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他來到了百慕大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他來到了百慕大

燈光從會場高懸頂棚處灑下來。

對面那個身影不高大也不強壯,和魁梧這個詞更是扯不上半分關係,就那樣安安靜靜站着,像極了校園裡樹下發呆的年輕學生,普通而不起眼。

但因爲和自己最厭惡恐懼的那道身影相像,田行天心情驟然變得極爲糟糕,臉色陰沉掀開圍繩,聽着耳旁響起的開始鈴聲,便向對面走去準備將他撕成碎片。

那個身影同時動了,很尋常向前踏了一步,膝蓋微彎,兩條腿之間保持着極近的距離,做了一個看上去有些怪異的姿式,彷彿有根無形的繩子系在膝間。

田行天暴吼一聲,右臂如石碑一般擡起,蠻不講理毫無花俏砸向對方的頭頂,對於他這種真正的高手來說,什麼近身戰技都是假的,只有力量纔是最強大的武器。

站在對面那個尋常男人明顯擁有不一樣的戰鬥理念,雙腳以極以幅度極高頻率擦着檯面交錯而前,右手怪異地自腋下反穿而出,像把犀利軍刺般捅了過去。

這是第三場也是最後一場,將要決定拳賽的輸贏,也將決定這場百慕大血火之月的最後勝負。

然而拳臺上的兩個人都沒有這方面的自覺,他們並不緊張,甚至都不重視,充滿自信走上拳臺,簡單甚至有些隨性地做出第一個動作。

令人感到寒冷的是,接下來閃電般發生的幕幕畫面,最終只確認了田行天的自信隨意是那般的可笑。

這名身經百戰的小眼睛特戰部隊副指揮官,號稱費城第三,踏上拳臺時強者風範盡顯,卻很可憐的在瀟灑做出第一個動作後……永遠只能做出這個動作。

他肩頭微沉,強勁右臂剛剛擡起,還沒有來得及擺出拉弓放打的前續,對面那個普通男人已經如道沉默閃電般掠至他的身前,然後一片驟風暴雨襲來。

手指尖狠狠戮中田行天軟肋,肘彎略擡橫打,錯步再進,膝尖頂中大腿內側,左拳不知從何處平空而來,像砸核桃的鐵錘般砸在田行天的側臉。

那個普通而不起眼的身影,沉默而至,指如狂風拳如驟雨,動作間隙極快而每個動作都顯得那樣精確,快而精確到超出正常人的想像,更像是一臺機器。

這片拳風指雨來的太快,快到很多人都覺得自己眼睛花了,彷彿先前那刻尋常男人踏出向前的右腳的同時,他的左臂肘尖身體的每一處同時發起了攻擊!

絕對不到一秒鐘的片段時光內,那個普通男人似乎瞬間長出了數十根手臂,像彈硬樹枝般同時鬆開,密集狠厲同時落在田行天的臉上小腹上鼻尖上!

田行天確實很強,然而面對着這樣恐怖的攻擊,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徒勞地舉着右臂睜着驚恐的眼。

對當時局面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費城第三高手田行天被那個尋常男人打懵了,或者說被打傻了。

啪!啪!啪!啪!

一串清脆擊打聲,像鞭炮聲一般極富節奏感,卻因爲過於密集在大多數人耳中只是單音節炸開。

那個尋常男人收回踏前的腳步,束手平靜站立。

身前的田行天依舊保持着擡臂蓄勢擊打的姿式,只是此時這個姿式看上去是如此的荒誕可悲,就像是一個不爲人所理解的行爲藝術家,脫了衣服扮演雕像,卻終於發現自己裸體下部並不雄壯,於是羞愧難當。

來不及用眼淚或表情表達自己的羞愧悲憤,田行天僵硬的身體忽然像座被抽掉底部的雕像般垮塌,強壯的身軀以腳底爲軸癱軟倒地。

身軀重重摔落拳臺表面,發出一聲悶響。

先前那刻暴風驟雨般擊打砸進他身體的勁道,隨着這次撞擊終於全面透了出來,他身上的衣服像燃燒的紙片一般捲曲,然後片片崩裂化蝶而舞。

衣服崩裂而飛,田行天赤裸身軀上片片青腫,被打碎的鼻樑骨鮮血迸流,像朵帶血的花桃,他努力睜開像桃子一般腫起的雙眼,卻只能眯出兩道小縫,望向頭頂那片陰影中的面容。

他沒有看清那張臉,但看到了那對已經變成惡夢的小眼睛,而且對方的小眼睛絕對不像他是被揍出來的。

田行天喉中嗬嗬作響,驚恐望着對方瘋癲一般哭喊道:“是你!是你!又是你!”

