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緊閉,豪華包廂裡的樂曲聲再次響了起來,卻沒有人唱歌,在菸草與酒水的混合氣氛中,七組隊員和身旁的紅牌姑娘們竊竊私語,看似聊的無比熱絡,縱情歡愉,實際上他們的眼或心都一直瞄着那邊。
覆在沙上的高級密織纖維就像是一道道斑馬身上的線條,在線條的盡頭昏暗處,或者說是闌珊處,許樂雙手捧着酒杯,正極有興致地與那位黑色小禮服女孩兒聊天。
房間裡的人們很好奇,這名叫做露露的女孩兒是誰,她和許樂之間又有怎樣的關係。
“最近過的怎麼樣?”許樂認真看着她的雙眼問道。
因爲他的態度,露露感覺無比溫暖,抿脣甜笑說道:“在夜總會裡做,當然要比在星辰會所裡強多了,只是西林離家太遠,很難回家,偶爾……覺得太無聊,沒想到今天居然能看見一個認識的人。”
那是人生偶然相逢,極久遠的小故事,如果不是去年聯邦所有媒體都在暴炒國民少女的那椿緋聞,電視上出現過很多次戴着墨鏡的許樂形象,露露或許根本無法記起當年那個可愛有趣的男學生。
也正是看電視新聞,她才知道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可愛男孩子,如今居然成了聯邦裡的名人,震驚之餘,自然更多的關注他的新聞,所以今夜在迷幻燈光下,才能一眼認出許樂。
當時她很緊張,依然尊敢地站了起來,自薦於燈光之下,本不希翼對方還能記得自己,但不知爲何,又有着隱隱渴望……不料對方居然真的認出了自己。
是的,這位穿着黑色小禮服的漂亮姑娘,就是當年許樂帶着邰之源破處時,在會所休息室裡遇見的露露。
那個故事過於久遠和細微,除了留給臨海州夜場一個草雞變鳳凰的傳奇之外,並無法在歡場麻木的歷史中刻下太多烙印,a牌白琪成爲了一個神秘年輕人的情婦,而她當年的那些姐妹依然要持續着賣笑的生涯。
許樂本不應該記得,卻真的沒有忘記,人類的記憶總是很奇妙的一種事情,一面之緣或許再不相逢,卻總留下幾層美好曼妙的片段在心底。
那日在會所醒後,他的指尖觸過這位姑娘潤嫩的大腿,這位真實年齡比他還小,卻硬逼着他叫露露姐的漂亮姑娘,曾經穿着一身睡衣,跋着一雙拖鞋,非要擠在他身邊塗腳指甲,帶着一絲戲弄的意味不停誘惑他,他還曾與她還有那些她在會所的房間裡無聊卻又滿是荒謬意味地打牌閒聊。
如此種種,都是回憶,,不好忘記。
許樂給她倒了一杯酒,看着容顏未老反而更加豐豔的女孩兒,心中不由生出並不符合他年齡的感慨。
那時他是窮門房,對方是會所裡的姑娘,如今他已是聯邦名人,率領着百把來人,握着好多條槍,對方卻依然還是那種姑娘,只是換了工作的地方。
時間過的太快,數年一晃既過,這世界改變了很多,邰之源那個死氣沉沉的太子爺,想必再也不會如當年那般聊真正的少年狂。
露露淺淺抿了一口酒,注意到房間裡其他人的詫異表情和壓抑氣氛,心中難免緊張,微仰着頭看了許樂一眼。
從臨海州會所裡的普通姑娘,變成了金碧輝煌夜總會裡的紅牌小姐,想來這些年混的不錯,事實上當年她就生的極爲好看清媚,只是少女時脾氣太硬,才一直無法出頭,這些年漸漸斬斷了青春的尾巴執拗,整個人顯得安靜柔順了很多,卻也不知是不是滄桑磨礪出來的表像。
“這邊挺正規的,東家待我們也不差,直接上的二級醫保,每年都還負責一趟來回的路費。”
露露笑了笑,繼續先前的話題,大概是因爲有種相逢微時的感受,她強抑緊張主動坐到許樂的身邊,卻不想讓對方流露出一絲同情自己的情緒,所以回答的格外認真,強扮着某種風輕雲淡。
許樂本身是社會最底層的礦工孤兒,少年時隨着大叔出入各種療養中心,被那些姐姐們調戲慣了,怎會有居高臨下流露同情的心思?
“那還真不錯。”
他很認真地回答道,接着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聯繫方式告訴了她。
露露明顯被他的舉動驚的有些呆住了,這個年輕人難道不知道自己和他是兩個階層的人,難道他不是應該爲了避免麻煩,和自己保持距離?
許樂說話的語氣很認真,留下聯絡方式的動作很自然,女孩兒被他流露本性的舉動溫暖的無以復加,仰着頭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後才醒過神來,低頭倒酒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低聲誠懇問道:“能不能告訴我,白琪現在怎麼樣了?”
