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部大樓頂層寬敞的部長辦公室內,這外街巷的春sè很艱難地穿過遙遠的距離,可憐的投射少許在那玻璃上。&^中提供最新章節閱讀鄒部長平靜放下茶杯,揉了揉被眼鏡托架壓出紅印的鼻粱,笑着說道:
“要知道現在內有人在質疑,爲什麼施清海在議會山裡殺了那麼多人後,就那麼恰恰好挾持了鬱子做人質……我甚至聽說,有人開始請脣語專家去分辯,最後鬱子究竟和你那位朋友說了些什麼內容。”
許樂那雙像刀一樣直的墨眉,忍不住蹙的像被扭成鐵的刀,他盯着面前茶杯裡依舊那麼高的茶水,下意識裡搖了搖頭。
pn】刻後,他沉聲問道:“夫人……現在是什麼意思,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她,那麼在知道古鐘號爆炸真相之後,她和那幾個家族準備怎麼做?”
很多年來,鄒應星部長的身上一直帶有鮮明的邰家sè彩。帕布爾先生就任總統後,作爲政治協議的一部分,他直接成爲聯邦國防部長,當時甚至可以看作莫愁後山在及丄軍方的強勢代言人。只不過隨着他在國防部長位置上逐漸展露出魄力能力,他得到了從總統先生到很多聯邦丄軍官的認同及敬賞,身上的派系sè彩已經淡了很多。
“夫人她們應該還是會選擇繼續看下去,畢竟那位將丄軍的風評向來極佳,而且現在的傷害並沒有觸及這幾個家族自身。做爲暗中影響甚至控制這個聯邦無數年的世之家,大概這幾年的狂飆思潮,在他們眼中只是某種重複的遊戲,然而他們卻根本沒有想明白,一旦握着槍彈的丄軍隊開始狂飆突進,那將是歷史上不曾有過的危險局面。”
鄒部長淡淡嘲諷道:“還記得以前我說過的那句話嗎?丄軍隊絕對不允許擁有自主思想,一旦這種情況生,那會變得非常可怕。”
“老爺子說過類似的話,做爲一名聯邦丄軍人,我一直深記於心。”許樂回答道。
“我很高興你能記得,失望於更多的丄軍人已經忘記。。”鄒部長眉頭微蹙,再次望向窗外,淡然說道:“有件事情或許你還不知道,半小時前,於澄海師長從陸丄軍總醫院轉到了一丄軍區那間專屬醫院,他的辭職報告和醫學診斷書,分成兩份,放到了我和李在道將丄軍的桌上。”
做爲新十七師的高級副師級丄軍官,更準確地說,做爲脂F丄軍方用心培養的未來的新十七師師長,驟然知道這個消息,許樂再也難以保持情緒上的平靜,霍然站了起來,嘴脣微微顫抖着,想要問什麼,卻終究沒有問出來。
那位出身廚師的於澄海師長,看上去像個人畜無害的老好人,實際上卻是丄軍神李匹夫那整整一代優秀丄軍人最後的代表,在與帝國的戰爭中,他率領着新十七師不聲不響地獲得一場又一場勝利,恢復着當年那支不敗之師的無上榮光,結果……現在卻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而要被迫離開戰鬥的崗位!
“前些天,李在道將丄軍專程前往新十七師師部和於師長見了一面,至於他們說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鄒部長提醒道。
許樂緩緩低下了頭,臉上露出苦澀的自嘲笑容。
做爲丄軍神李匹夫唯一的兒子,像邁爾斯將丄軍和於澄海師長這樣的前代丄軍方大佬,即便或許並不贊同李在道的想法,但如果面臨激烈衝突時,他們總會想起他是誰的後代,那麼做出沉默退讓的選擇,並不會令人感到意外與震驚。
在這種時刻,許樂很自然地想起和老爺子在費城一起泡溫泉的時光,想起莊園前那閃光燈,甚至還想起了李在道當時的溫和笑容,丄軍神接班人?當時整個聯邦似乎都認爲他是丄軍神選定的接班人,然而如果當李在道站出來時,還有誰會這樣認爲呢?
這是很嘲諷很悲哀的事實,即便是聯邦丄軍神李匹夫,一旦離開這個世界,也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接班人究竟是誰。
都部長看着他,繼續說道:“於師長辭職,你被追殺,看來爲了控制部隊,某些人已經失去了理智,變得無比瘋狂。”
許樂擡起頭來,忽然開口認真問道:“您以前想像過李在道將丄軍……會是激進派的領袖嗎?”