用最後的力氣憋出悲傷的悽喊,這位費城第三高手再也支撐不住,就此昏厥不知生死。

……

……

頂棚的燈光依舊籠罩拳臺,雖昏暗卻恬靜,彷彿並沒有看到先前那幕令人膽顫心驚的畫面,或者說根本來不及看清楚那幕畫面,因爲一切發生的太快。

會場內一片死寂,數百人望着拳臺上方,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當中有很多人根本都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便發現一切都結束了。

那個尋常身影像學生般安靜站在拳臺上,雙手懸在身體兩側,彷彿根本沒有出過手,然而就在他面前不遠處,那名費城高手慘不忍睹的身體證明了一切。

最後一場甚至比第二場結束的更快,交戰雙方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差距,已經無法用壓倒性優勢來形容。

在那個普通男人面前,田行天就像是一個被死死捆住的稻草人,而這場單方面疾風暴雨極富羞辱性的戰鬥過程,更像是一個憤怒的家長在教訓不聽話的頑童。

依然一片死寂般的安靜,人們目瞪口呆看着那個不起眼的身影,在心中暗自猜測着他究竟是誰。

會場頂層包廂中,李維激動無比看着拳臺中央那個身影,雙手緊緊握着欄杆,青筋隱現。

這場拳賽他以爲輸定了,自己和孤兒幫便只剩下死亡這條道路,所以他做出同歸於盡的決定。

在做決定時他胸中滿懷悲壯拓蕩意,並不畏懼,然而現在場間局勢陡轉,不用赴死,怎能不激動?

看到一起長大經年未見的那道身影,他怎能不激動?

……

……

對面包廂中,笛卡爾先生那張稍嫌肥胖的臉,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格***沉,他憤怒地扔掉手中紅酒杯,指着下方拳臺上生死不知的田行天,寒聲質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說自己是費城第三高手,怎麼讓人打成了一灘爛泥?真是個廢物。”

下屬官員在旁邊擦着冷汗,顫聲解釋道:“看上去田中校的敵人確實很強大,不知道對方從哪兒找來的。”

笛卡爾望向身前的季火,還有那幾名百慕大會議成員,沉聲說道:“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本以爲只是個過場的拳賽,忽然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眼看着便要到手的巨大利益,忽然變成了泡影,包廂內的百慕大本土巨頭們,在震驚之餘心情極爲暴怒,但面對聯邦政府代表的問話,沒有一個人敢表現出來。

季火表情難看望着拳臺上那個身影,說道:“根據情報,李維花錢從黎明星請過來的合氣場高手,絕對不可能是田中校的對手,更不可能這麼厲害。”

他猶豫片刻後建議道:“笛卡爾先生,看來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我們首先要查出拳臺上那個人是誰。”

笛卡爾皺眉不語,忽然開口沉聲說道:“今天晚上必須結束所有事情,如果你們沒有把握消滅掉對面那些孤魂野鬼,我這次帶的特戰部隊可以加入戰鬥。”

季火震驚莫名,急忙勸解道:“笛卡爾先生,您大概不清楚百慕大的規矩,這場賭賽是經過公證的,願……”

他沒有來得及說完願賭服輸四個字,笛卡爾冷漠揮手截斷,用不可置疑的語氣說道:“在聯邦政府面前,沒有任何規矩,總統閣下要求儘快,你們必須馬上動手。”

昏暗包廂裡,百慕大會議巨頭們沉默互視,看出對方眼中被輕視的憤怒,也看到了很多的無奈。

笛卡爾扶着欄杆望着拳臺上那道身影,殘忍嘲笑說道:“不知道被亂槍打死的時候,你還能不能這麼酷。”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拳臺上那個普通男人擡起頭來,望向頂層包廂所處的位置,搖了搖頭。

他走上拳臺後始終微垂着頭,哪怕是在進行恐怖進攻的時候,依舊保持着這種姿式。

此時當他擡起頭,棚頂垂下來的直光第一次落在他的臉上,輕柔昏暗的光線照亮那張絕對稱不上英俊的面孔,映出面部清晰堅毅的線條,還有那雙小眼睛。

這張臉很普通,很沒有特色,然而和那雙眯着的小眼睛配在一起,便成了人類社會最著名的一張臉。

處於壓抑安靜中的會場,在燈光照亮這張臉的瞬間,竟是顯得比先前更加死寂,然後便是海嘯般的驚呼!

賭徒震驚地拍打自己的腦袋,吼叫道:“是那個人!”

女侍者不可思驚地捂着嘴脣,忍住尖叫。更多的人在情緒難明的驚呼:“是許樂!他怎麼到百慕大來了!”

笛卡爾站在包廂欄杆旁,看着拳檯燈光下的那張臉,清清楚楚看着對方向自己搖頭,身體頓時一片僵硬。

他臉上殘忍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無盡驚恐。

……

……

(第二章六點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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