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定品考覈

安排好住宿後,墨畫由墨山陪着,逛了蒼雲宗的外山。

剛開始逛,只覺蒼雲宗很大,裡面東西好多,可逛了幾圈後,失去了新鮮感,一山一水,一樓一臺,覺得大差不差,也沒什麼可逛的了。

墨畫便回到屋裡,安心溫習陣法。

但一品普通的陣法太過簡單,也沒什麼好溫習的。

墨畫就只能畫了幾遍逆靈陣,又溫習了一下五行屠妖大陣的陣樞。

到了飯點,就去蒼雲宗蹭飯。

陣師考覈,是由道廷天樞閣主管,由蒼雲宗經辦的。

蒼雲宗格外重視,不敢有一絲疏忽。

否則既褻瀆道廷,容易被道廷司問責,也會得罪前來參與考覈的陣師,使宗門在陣師之中風評變差。

能參與定品考覈,又都是“準一品”的陣師,蒼雲宗更是不敢怠慢。

因而無論吃住,都是盡心盡力安排,住得寬敞,吃的也很豐盛。

墨畫吃到了很多沒吃過的靈肉。

靈肉的肉質,的確更加細膩,沒有一絲腥羶,而且靈氣氤氳,吃完煉化之後,氣海中的靈力,也有一絲增長。

只是味道就一般般了,因靈氣富鬱,有點像是在“吃靈石”,味道遠沒他孃親做的好吃。

不過墨畫也不挑食。

而且就衝着這些靈肉的名貴,他也會多吃點。

墨畫住得好,吃得飽,蒼雲宗的弟子也都恭敬有禮,沒遇到什麼麻煩。

這般過了兩日,便是正式的定品考覈了。

考試的地點,定在了蒼雲宗主峰的問賢殿。

殿堂廣闊而高聳,莊重堂皇,裡面擺着幾十張桌案。

桌案是紅木製作,桌面寬闊,雕鏤雲獸之紋,質感厚重,有淡淡光澤,一看就很名貴。

桌案周圍布有陣法,用以隔絕神識,聲音,以及視線。

一旦陣師有出格的動作,便會引發陣法預警,被驅逐出考場,罷免定品資格。

墨畫向考官出示玉牌,進了問賢殿,找到自己的桌子,安安靜靜坐下,感受到莊嚴肅穆的氛圍,心裡有些緊張。

他往四周一看,忽然又不緊張了。

莊先生說得沒錯,與他一起考試的,大多是一些白髮蒼蒼的老陣師,還有一些中年修士,髮絲也是斑白。

墨畫心裡默默道:

“這些叔叔和老爺爺學了一輩子,考了一輩子,尚且還會落榜,自己年紀還小,就算這次考不中,也不算什麼……”

這麼一想,墨畫就徹底放下心來。

然後他就發現,大家似乎都在偷偷看自己。

最開始是門口的考官。

他頭髮半白,神情嚴肅,面容刻板。

身上穿着白色道袍,胸口繡着七星圖案。

七星呈鬥形,其餘六星暗淡,唯有北斗首星,也就是天樞星發亮,散發着瑩瑩的星光。

這意味着,他是道廷中央七星閣中,天樞閣的修士。

也是陣法定品的主考官。

墨畫把玉牌遞給他的時候,能明顯看到他臉上錯愕的神情。

他看了看玉牌,又盯着墨畫看了許久,這才緩緩點頭,放墨畫進考場。

墨畫進了問賢殿。

隨後發現,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盯着他看。

看着他進門,看着他走過過道,看着他走到桌案前,又看着他大大方方地坐下。

一瞬間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

似乎是意識到,這個十來歲的小娃娃,竟真是來定品的,所有陣師的神情都有些剎那間的恍惚。

這可是一品陣師的定品考覈啊……

一品陣師啊!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饒是墨畫見過大陣崩解的大場面,此時在衆人震驚,羨慕或是驚疑的目光中,也有一丟丟的侷促和不好意思。

好在半個時辰後,人便到齊了,即將開考了,也沒人再暗戳戳地看墨畫了。

墨畫也輕輕鬆了口氣。

片刻之後,蒼雲宗鐘鳴之聲響起。

衆人盡皆肅靜。

考官環顧四周,肅聲道: ωωω▪ тTkan▪ ¢ O

“道廷天樞閣,二品黑山州界,蒼雲宗問賢殿,一品陣師定品考覈,現在正式開始!”

說完他舉起一個金玉鑲邊的鐵盒,鄭重道:

“現在我當着諸位的面,解開封印試題的陣法。”

