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更遠的天際線呼嘯飛來數百枚巡航導彈,挾着無可抵抗的恐怖威力,狠狠砸進對方陣地之上,隨着劇烈的爆炸聲,無數顆太陽同時在湖畔原野上升起,令鉛雲之外的那枚真正太陽變得更加黯淡。..
熾烈白光所代表的高溫,瞬間蒸發籠罩戰場四野的濃霧,掀飛的裝甲車殘骸旁,數百蓬濃郁的硝煙猙獰散開,無數烏黑色的塵埃凝聚成雲覆蓋湖畔,隔阻了人們的視線。
伴着令人耳麻的恐怖嗤嗤尖鳴,聯邦與帝國雙方的平射密集陣同時開火,比磅礴大雨更加密集的的光絲,高速撕裂湖面上方的空氣,數萬道細密的紅色光絲,融化空中最後殘存的霧氣,落在對方的陣地中。
每一道細光絲便是一枚密集陣彈體,數萬道彈體同時爆炸在湖畔田野上,無比壯觀猛烈,威力恐怖無比
最前沿區域的黑色泥土被劇烈密集的轟擊全部掀了起來,工程機甲臨時構築的合金掩體上出現無數悽慘的破洞,甚至就連站在十幾公里之外無名峰腳下的許樂等人,都感到大地在微微顫動。
不時有炮火落在湖面上,雖然密集陣發射的炮彈偏離軌道的概率並不大,但因爲此時戰場發射的頻率太高,所以兩軍之間那片本來靜若平鏡的湖水,開始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水花混着湖底的泥土混濁綻放,湖灘之上無數被生生震死的銀魚屍體開始堆積。
熊臨泉等人站在無名峰腳下,通過單兵頭盔裡的望遠設備默默看着遠處的戰場,臉上的表情極爲複雜。
因爲和戰場相隔遙遠的關係,那處劇烈的爆炸聲落入他們耳膜裡,變得有些沉悶輕微,但他們能感覺到這種地動山搖的氣勢,他們更聽不到戰場上的慘叫,但能想像到有多少戰友正在慘痛的呼號,然後死去。
就在他們感慨或者還沒有來得及生出感慨的時候,戰場上的聯邦與帝國機甲部隊開始了衝鋒,數百臺宇宙裡最先進的軍用機甲,踩着酥軟的大地,揮舞着噴火的機械臂,像兩把勢可不擋的開山大斧般撞在了一起
自從聯邦研製成功MX機甲,帝國研發成功狼牙機甲後,軍用機甲再也不是笨拙的代名詞,而成爲機動性和破壞力結合堪稱完美的恐怖戰爭機器,成爲正面軍團作戰的主力。
在這場連綿數年的宇宙戰爭中,無數臺MX和狼牙機甲在數十顆行星地表上展開了激烈的較量,黑色與青色的冰冷合金洪流衝撞,不時上演。
然而今天看到這幕數百臺機甲高速趨進的壯烈廝殺,無名峰下的人們依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悸意,彷彿清晰地聽到那些堅固的合金護甲,在高速衝撞下扭曲變形的恐怖聲響,彷彿親耳聽到達林旋轉機炮彈雨時的喀嗒聲。
撞擊聲,射擊聲,折斷聲,爆炸聲。
都是鼓聲。
戰鼓的聲音。
……
……
在湖畔平原間展開決戰的聯邦與帝國主力部隊,加起來絕對超過了四個整編機甲師的編制。在海峽會戰已經進入不可逆轉尾聲的當下,已經慘烈交戰兩個月的西南戰區,也將要迎來最後的勝負。
聯邦對西南戰區的支援到了,帝國一直攥在掌心裡的兩支預備機甲大隊也投了進來。
整體戰局處於劣勢,在此後半年間必須收縮保持防禦姿態的帝方,肯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擁有重要軍事礦源、並且可以扼守向北路線的西南區。
令人不解的是,聯邦軍方在這場戰役中表現出了極爲絕決的姿態,絕對不只是爲了接應前線部隊後撤如此簡單。
無名峰腳下的隊員們,以他們所處的位置,自然不知道這場決戰對於聯邦在戰略上的意義。
他們只是看着恐怖的正面戰場,想起昨天那場遭遇戰,感到有些後怕而又僥倖,當時如果擺脫的稍慢一些,帝國先鋒營全部壓了過來,他們絕對沒辦法活下來。
隊員們的情緒有些低沉,詭異的低沉——他們此刻本應熱血滾燙,加入自己的部隊向帝國敵人發起攻擊,然而現在卻只能站在極遙遠的地方沉默觀看,像個旁觀者。
“趁沒有被發現之前離開。”
許樂收回目光,對隊員們說道:“調整先前的路線,往霧裡走,哪裡有霧我們就往哪裡走,儘可能扎的更深一些。”
落寞旁觀的孤軍悄悄離開了無名峰,一回頭扎進南麓殘存的濃霧之中,他們在霧裡行走,沉默的行走,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只知道離戰場越遠越好。
然而這顆墨花星球廣闊的陸地上,從三年開始,青山綠水處處都是戰場,他們又怎麼可能躲的開?