白琪當年只是會所裡的a牌,連高級妓女都談不上,一夜**之後,卻成爲了千世邰家的正式外室,雖然只有幾個人知道她那位恩客的真實身份,但她已然是臨海歡場的一段傳奇。
可露露卻一直擔心這個再沒有任何音訊的姐妹,許樂聽出了她問話中的誠摯,心想這位女孩兒的性情真是不錯,斟酌片刻後,笑着說道:“據我所知,她過的很不錯。”
因爲有所感慨,許樂連着喝了好幾杯烈酒,醺然之意大作,腹中卻感覺有些飢餓,很想吃些什麼。
他的右手不自然地攬着露露柔軟的腰肢,指尖隔着薄薄的衣質,細膩地觸碰着微熱的滑膩,有些僵硬。
露露清晰地感受到許樂的情緒變化,心中暗自偷笑,旋即卻是真的生出一絲久違的輕羞,她好奇地仰着清媚的臉蛋,認真地看着他的側臉,有些期待今天晚上會生些什麼,說真的,她真的很願意,不是因爲當年的學生哥已經變成了大人物,而是因爲今天晚上的那些細節,很美好的細節。
許樂卻注意到包廂裡的氣氛有些怪怪的,明明樂曲聲越來越強勁,燈光越來越迷離,房間裡的男女們卻枯坐於沙之上,表情略顯不安。
“無上裝時間早就應該到了。”露露眉梢閃過一絲難堪,輕咬紅豐的脣瓣,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
“噢。”
許樂在都特區的時候,經常被利七少爺拖着去一些高級會所,看多了那些小明星舞臺下的嫵媚風情甚至是淫褻,雖未曾真的嘗過肉味,卻也並不陌生這種狀況,稍一沉默,便知道是因爲自己在包廂裡,隊員們有些放不開。
他更不願意讓露露留在這裡,雖然她絕不是他的誰,可想到那種畫面,那顆隱性大男子的心臟便開始不愉快起來。
他牽着露車的手站了起來,對房間裡的衆人說道:“我們要去吃夜宵,你們慢慢玩。”
七組漢子們一陣愕然,怔怔看着許樂拖着那位漂亮女孩兒離開房間,看着房門緊閉,才明白生了什麼,瞬間爆了一陣強烈的歡呼聲。
一直沉默坐在陰影中的白玉蘭拉開身旁女孩兒放在大腿根處的手,對身旁幾名老隊員使了個眼色。
夜總會大廳裡的隊員們,看着許樂拖着一名女孩兒往建築外走去,在酒精的作用下,渾然忘了當初對這傢伙的恨意與懼意,紛紛吹起了刺激的口哨。
那些口哨聲吹的露露前所未有的羞,雙頰驟然燙紅,直到走出夜總會,站在一片幽藍之下,才被遠處吹來的微涼海風吹的清醒了一些,知道這一切並不是夢。
“雖然我知道這種時候,最好不要打擾你,但爲了你的安全,我們必須得跟着。”白玉蘭帶着熊臨泉幾個人匆匆從夜總會裡追了出來,望着許樂苦笑說道。
“不用了。”許樂笑着搖搖頭,“只是去吃吃宵夜。”
衆人的心裡同時伸起了一根中指,白玉蘭平靜說道:“不要忘記上次國防部和聯邦調查局過來的消息,百慕大那兩名專家要殺你,在落日州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一直像溫順小羊羔般依偎在許樂身邊的露露,驚訝地擡起頭來,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
“不用擔心,那兩名專家還沒來落日州。如果他們到了,我會告訴你,相信你們這些真正的專家,總不會眼睜睜看着我被他們殺死。“許樂肯定地說道,卻很難向下屬們解釋自己的情報來源。
在某些世家勢力的掩護下,聯邦調查局無法查到那兩名殺手的蹤跡,但他是憲章的第一序列保護對象,聯邦中央電腦從收到警報的第一秒鐘開始,就開始對西林與百慕大邊境所有的新入芯片信號,進行無差別梳理。
面對着海量的數據流,也只有計算能力恐怖到無法想像的中央消耗大量的資源,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事實上,百幕大那兩名專家進入西林不到兩天,所有的蹤跡已經被老東西盯死,然後傳給了許樂。
憲章光輝就像是許樂身後的一團聖光,在聯邦之內,誰能暗殺他?
白玉蘭沉默片刻,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女孩兒,輕聲說道:“注意影響。”
五分鐘後,許樂和露露手牽着手,來到了距離夜總會不遠處的一家夜市。
因爲海風有些微燥?是在戰場上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又或許是在遠離家鄉的前線,偶遇再相見的舊日姑娘,夜晚的落日州沒有人會認識他……他放肆地牽着女孩兒的手,軟軟的很舒服。
前方是海畔一大片秋菊花園,故而這家夜市被稱爲菊花夜市。
坐在環形食盤轉檯之畔的高腳凳上,許樂來不及去輕撩女孩兒頰畔被海風吹亂的絲,微眯的目光便落在了兩邊。
夜市兩側分別坐着兩羣軍人,其中一羣軍人軍裝色調略淺,沒有任何標誌,坐姿端正,軍紀嚴明,正沉默地吃着飯,正是前來西林前線支援的青龍山反*政*府軍。
另一批滿是敵意眼光盯着青龍山反*政*府軍的軍人,則是來自第二軍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