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見老鄉,有可能兩眼淚汪汪,也有可能背後打一槍維不曾抱頭痛哭,也沒有背後一刀捅過去抹了前世塵緣的陰暗念頭,只是聽着關於後路之類斬釘截鐵、鏗鏘有力的話,彼此都被自己感動的一塌糊塗。
“別掉尿。”李維拿過啤酒瓶灌了一口,唏噓道。
許樂低頭說道:“我是很難被煽情的人。”
雖然感動,許樂卻不可能答應讓李維就此離開,遠赴百慕大去打那片可能永遠無法打下來的大大黑道江山。如今西林前線緊張,他不可能要求鍾家那位夫人再幫助自己做什麼,在百慕大星域中,他根本找不出來任何資源,那位百慕大的地下皇帝林半山與他只是在高鐵之上擦肩而過,也沒有任何瓜葛。
最關鍵的是,許樂認爲自己有誰都想不到的後路,即便這個聯邦將來無情地拋棄他,收拾他,他還有憲章光輝裡的那個老東西可以幫助自己——即便那個老東西都忽然翻臉,他還有左手的手鐲——不拘遭逢如何鬱郁,處境如何艱難,他自信自己都能硬生生殺出一條滿是血污的道路。
讓李維爲了給:己謀求一條聯邦外的後路而去冒險,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雖說那是李維自幼的夢想。
拒絕李維離開,許樂不怎擔心,他認爲李維在首都星圈只認識自己一個人,沒錢沒門路,絕無可能一個人偷偷跨越星河,偷渡去遙遠的百慕大星域。
所以第二天晨在茶几上看到被啤酒瓶壓着的那張紙條時,他惱怒的無以復加,生出將啤酒瓶扔出窗外的衝動,但最終因爲不願意砸到公寓樓下的小朋友或花花草草而黯然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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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他資助。你讓他結識百慕大走私商人……你有沒有想過。他是我地朋友?你至少應該先經過我地同意!”
在首都特區南郊高速公口地一片空地中。許樂踩着幾片粉碎地秋葉。表情憤怒盯着車前地利孝通。恨不得把一慣陰寒冷幽扮梅花地七少爺揍成滿天飛舞地紅梅碎片。
李維無聲息地離開首都。踏上前往百慕大地未知旅程。是因爲利七少爺提供了贊助。就連那幾位百慕大地走私商人是因爲木谷莊園裡地午餐會。而讓李維覓到了攀附地機會。
“他要走地急。我也不知你不知道這件事情。昨天半夜。我也不方便給你打電話。”
利孝通能感受到許樂此時心頭地憤怒。不敢大意|認真地解釋道:“不過你也放心。那幾個走私商人我都打了招呼。無論是在旅途上是到了百慕大之後。都會好生照顧李維……其實要我說。既然你那位朋友有如此大地野心。你便由他去吧實在不行。你和林半山說一聲。在百慕大誰還敢去惹他?”
利七少爺地話語裡其實打有伏筆。他贊助李維去百慕大打江山。一方面是想進一步投資許樂和許樂地圈子。另一方面未嘗不是想在那處埋一記伏筆因爲他很欣賞像李維這種小人物——在木谷莊園內。他旁敲側擊從此人嘴裡聽到一些關於許樂地過去。卻沒有絲毫進展一點讓他更加欣賞李維。
“我不認識林半山。”許樂看着利孝通,真地很想把這個朋友撲到地上揍一頓雖然他是唯一一個來替自己送行的朋友。然而看了一眼冷冰冰站在七少爺身後,依舊像一把布縛住的鐵槍的曾哥,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
按道理來說,許樂聯邦逃犯的身份已經被那位老爺子強行壓下,邰夫人應該不會再對李維動手,因爲這不符合利益。然而萬一那位老爺子死了呢?莫愁後山再次出手,李維便是許樂身份的一個缺口,這次邰家會再讓西林鐘家橫伸一手,把事情攬過去嗎?
