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地痞

墨畫偷偷將自己的疑惑對司徒芳說了。

司徒芳微怔,隨後眉頭皺緊,也意識到了不對,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緩緩道:

“那幾個大漢,穿着礦修的衣服,手掌粗糙,皮膚黢黑,我便以爲他們是這些失蹤礦修的家人,至少也是親戚朋友之類的。”

“之前也都是他們胡攪蠻纏,獅子大開口,向陸家討要賠償。”

“可現在事情塵埃落定,陸家給了賠償,他們忽然就消失了,連入葬這種事都沒露面,這就很蹊蹺了……”

司徒芳斟酌道:“我再去問問礦修的家人。”

墨畫搖了搖頭,“他們未必敢說。”

適才看他們的樣子,唯唯諾諾,必然是害怕報復,不敢多說什麼。

司徒芳便道:“那我找當地的礦修,問一下他們的身份。”

“礦修也未必會說實話。”墨畫道。

畢竟他們對道廷司,也不抱太多好感。

“那……”

墨畫目光一閃,道:“這件事交給我吧,司徒姐姐,你把那幾個大漢的畫像畫出來……”

“交給你?”司徒芳一怔。

“嗯。”墨畫點了點頭,“我知道找誰。”

司徒芳遲疑道:“你是第一次來南嶽城吧……怎麼認識的修士這麼多?”

墨畫謙虛道:“我人緣還行……”

司徒芳一時無法反駁。

“行吧。”

司徒芳嘆了口氣,照着記憶,畫出了那幾個大漢的樣子,只是筆法有些生疏。

墨畫接過,又照着她說的,潤色了幾筆。

司徒芳眼睛一亮:“是這樣的,你畫得真好。”

墨畫笑了笑。

陣師天天與陣紋打交道,畫些肖像圖,還是挺簡單的。

墨畫將畫像收好,然後偷偷摸摸溜到了陸家礦山,隱匿着身形,坐在一塊山石上,守株待兔。

傍晚時分,監工換班。

一個煉氣中期的陸家修士,趾高氣昂地從礦山走了出來。

墨畫喊道:“陸銘。”

名叫陸銘的陸家修士聞言微怔,四處看了看,沒有一個人影,神色疑惑,嘀咕道:

“奇怪了,誰在喊老子的名字……”

他繼續往前走。

沒走幾步,又聽到有人喊他。

是一個年輕的,清脆的,小孩的聲音。

陸銘一愣,環顧四周,依舊一個人沒有。

他臉上囂張的神色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凝重與緊張。

“見鬼了……”

他們這些看守礦山的修士都知道,夜晚時分的礦山,危險而詭異。

可現在還是傍晚,還沒天黑呢……

難道是……

陸銘後背漸漸滲出冷汗。

他害怕得不行,不由撒腿就跑,可踉蹌着沒跑幾步,就發現自己忽然被定住了。

藍色水形靈力鎖鏈,將他捆得動彈不得。

這感覺很熟悉,陸銘一下就明白過來。

他轉過頭,果然發現另一邊的大石頭上,正悠哉悠哉地坐着一個小修士。

那小修士還對他招了招小手。

陸銘欲哭無淚。

他才煉氣中期,而這小修士,已經煉氣後期了。

不僅如此,這小修士還會陣法,一身法術,也詭異得很。

陸銘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好不情不願地向墨畫走去,走到墨畫面前,強行擠出笑臉道:

“小……小爺,您怎麼來了?”

墨畫道:“我來找你。”

陸銘眼皮一跳,“找我……做什麼?”

墨畫似笑非笑道:

“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告訴你們家主了?”

陸銘臉色一白,“不,我沒有!”

“說實話。”

陸銘不說話。

“你說實話,我不爲難你。”墨畫道。

而後他又陰惻惻笑了一下,“但你若說假話,這礦山裡的東西,晚上又能吃一頓飽飯了……”

陸銘想到那幾個礦修的死狀,不禁打了個寒顫,立馬老實道:

“我也不想說的,可家主問我,我……我不敢不說……”

“你都說什麼了?”