“沒有……”都部長沉默刻後回答道:“我一直以爲他是一個溫和的值得尊敬的丄軍事理論家,我很難把那些陰謀和謀殺,與他聯丄系在一起。”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但沒有想到,最不可能的事情卻變成了真的。”許樂低聲回答道。
“你要和李在道見面嗎?”鄒部長眉尖微皺問道。
“不。現在見面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許樂搖搖頭,接着說道:“如您剛纔所說,他和那些人已經失去了理智,陷入了某種歇斯底里的瘋狂……在我看來,這種喪心病狂代表他們已經開始害怕,開始驚慌。”
他斟酌刻後繼續說道:“我打算召開一場新聞佈會,時間本來定在明天,但我想提前到今天。”
“去吧,注意安全。
“請您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殺死你,是因爲你有能力威脅到他們的安全。
鄒部長微笑回答道:“我似乎沒有這種能力,所以我比你嬰幽全。”
許再猶豫刻,問道:“他們逼迫您辭職,您準備怎麼應對?要不要和邰夫人商量一下。”
“夫人和那些家族可以深入影響聯邦的政治架構,然而對於丄軍方的影響力卻極爲有限,畢竟丄軍方真正強大起來,是這個憲歷的事情,而且基本上是在丄軍神的目光照拂下強大起來。”
都部長感慨說道:“所以只有費城李家能夠影響丄軍方。當然,西林鐘家也應該有這種能力,只是很可惜,那些家族並沒有阻止甚至默認了那出悲劇的上演。”
“但我不會辭職。”
鄒部長平靜說道:“在某些人忙着爭奪或鞏固自己權力以實現他們的野心或理想的時候,總需丄要有人記得,在前線,在遙遠的帝國星域裡,有幾十萬聯邦士兵正在浴血奮戰。”
“他們需丄要給養,需丄要彈藥,需丄要機甲,並不關心是誰在都星圈的名利場中獲得了勝利,而這正是我這個國防部長的責任。”
他望着年輕的聯邦丄軍官,微笑着說道:“所以我不會辭職,我會像個陷入初戀的小夥子那樣,死皮賴臉地賴着國防部長的位置,爭取能爲前線做些事情。”
許樂向桌後這位聯邦丄軍方唯一真正擁有學風度的將丄軍敬禮。
……
……
“許樂上校。”
“許樂上校!”
在七組隊員警惕的保護下,許樂走出電梯,準備穿過國防部一樓寬敞的大廳。路上遇到的丄軍官們驚訝地看着他,或喜悅或緊張地敬禮問候,不知道本應在西林執行任務的他,爲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都特區。
幾乎同時,在國防部大樓華麗的旋轉門那邊,也傳來了一陣密集而興奮的敬禮聲以及腳步聲。
“少卿師長!”
“少卿師長,您好!”
在鐵七師丄軍官的簇擁下,穿着一身筆挺中將丄軍服的杜少卿從大門走了進來,正抱着文件忙碌行走的國防部丄軍官們驚的趕緊立正敬禮。
不知道杜少卿和鐵七師丄軍官是執行什麼公務還是開什麼會議,但總之就在許樂將要離開的時候,他出現在國防部大樓中。
在他看到許樂的同時,許樂也注意到他的出現,兩個人的眼眸裡隱約似乎閃過一道光芒,卻沒有誰率先停住腳步,相反他們的步伐顯得格外堅定穩定,沒有一絲緩慢。
他們沒有停下,身邊的丄軍官自然也不會停下,各自端着冷漠生酷的範兒,目視前方,相對而行,眼中卻沒有對方。
看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聯想到這些年聯邦部隊裡的諸多傳聞,想起杜少卿和許樂從畢業日丄軍演直至最近的種種,本來嘈雜一的國防部大樓驟然安靜了下來,空曠的大廳顯得更加空曠,只能聽到兩邊的丄軍靴啪啪踏地,清脆作響,越來越近。
國防部大樓正中央的地面是一個巨形聯邦丄軍徽,由重碳合金彈殼砌進堅硬地面而成,在燈光下挑着冷冽的像劍一般的光芒,當許樂和杜少卿走進聯邦丄軍徽時,幾乎同時停住了腳步。
“少卿師長。”
“許樂上校。”
許樂敬禮,杜少卿還禮,一陣沉默。
許樂盯着他鼻樑上的墨鏡,說道:“我剛纔聽了一句話,想轉送給您:丄軍隊,不應該擁有自己的思想,因爲這樣太危險。”
杜少卿表情冷漠,雙手負在身後,站姿筆挺的就像冰川裡最後活着的那棵寒鬆。
他緩緩摘下墨鏡,面無表情看着許樂,回答道:“席勒中期政論戲劇裡提出的概念,你覺得我需丄要你來告訴我?”
許樂望着他的眼睛和明顯比幾月前更加花白的頭,說道:“歷史會記住很多事情,我只是想提醒您,無論到了什麼時候,您和您的部隊至少要記住一點,丄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依照憲章規定,完全服從聯邦民選的命令。”
聽到這句話,杜少卿冷漠的表情忽然間有了一絲怪異的變化,他的脣角翹了翹,似乎想要微笑,但終究卻還是隻變成了一絲冷冽:“許樂上校,清楚你自己的位階,不需丄要你像個婦人一樣嘮叨,我也知道丄軍人的天職是什麼。”
國防部大樓內,兩羣丄軍官站在他們二人的身後相對而立,雖然不可能拔槍相向,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空氣裡瀰漫着一股石頭高碰撞之後的焦糊味道,似乎隨時都可能有石頭被碾壓成粉末。
如今的局面已經逐漸清晰,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正是丄軍方激進派手中最強有力的支撐之一,許樂不會奢望用言語瓣論便能讓敵人繳械投降,但此刻他真的有很多話想對杜少卿說。
“聽說西門謹死了?”他神情凝重望着杜少卿和鐵七師丄軍官們。
然後他緩緩眯眼,微笑說道:“死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