考官撥動了幾塊細小的陣盤,使鐵盒上金玉相嵌,而後光芒一閃,陣法解開,盒上鑲嵌的金玉盡皆脫落。

這是一個一次性的陣法,一旦開啓後,金玉脫落,無法復原,以防有人事先打開,竊取考題。

考官打開鐵盒,以示衆人。

鐵盒內是幾十枚玉簡,玉簡之中,便是定品考覈的考題。

考官命人將玉簡發下,同時分發的,還有道廷限定的陣筆、陣紙、靈墨、硯臺等。

這個流程周密而繁瑣,以杜絕陣師作弊。

之後定品考試正式開始。

墨畫看了下玉簡。

玉簡的試題,分兩部分,一部分是陣論,考究的是陣法理論,包括陣法類型,陣法源流,陣道歷史,陣紋生克等等。

這些墨畫不算太擅長,但那也是跟白子曦這種家學淵源的世家子弟相比,他隨莊先生學陣法,耳濡目染之下,這些基礎的一品陣論,其實也都耳熟能詳。

第二部分,就是陣法,考究的是實際陣法的刻畫。

墨畫看了眼考試的陣法,徹底放下心來。

一品熔火陣、一品金光陣、一品水牢陣……

都是五行類陣法,而且都是墨畫畫爛了的。

五行屠妖大陣,囊括了五行類大多數困殺,以及建築陣法。

墨畫主建了五行屠妖大陣,連大陣的陣樞都畫出來了,更不用說,這些用來填充的簡單單陣了。

但是墨畫記住他爹的教誨,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越是簡單,越不能大意。

墨畫先是答完了陣論,然後開始認真畫陣法。

可再認真,這也只是普通的一品九紋陣法,實在沒什麼難度。

墨畫一開始還仔仔細細,一筆一筆地畫。

畫着畫着,習慣上來了,筆走龍蛇,刷刷刷三下五除二,沒用多久,就把陣法全畫完了。

然後墨畫就愣住了:

“我好像考完了……”

他擡頭看了眼四周,雖然有陣法隔絕,看不真切。

但模模糊糊中,還是能看到,大多數陣師,都是剛答完陣論,而後神色嚴肅,如臨大敵般,開始真正動筆畫陣法。

可墨畫已經都畫完了,他已經沒得畫了……

他檢查了一遍,發現沒什麼好檢查的。

一品陣法而已,一眼就能看穿,檢查什麼呢?

墨畫想着畫些其他陣法玩玩,打發下時間,可也沒有多餘的陣紙了。

他突然發覺,自己沒事幹了……

要不要提前交卷?

墨畫想了想就搖了搖頭。

這樣太張揚了,而且對“一品陣師定品考覈”也不太尊重。

出頭的椽子先爛。

他這個年紀來定品,已經夠高調了,此時還是低調點好。

“等大家一起交卷的時候,我再跟着一起交……”

墨畫打定了主意。

之後他又端坐了一會,仍舊覺得十分枯燥。

陣師考覈,給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他先前還覺得這個時間很好,很充裕,現在卻覺得,有些充裕得過頭了……

他總不能真在這裡枯坐一天吧。

墨畫百無聊賴,可沒墨沒紙,只能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划着光潔的桌面,隨意畫些陣紋解悶。

但真的是太無聊了……

墨畫小臉貼着桌面,畫着畫着,上下眼皮打架,呼呼就睡着了……

他的呼聲很輕,很柔。

但很快就被考官發現了。

考官面沉如水,在心裡默默唸叨着玉牌上的名字:

“通仙城,墨畫!”

墨畫一進門的時候,他便留心了。

哪有十來歲的孩子,就來參加陣師定品的?

這到底是走了多大的後門?

又到底是託了多大的關係?

他本來還以爲,這孩子是由哪個家族,或是宗門舉薦來的。

到時候責令當地的道廷司,罷了他們五十年內的舉薦資格。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孩子竟是道廷司自己舉薦的!

買通道廷司,這得花多大代價,可真是捨得?

定品考覈,暗中交易這種事,是避免不了的,大多數情況下,道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可你也別做得太過分!

讓一個小孩子來定品,當別人都是瞎子麼?

一品陣師的定品,是極其嚴肅的事,現在竟被這些人當做兒戲,真是豈有此理!

考官心裡發怒。

他沒有當場問責,是怕影響了其他陣師的考覈。

而且他也心存萬一,想着這孩子,或許真的有些陣法天賦,真的有參加定品的資格,所以他有意無意地,就在上面看着墨畫答卷。

問賢殿監考的位置是個高臺,站在上面,視線所及,一覽無餘。

自然也包括墨畫的種種行徑。

這孩子一開始寫陣論,答得還認真。

可沒過多久,不知是答完了,還是不知道怎麼寫了,就把陣論丟在一邊,開始畫陣法了。

一開始畫陣法,畫得也還認真,一筆一畫,都一絲不苟。

可畫着畫着,就原形畢露了。

陣圖只瞄了一眼,而後就徹底丟掉,筆走龍蛇,隨性所畫,像是在信手塗鴉一般。

幾張陣紙很快用完了……

他把陣紙糟蹋完,又百無聊賴,開始趴在桌子上,小手不知在劃拉什麼東西。

劃拉劃拉着,他竟然……

竟然!

竟然睡着了!

考官眼皮狂跳,鐵色鐵青。

真是豈有此理!

蔑視道廷,蔑視陣法,蔑視考場,更是不把他這個考官放在眼裡!

考官又看了眼墨畫,剛想動怒,但見他睡得香甜,神態天真,心裡又是一軟,不由嘆息道:

“一個小孩子,他能知道什麼?”

隨後他目光一冷。

此事定然是這小修士背後家族或是宗門的謀劃,買通道廷司,讓他這個沒學多久陣法的小陣師,就來參加一品陣師的定品考覈。

這孩子可能迷迷糊糊就來了,題不會答,陣法也不會畫,不知道幹啥,只好趴着睡覺了。

考官嘆了口氣,心裡默默道:

“讓他先睡吧,此事事後再追究……”

因此一品陣師的定品考覈,墨畫答完卷後,就趴在桌面上,安安穩穩地,從頭睡到了尾……

謝謝書友20200131145231800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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