……
……
“番號。”
“十一師偵察營。”
“營長是誰?”
熊臨泉回頭看眼玉用嘴形說了一個名字,他挑了挑眉頭,有些不敢相信,猶豫回答道:“南山賊?”
玉無力地嘆了口氣,心想你的眼力實在是太差,怎麼就能把南山真看成了南山賊?
濃霧那頭隱隱可以看到兩顆巨石間夾着一條狹窄的小道,小道那頭那名聯邦軍人沉聲問道:“爲什麼沒有認證信號?”
在濃霧裡行走,很難看清楚十幾米外的物體,而爲了防止信號溢出,熊臨泉命令隊員把所有監控設備全部關閉,根本無法預知會遇見什麼樣的情況,所以他們極爲倒黴地碰到這名不知是落單還是放觀察哨的聯邦士兵。
幸虧先前趕路時,玉爲了嘲諷許樂不顧紀律用聯邦語說了個黃色笑話,不然隊伍極有可能會被對方打了冷槍。
想到這點,熊臨泉便有些後怕,無法回答對方關於敵我認證缺失的問題,讓他此時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他握緊手中的重槍,回頭嚴厲看了眼已經進入戰鬥位置的隊員們,右手緩緩張開,伸出兩根手指橫橫一劃。
山炮和珠子像鬼魅般消失在濃霧中,令熊臨泉感到稍微放鬆些的是,許樂已經提前不見。
霧那頭的岩石夾道間,傳來幾聲悶響。
許樂收回手掌,蹲在兩名被擊昏的聯邦士兵身旁,扯出對方單兵頭盔裡的音頻線,接在自己的行軍揹包裡,沉默聽了片刻說道:
“運氣不錯,兩個觀察哨,應該是某部放出來的尾巴部隊,他們還沒來得及把情況報上去,我們有機會溜走。”
藉着濃霧,他們再次啓程,因爲和那支聯邦偵察連相隔太近的關係,隊員們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只是默默看着濃霧那邊模糊的人影,臉上的表情有些異樣。
那邊是自己的部隊,近在身旁卻不能相見,這就好像是遊子看見家門卻沒有辦法走進去,只能這樣悄無聲息地經過。
或者說路過。
……
……
不知道什麼時候,隊伍走出了最濃的霧區,山炮回頭向身後看了一眼,想到擦肩而過的那支聯邦部隊,臉上的表情有些低落,而身旁的猴子則是低頭狠狠地擦了下眼睛。
熊臨泉的表情也很難看,他現在最擔心的是是,隊伍給養已經嚴重不足,彈藥也已經不多走出霧區再走出電子屏蔽雲後,隊伍肯定會迎來更多的危險,到時候該怎麼辦?
他唯一能夠安慰自己的是,這裡距離一號營地已經不遠,那個用了三年時間把自己喂成肥豬的老顧,只要還活着,肯定藏着很多好東西。
許樂看着他臉上的神情,安慰說道:“咱們都知道老顧那個人的性格,誰死了他都還沒死。”
“那是。”熊臨泉搖頭輕笑道:“當年跟着你殺進憲章廣場,老傢伙裡就他一個人沒跑掉,不過他也是第一個投降的。”
……
……
“你小子殺了調查組的官員,就算投降也是死,那我憑什麼投降?現在我們最大的問題是,你怎麼這麼重,明明流了這麼多血,怎麼還他的這麼重”
在新十七師炊事班呆了三年時間,明顯比以前更胖的顧惜風,這時候正在密林裡狂奔。
只可惜他的狂奔徒有態度卻沒有速度,圓粗的雙腿已經快要邁不動了,黃豆大的汗珠不時從臉上甩落,卻始終無法甩掉後方的追兵和槍聲。
臉色蒼白的達文西在後背上虛弱說道:“,廢物就是廢物,老子有你重嗎?你丫天天躲炊事班裡啃野豬腳,在帝國地界也不怕HTD局找麻煩,要你分老子兩個你還偏不分。”
顧惜風吭哧吭哧喘着粗氣,惱火顫聲說道:“到底誰是廢物?你直接去死好了,非得捂着腸子來找老子,結果把引來了一羣渣子,害死了老子那幫小子。”
“你丫還有閒情逸志押韻,不知道把這力氣用在腿上”
達文西焦急罵道:“以前就說過,不要老玩電路,也要練下面能,你看看老傢伙裡誰他像你這麼弱?”
林後槍聲再次響起,身旁樹幹白皮濺飛,達文西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繼續憤怒指責道:“也就是頭兒和老白太嬌慣你,我們纔會落到這種地步”
“廢話……”
顧惜風氣喘吁吁反駁道,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後半截話,便被達文西從身後用力推倒,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
有火箭彈自林間襲來,爆炸之後,草叢染血,悽美如暮。
……
……
昨天夜裡看七十二說了句話,有道理,無論勝負,只要高興。
這是第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