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孫家

墨畫放出神識窺探的同時,千家鎮最華麗的府邸之中,一位面容刻薄,身形寡瘦的中年修士陡然睜開雙眼,面色微驚。

他皺着眉吩咐道:

“把澤兒喊來。”

下人領命下去,不一會兒,一個眉眼輕浮的少年走了進來,隨意道:

“爹,什麼事?”

中年修士姓孫名義,乃孫家家主。

這少年姓孫名澤,是孫家的嫡系長子。

孫家家主孫義皺眉道:“有修士以神識窺探。”

孫澤也驚訝道:“築基修士?”

孫義頷首,“這神識極爲隱晦,也極爲深厚,輕輕掃過,若非我在參悟陣法,神識集中,不然也不一定能察覺得到。”

“此人,必是築基修士無疑!”孫義斬釘截鐵道。

孫澤也皺起了眉頭:

“築基修士,跑我們千家鎮來做什麼?”

孫義沉思片刻,緩緩道:

“無論他做什麼,我們以禮相待,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早點將他送走便是。”

而後他又吩咐道:“這築基修士,以神識探路,想必是外來的修士。”

“這千家鎮外來的路,只有一條。”

“你帶些人去迎,將他們請來做客,不要冒犯。”

孫澤不滿道:“何需如此麻煩?他愛來便來,愛走便走,我們理他做什麼?”

孫義呵斥道:“你懂什麼?築基與築基,可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我們孫家偏居一隅,自然要多結交其他修士,就算不結交,也要弄清楚他來做什麼,不能得罪。”

“何況這個築基修士,恐怕來頭不小。”

這道神識,讓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忌憚。

孫澤受了呵斥,只好順從道:

“行,爹,我聽您的。”

孫澤走後,孫義仍舊皺着眉頭,心思不定,最後目光漸冷,“希望不是來找麻煩的……”

……

千燈鎮上。

傀老磕着松子,趕着馬車。

大白拖着車,慢悠悠地走在千燈鎮的街道上。

墨畫則伸頭觀望,打量着四處的陣法。

可四周房屋低矮,陣法粗陋,也沒什麼好看的。

過了一會,路前面出現了幾個修士。

爲首的是一個錦衣華服,面容輕佻,但故作莊重的年輕修士。

傀老停住馬車。

那年輕修士拱手,面容帶笑道: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

傀老神色木然,淡淡道:“你們,是什麼人?”

這聲音澀如枯木,明明是人聲,卻又不像人聲。

孫家衆人心中一顫。

孫澤連忙道:“在下孫澤,乃千家鎮孫家長子。”

傀老又淡淡道:“何事?”

枯澀的聲音,孫澤聽着有些難受,心中也有些不滿。

向來都是他問別人問題,很少被人用這樣冷淡的語氣問話。

但他爹有言在先,他也不敢違背。

一個趕車的老者,都如此詭異,車裡的修士,恐怕更不簡單。

若真有築基修士,那更是他得罪不起的。 ωωω☢ ttk an☢ ℃ O

孫澤便恭敬道:“千家鎮簡陋,恐唐突貴客,諸位若是不棄,可移步孫家,我孫家也好略盡地主之誼。”

傀老並不作聲。

馬車之內,墨畫三個弟子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看向莊先生。

莊先生微微頷首。

車外的傀老便點頭道:“可以。”

不知爲何,孫澤竟鬆了口氣。

這看似木頭一般的趕車人,總讓他有種淡淡的壓迫感。

也更讓他好奇,坐在車上的,究竟都是些什麼人。

孫澤在前面帶路,傀老趕着馬車,在路人驚訝的目光中,緩緩駛入了孫家高廣的大門。

馬車停下。

孫家家主孫義親自迎接。

可馬車裡出來的修士,讓他們頗爲驚訝。

先是一個劍眉星目的小少年,而後是一個面容嬌俏的小姑娘。

之後下車的,是一個眼神清澈,眉目如畫的小修士。

這小修士又扶着一位看着丰神俊逸,仙風道骨,但渾身沒一點氣息,甚至不像修士的白衣修士。

孫義一時有些懵了。

這些人中,誰是築基?

