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輛沒有任何標誌的黑色汽車,穿着深色作戰服的安全人員在最短的時間內衝了出去,分佈在了汽車的四周。雖然這些明顯出自軍方的保鏢臉上依然保持着警惕的神情,但眼眸裡的焦慮卻少了許多。許樂注意到自己身前的邰之源,一直緊繃着的後背的肌肉,在這一瞬間,也鬆馳了下來。
危險沒有解除,在場的要莫是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要不就是邰之源這種擁有不符合年齡冷靜的人,能解釋他們忽然輕鬆的理由,只可能是那輛黑色的汽車。許樂判斷出,同伴們對於這輛黑色汽車似乎擁有無窮的信
然而就算這輛黑色汽車是特製的,可以防彈,可是難道還可以抵禦住一臺軍用機甲的攻擊?許樂的腦海裡閃過一絲不解,同時他的目光越過了黑色汽車反襯着停車場燈光的頂蓬,落在了正對大門的那堵水泥牆上。
在豪華包廂裡,他能比特勤局特工更早發現那名內奸,一來是因爲他是個局外人,二來是他擁有極爲敏銳的眼力與聽力,三來是這一年來的經歷,自從逃離東林星之後,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與警備四周的一切,時刻擔心有一天聯邦的警察或是特種兵,會來對付自己,所以在沒有感到絕對安全的時候,他會用懷疑一切的目光注視所有人。以及所有不尋常地地方。
漸漸的。這竟似成了他的一種直覺本能。他地目光落在那堵水泥牆上,發現那堵水泥牆有些溼潤,同時隱隱聽到一聲滋的響聲。他的心尖顫抖了一下。
這番注視與思考,沒有消耗多長時間,這一刻,邰之源正在一名保鏢的護衛下,用最快的速度向着黑色汽車地後車廂裡鑽去。
許樂的眼瞳忽然猛地一縮。力隨意動,那股灼熱再次在腰後暴發。讓他地雙足在水泥地面上猛地一蹬,像一隻猛虎般,將邰之源撲倒在地,大喊一聲:“小心!”
他的反應依然慢了一刻。
大門對面那堵微溼的水泥牆上,忽然間生出了一個黑色的金屬尖端。嗡嗡的旋轉着,在極短地時間內。刺破了整堵水泥牆,十分輕鬆,就像是一把刀子刺破了一張薄紙那般。
水泥牆承受不住金屬鑽頭所帶來的巨力,瞬間內四分五裂,散落成無數地水泥塊,向着地下停車場的四面八方飛去。
煙塵大作,隱約可見一臺高約五米的黑色機甲,從那堵破裂的水泥牆後緩緩走了出來,這一幕場景無比驚心動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殺神自幽冥中行來。泛着金屬光澤的機體在初起的灰塵中時隱時現。似將要收割場間所有人的生命。
黑色機甲的左機械臂上的高速轉頭依然在旋轉,而右機械臂上的達林制式旋轉槍管。則開始向着大門處地黑色汽車與四周地邰家安全人員噴吐子彈!
達林旋轉槍管處噴出六道色彩藍豔的火苗,無數地金屬子彈開始在空間裡飛舞!
許樂只來得及把邰之源撲倒在地,只來得及喊了那一聲,黑色機甲的火力巨響便充蕩在了整個地下空間之中,一直跟在邰之源身旁的那名安全人員的身體瞬間被那些高速飛行的子彈,擊穿撕裂,變成了籠罩在了黑色汽車旁的一蓬血肉!
黑色機甲射擊的聲音很怪異,很沉悶,就像是無數汽球正在炸開,噗噗噗噗,並不如何噬魂恐怖,但是那些在地下停車場內飛舞的子彈,卻是異常恐怖。軍用機甲秒速驚人的彈藥渲泄速度,讓那些子彈像雨點一樣籠罩了整個區域,巨大的呼嘯聲,彈體貫入聲,聲聲驚魂……
黑色機甲右機械臂噴吐而出的無盡槍火,割裂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鳴聲。挾着巨大動能與殺傷力的彈體,瞬間將停車場的水泥牆壁擊碎,無數尖銳的水泥碎片脫落,激飛,以不規則的路線,在空間裡四射。
聯邦科技與軍事用途結合而成的殺人機器,在這一刻完全展露了它的無窮威力,再如何訓練有素的軍人,在這臺從灰塵中走出的黑色機甲面前,都只會感覺到自己的渺小,生出無窮的絕望情緒。
而邰家那些精銳的安全人員,卻是連絕望情緒都來不及生出,便在黑色機甲破開水泥牆壁後的第一秒鐘內,被那臺機甲噴泄而出的槍火,全部掃射成了無數的殘軀碎肉!