有了去年的那一次經歷,如果再出現這種最惡劣的情況,許樂心知肚明,以李維的江湖子弟悍氣,只怕不會再讓這種情況發生,如果他發現自己不能保住自己,那麼在落入對方手中之前,這位孤兒首領應該便會異常冷漠強悍地了結自己的生命。
朋友遠離,生死相寄,情何以堪?然則無論此時感動的嘩嘩的,惱怒的蹭蹭的,已然於事無補。許樂站在高速路口的秋風中,沉默片刻,便已回覆平靜,只是心頭依然無限落寞。
“至少我應該謝謝你專程來送我。”他望着面前的利孝通說道。
利孝通將黑金相夾的衣領豎了起來,擋住了秋風的灌入,似笑非笑陰沉說道:“我並不擔心你能不能從西林前線活着回來,只是希望你能滿足我一個卑微的念頭。”
“嗯?”許樂皺着眉頭望着他,不知道自己
水兒前往西林,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你想你應該知道,我那位大哥正在追求那位國民偶像少女,雖然還沒有完全成功,但一直在緩慢進展。家裡的長輩都很看好此事。”利孝通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淡淡說道:“如果讓他得手,我這繼承權的位置,便沒有什麼希望了。”
許樂眉尖微皺,雖然昨天在秋鳴山別墅內曾經見到了利修竹的身影,也能夠猜到他與簡水兒之間似乎有什麼關係,可他依然不明白,堂堂鐵算利家,且不說會不會嫌棄簡水兒僅僅是位明星,怎麼可能把繼承權這麼重要的大事,放在這種事情身上。
“不要在我面前假裝你什麼都不知道。”
利孝通看着許樂那張怔然的面容,想到自己花了極大的價錢纔打聽出來的那個風聲,沉聲說道:“此去西林長路漫漫,長夜也當漫漫……只要能破了這門親事,我感謝你一輩子。”
許樂的眉尖皺愈發厲害,心想何其莫名其妙,自己只是一個保鏢……搖頭應道:“不明白你想說什麼。難不成你指望我搶走你大哥的心上人?美男計我是沒辦法使的,對着你大哥這種俊朗成功男士,施清海出手或許還有些可能性。”
“這世道,花樣美男已經不行了,最流行沉默陽光的性格小生。”利孝通望着他笑了笑,轉身揮手告別,帶着曾哥鑽進了豪華汽車。
在高速路口速的秋風中,許樂望着遠去的那輛汽車,有些惘然地攤開雙手,發現自己的西林之行似乎隱藏着什麼很奇妙的因素,問題在於似乎身邊很多人都知道,但自己卻偏生不知道,而偏偏那些知道的人都以爲自己已經知道……
不再去想這像繞口令般的煩心,他鑽進黑車,沉默地向着南郊秋鳴山別墅羣駛去。一路見首都秋景,清淡高天,便要離開這顆星球,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邰之源走了,施公子走了,李維走了,鄒鬱也走了。自己和這些友人的相聚總是短暫,分別卻極爲長久。
一念及此,他不禁心生淡黯然。
望着外於寒風間瑟瑟發抖,一晃即過變成白線的野棉花,許樂暗想如果自己真的有事,這些人肯定會馬上回到自己身邊,人生於世,能夠有這樣幾位既能吃肉喝酒,談人生談理想不談價錢不談生死的朋友,實在應該滿足。
……
……
二十七輛各色車輛組的車隊駛出了秋鳴山別墅羣。車隊中有負責裝載專業設備的重裝卡車,有名貴的防彈銀狐車,有幾輛負責轉運演藝專職工作人員的小巴,還有七輛是漆成墨綠色的軍車,這個車隊行駛在首都南郊的公路上,顯得浩浩蕩蕩,氣勢逼人,還有一輛毫不起眼,光澤黯淡的黑色汽車,卻夾在車隊的後方。
許樂輕輕摁動車載雷達系統,確認四周的動靜,靜靜看着前方不遠處那輛名貴的防彈銀狐,對於此行的陣勢,也不禁感到些許吃驚。
他們這是在前往軍方太空基地的路上。消失在聯邦公衆面前已經長達一年半的簡水兒,並沒有被人們遺忘,這次復出演唱會選擇在西林勞軍,得到了軍方上下的一致讚賞和大力支持,國防部竟是不惜財力物力,爲這位國民少女的演出隊伍,安排了一艘專用飛船。
按道理來說,身爲七組的安全主管,許樂這時候應該坐在前方那輛銀色汽車內,貼身保護簡水兒。但他並沒有這樣選擇,因爲經歷了體育館的暗殺之後,他堅信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邰家特製的黑車更堅固的保壘。
“聽說你現在在軍隊做事,難怪會染上戴墨鏡的不良習慣。”
黑車後排座位上,一位年輕的少女望着前方許樂的背影,淡聲說道。她穿着一件帶帽的運動風衣,包裹的極爲嚴實,俏直可愛的鼻尖上加着一副大大的墨鏡,並不顯得誇張,反而將露在墨鏡外的肌膚襯的更加細膩迷人。
整個宇宙裡最迷人的國民少女簡水兒,並沒有坐在自己的汽車中,而是單獨落寞地坐在許樂的身後,望着那個一年多不見的小眼睛男生,問道:“爲什麼堅持讓我坐這輛車?”
“因爲這輛車很強。”聽到身後女孩兒的聲音,許樂略感緊張,強自鎮定回答道。
“就像你一樣強?”簡水兒隔着墨鏡,神情複雜地看着前方,說道:“要保護我這個災星,必須要你這個軍方最強大的人,是不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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