那道窺探的神識,又是誰的?

孫義皺眉。

按理來說,這個白衣修士,最像築基,但他若是築基,不可能氣息內斂到,讓他一點都察覺不到。

除非他是築基以上,金丹境的大修士。

可金丹境修士,也不可能到二品州界,這偏僻的小地方來。

“莫非,是我看錯了?”

其實並沒有築基修士在窺視?

孫義心裡有些嘀咕道。

可人都迎進來了,他不可能再把人趕出去,而且也不好承認自己看錯了。

他只能硬着頭皮道,“不知這位道友貴姓……”

莊先生淡淡道:“姓莊。”

孫義一怔,是個不凡的姓氏,惜字如金,也很有高人的風範。

就不知道,是不是個冒牌貨了。

不過事已至此,也不必糾結這些了。

孫義拱手道:“貴客到此,不知所爲何事?”

莊先生語氣仍舊是淡淡的:

“途徑貴地,歇息幾日。”

孫義不太信,但還是笑着道:

“相逢皆是緣,遠來即是客,若不嫌棄,就在我孫家住上幾日,孫某也好略盡心意。”

莊先生露出一絲絲淺淡的笑容:

“那便打擾了。”

“不必客氣。”孫義拱手道。

之後孫義便安排衆人他們住下,並熱情道:

“有什麼需要,儘管跟下人說,我孫家盡力滿足。”

安置好了莊先生幾人後,孫義回到客廳,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淡了下來。

孫澤問他:“爹,誰是築基?”

孫義搖了搖頭,“我還沒看出來。”

孫澤不滿,“要是沒築基,我們不是白忙活了,您還這麼低聲下氣的,他們也配?”

“這種沒見識的話少說點!”孫義皺眉斥責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低聲下氣又怎麼了?”

孫家客廳裝飾得富麗堂皇。

孫義坐下,有貌美的婢女上前奉茶,孫義喝了口茶,尋思片刻,又緩緩道:

“這羣修士之中,就算沒有築基,身份也不會尋常……”

孫澤的目光,留戀地從婢女的腰身上挪開,也點頭應和道:

“沒錯,那趕車的老頭,那器宇軒昂的小少年,還有那俊俏的小姑娘,氣質都很不一般……”

“還有那姓莊的,仙風道骨的模樣,不是真正的高人,就是個真正的大騙子……”

孫澤數了一遍,唯獨漏了墨畫。

墨畫看上去也就長得乖巧了些,還不入孫澤的眼。

“爹。”孫澤湊上前去,低聲道: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孫義眉毛一挑,放下茶杯,緩聲道:

“觀察幾日,如果惹不起,我們以禮相待……”

“那如果我們惹得起呢?”

孫義看着孫澤,目光有些隱晦,“……那也要好好招待。”

孫澤也笑了笑。

……

孫家爲墨畫他們準備了兩間大客房。

一間莊先生和傀老住,另一間給墨畫三個孩子住。

雖說是大客房,但也佈局精緻,一應瓷器,屏風俱全,燃着檀木,香菸嫋嫋。

並排放有五六張牀,牀上鋪着毛毯,軟軟的。

白子曦優雅而嫺靜地打坐。

墨畫師兄弟兩人則趴在牀上,小聲說着話。

“那個姓孫的,看着不像好人。”

“哪個姓孫的?”

“還有哪個姓孫的?”

“一個爹,一個兒子……”

“兩個都不像好人。”

“就是,笑得太假了。”

“皮笑肉不笑。”

“大熱情了,心懷鬼胎。”

“無事獻殷勤……”

……

兩人嘀嘀咕咕,白子曦沒辦法修行,只能睜開秋水般的眸子,無奈地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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