南明秀這位青龍山領袖的兒子,此時露臺上站在南明秀身邊的都是一些幫閒的公子哥。
“李瘋子也不過打了個議員,許樂卻是敢殺議員,這差別就太大了。”利修竹微嘲說道:“錫安議員這時候只怕正在想,到哪裡去找一個臺階來下。”
……
錫安議員是大人物,他站的太高,所以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臺階走下來,他並不是南明秀這種來自青龍山的賓客,可以時時扮演一下革命者的粗俗直接,更沒有辦法就此拂袖而去,所以哪怕明知道面前的年輕中校是那位老爺子用心培養的人物,沉默片刻後,依然要用一種長輩的語氣不悅訓斥道:“今天是什麼場合?爲什麼要和遠道而來的客人發生衝突?”
許樂的眼睛微微一眯,大人物既然沒有把那頂帽子扔過來,自然是想等着自己接話,然後漸漸地把這件事情化開,政客的老辣持重在這一刻展現無遺。
“我在和朋友聊天,結果忽然有人衝過來打擾,這就是事情的全部。”
許樂回答道,自從傾城軍事監獄裡與那位老爺子認了遠親,他在聯邦裡便有了足夠的背景與底氣,但他更明白,像錫安議員這種真正的大人物,此時願意做出某種退讓,自己如果還要咄咄逼人,只怕那位老爺子都不會同意。
錫安議員面色微霽,輕輕地嗯了一聲,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不料南明秀陰沉地插了一句話:“朋友?我只看到你在騷擾我們青龍山的女軍人。”
錫安議員表情不變,心情卻是低沉了下去,他的第二句話已經不着痕跡地做了梳理與軟化,面前的許中校也很有禮貌地給予了迴應,眼看着自己便能砌成高高的臺階,然後輕身遠去,誰知道這個愚蠢的領袖兒子,居然在此時極不合適的加了一句話。
“我看這應該是誤會,都是年輕人的事情,說開了自然也就開了,議員先生,我來晚了一步,還要麻煩你替我介紹一下金委員長。”
……
就在露臺上氣氛怪異,衆人沉默不安的時候,忽然側門處響起了一道清晰而溫婉的聲音。人羣分開,露出了後方一位少婦,這位少婦眉眼柔順,看上去便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偏生偶爾流轉的眼眸裡卻透着一股令人生不出太多牴觸情緒的驕傲之意
。
能在此時此地發話的人物自然不是小人物,許樂的眼瞳微縮,認出了這位少婦是多年不見的鐘夫人。
鍾夫人望着許樂微笑點頭示意。
錫安議員微微一笑,便隨鍾夫人離去,以對方的身份隨意一句話,便可以搬來做極高的石階,這位老辣沉穩的議員,自然不會再在這片露臺上立於風中感受寒意不安。
看着遠去的議員背影,南明秀微微一怔,感到自己受到了忽視輕蔑與羞辱,正準備開口的時候,他身旁那位穿着對襟復古裝的中年人,忽然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他陰沉的臉色微微一僵,卻是強行忍了下去。
青龍山反政府軍一部將要調往西林作戰,而那位夫人卻是那頭老虎的妻子,更何況西林鐘家是七大家中唯一握有兵權的家族,那頭老虎即便連總統的面子有時候都不怎麼不願意給,更何況是青龍山的面子。
南明秀這位領袖公子雖然驕橫蠻戾慣了,卻也知道那位夫人是不能得罪的人物,然而他心頭的陰沉憤怒,卻因爲錫安議員的離去變得更加深沉,他望着許樂背後的張小萌,冷聲說道:“張小萌同志,我想你有必要解釋一下,你與這位聯邦軍官之間的關係。”
雖說聯邦和解已成定局,但被稱爲青龍山之葉的張小萌,卻與一名聯邦軍官之間有諸般複雜的關係,組織上會怎樣看待張小萌,她將來在青龍山裡怎樣自處?
南明秀的這聲發問,不知道隱藏了多少陰險與狠毒。許樂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只覺得自己的頭髮快要根根豎起,垂在身畔的拳頭緩緩握緊。
“南秘書,請你明白自己的身份。”一直沉默的張小萌,走到許樂的身邊平靜說道:“我隸屬於四科,一不受你管轄,二,我的級別比你要高,我爲什麼要解釋給你聽?”
先前張小萌一直安靜看着露臺上的幕幕戲劇,之所以沒有開口解釋,是因爲她相信許樂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她願意讓許樂解決這個問題,而許樂所展現出來的某些信息,讓她爲他而感到高興安慰……甚至有些驕傲。
然而南明秀陰險的發問,讓她十分生氣,她更不想許樂因爲痛打領袖的兒子,而被聯邦軍方問責,所以她平靜地站了出來。此時的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她,任何一句平靜的反問,都讓南明秀的臉色更加難看一分。
南明秀在青龍山並沒有什麼具體職位,如今名義上是金基範委員長的秘書,只不過他是南水領袖最疼愛的兒子,所以往往無恥地以組織代言人自居,張小萌冷靜地反問,竟是讓他完全無法下臺。
張小萌安靜地看着露臺上的衆人,又擡頭望着許樂微微一笑,說道:“但我不想讓你們誤會他……事實上,是我來露臺上找的他,他是我的前男友。”
許樂看着南明秀驚愕的臉,心中生起無窮厭憎,輕聲加了一句:“前男友也可以說是老情人。我們老情人敘舊,關你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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