邰家的安全人員先前已經對地下停車場進行了全面的控制,他們也知道,體育館的周邊區域,可能有一臺已經完成了熱啓動的機甲,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臺軍用的制式機甲,居然一直藏身於體育館的地下,就等候在那堵微溼的水泥牆的後方。
那堵水泥牆明顯應該是新近剛修的,甚至有可能是對方知道了邰之源行蹤之後,在昨天晚上連夜修成。如果給邰家更多的反應時間,更充分的準備時間,他們或許不會出現這種漏洞,如果給聯邦的快速反應部門更多一些時間,或許他們這時候已經查到那臺機甲正藏身何處。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一臺流落出軍方控制的機甲,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這其中的重重內幕又有誰能夠完全瞭解?而籌劃今天針對邰之源行動的那方勢力,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制定出瞭如此縝密的一套計劃,還有能力在簡水兒地演唱會之前。將一臺高達五米的機甲秘密運抵臨海,運進體育館地下停車場……
種種跡像表明,制定並且執行這次暗殺計劃的人物。不止像邰之源所說地那般喪心病狂,更擁有一種天才或白癡般的異想天開設想。
這臺黑色軍用制式機甲的出現,毫無疑問擊中了邰家一切應對措施的軟肋,最最的關鍵地,便是它出現的時機以及它出現地地點。
只用了一秒鐘。那臺黑色機甲便清除了所有的敵人,威力之強悍。實在令人絕望。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感覺到絕望,比如倒在那些安全人員血水中的許樂。然而邰之源似乎並沒有絕望,他蒼白的臉頰上冷汗初出,雙眼卻死死地盯着前方不遠處地黑色汽車車門,似乎他確認。只要自己能夠進入那輛黑色汽車,就算對方是一臺軍用機甲。他也能夠活下來。
在這第一秒的機甲攻擊之中,這輛黑色汽車也確實展現了令人不可思議地抗擊打能力,不知道這輛汽車的車體和輪胎是用什麼特殊材料製成,在黑色機甲達林旋轉槍管的瘋狂掃射之下,車身上出現了無數泛着金屬光澤的深洞,有些邊緣區域更是已經被射穿擊翻,頹然無力地裂開,但是……黑色汽車的車體,卻沒有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那些看上去十分悽慘的巨大彈孔雖然泛着可憐的金屬光芒。但沒有一個彈孔能夠貫穿進車體內部!
本應安靜的地下停車場裡。滋滋的電流聲響起,合金履帶碾壓水泥地面地奇異碎聲響聲起。氣氛格外陰冷肅殺。
在響聲中,在煙塵中,在空氣裡地血霧中,那臺黑色的機甲向着黑色地汽車靠了過來,它右機械臂上的達林旋轉槍管,依然在狂肆地渲泄着彈火,一瞬間也沒有停止過。
黑色汽車被彈體不停地射中,悽慘地彈離地面,然後再次重重落下,輪胎在水泥地面上滑動,黑色機甲噴吐的槍火,就像一隻無形的手,把它往大門的方向在推移。
在巨大的火力面前,沒有任何標誌的黑色汽車就像是暴風雨中的一艘小船,隨時可能被那些耀着豔麗光澤的槍火巨浪掀翻,然後被撕扯成無數的碎片,沉沒於海底,再也浮不起來。
而黑色汽車唯一能遮蔽的角度下,血水之中的許樂與邰之源,更是在那些四濺的金屬碎片與水泥塊下,根本擡不起頭來,更無法向着體育館內部退去,只有等着被那些金屬彈殼撕裂成血肉。許樂躺在血水之中,口中不停地碎碎念着,透過黑色汽車的底部,看着那臺已經提前進入行進模式的機甲履帶,緊張而憤怒地發現了這臺強悍機甲的型號。
無窮的恐懼讓許樂的臉色異常蒼白,卻也讓他此時的大腦異常的清醒,腎上腺素的分泌讓這個年輕人在絕境之中,終於展現了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強悍的神經,在這一刻,他就是一塊石頭,一塊東林的石頭。
石頭在黑色機甲的攻擊下,也會像豆腐一樣碎去,但一直到它真正碎去那刻之前,石頭總能保持可怕的冷靜,就像此時的許樂。他眯着眼睛,渾身寒冷地回憶着腦海裡型機甲的全部圖紙,回憶着加林旋轉槍管的射擊速度,回憶着鏈式彈匣的裝彈量,計算着時間……
黑色機甲出現的第四秒鐘,地下停車場便只剩下了許樂與邰之源兩個活人,黑色汽車裡那位靳管家在這種層級的衝擊力量下,有沒有被生生震死,許樂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只來得及計算了兩秒。
就是在這一瞬間,他已經被震的有些嗡嗡作響的耳膜,捕捉到了一個聲音,那個極細微的聲音,就像是一張紙與另一張紙的磨擦。聯邦的科學家,一直沒有辦法解決系列機甲固有構造所造成的……鏈式彈匣續彈時的零點二秒停頓。
許樂雖然是機修方面的天才,但他也沒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但他知道這個問題,知道自己只有零點二秒,而他一直在爲這零點二秒準備。
所以當他聽到那個細微聲音的同時,想也未想,腦中一片空白,一直像樹根一樣緊緊蹬着地面的十根腳趾猛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右手抓住邰之源的脖頸,就像一隻逃亡的野牛般,悍不畏死地向着黑色汽車的車門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