陸銘弱弱道:“我就說你會陣法,發現了礦洞,然後找到了裡面礦修的屍體,其他的事,我就都沒說了……”

“我也不敢說……”

因爲其他的事,就與陸家有關了。

這些事,是他泄露出去的。

家主若知道他走漏消息,尤其是礦洞的事,必然不會放過他。

墨畫點了點頭。

他會陣法,發現礦洞這種事,本身就瞞不住,陸家家主知道,倒也沒什麼所謂。

只要不知道,他對礦洞感興趣就行。

“好了,那我們說正事。”

墨畫取出司徒芳畫的那幾個大漢的畫像,問道:

“這幾個人,你認識麼?”

陸銘將畫像都看了一遍,搖了搖頭,道:

“都不認識。”

墨畫目光微凝。

他從畫像中,挑出了三張,對陸銘道:

“你撒謊了,這三張畫像,你認識。”

陸銘張大了嘴巴,“這……這……”

他怎麼看出來的?

這小修士,莫非還能讀心不成?

墨畫倒不會讀心。

只是陸銘在看這三張畫像的時候,雖然神色如常,但神識有細微的波動。

這點神識波動,逃不過墨畫的感知。

神情會騙人,但神識不會騙。

所以陸銘,肯定與這三人認識。

墨畫清脆的聲音中,透着一絲寒意,他警告道:

“我雖然年紀小,但是脾氣不好。”

“你騙了我一次,我先記着,如果你再騙我一次……”

墨畫燦然一笑,“我就讓你,永遠都沒機會再騙人!”

墨畫笑容天真之中,帶着一絲邪氣。

既像仙人座下的仙童,又像地府勾魂的小鬼……

陸銘又嚇得哆嗦了一下,心中苦澀:

這小祖宗,到底是什麼身份?

墨畫小手拍了拍那三張畫像,“說吧,這三個是什麼人?”

陸銘嘆了口氣,頹唐道:“是礦修……”

“礦修?”

“說是……礦修,其實也不算是礦修……”

陸銘解釋道:“他們其實是城裡的地痞,平日裡,要麼爲一些世家子弟做幫閒,仗勢欺人;要麼勒索一些小商販,魚肉鄉里;要麼去城外劫道,混些靈石花……”

“有了靈石,就花天酒地,去賭去嫖。”

“實在沒靈石了,纔會到礦山,挖一兩天礦……”

“所以他們既是礦修,又不能算是礦修……”

墨畫皺起了眉頭,“他們是不是,還會幫遇難的礦修討要靈石?”

陸銘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

見墨畫沒搭理他,陸銘又只好自顧自地解釋道:

“若有礦修遇難,他們就會通知礦修的家人,然後自告奮勇,替他們討要靈石。”

“討要來的靈石,他們自己分了大頭,剩下的才能到礦修家人的手中。”

“沒人管他們嗎?”墨畫問道。

“沒用的。”陸銘道,“他們人比較多,做事又不擇手段,一旦沾上,癩皮狗一般,甩都甩不掉……”

“上面的修士,懶得管他們,底層的礦修,又都敢怒不敢言。”

墨畫琢磨了一下,又問道:

“你怎麼認識他們的?”

陸銘不太敢說。

墨畫道:“說實話,我不怪你。”

陸銘這才訥訥道:“我收了他們靈石,在礦山這裡,給他們一些便利……”

墨畫目光微凝,“什麼便利?”

陸銘連忙道:“也沒什麼,就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什麼事,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墨畫眉頭蹙起,心中有些疑惑。

這些地痞,本身就挖不了幾次礦,行這種賄賂做什麼?

他們又到底在做什麼,需要礦山的監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墨畫心裡隱隱有了推測,目光也變得陰冷起來。

通仙城的散修,雖然窮,但底層互幫互助。

但南嶽城這裡,有的散修,明明身處底層,也是弱者,卻肆意去踐踏更弱者。

“這三個修士,叫什麼名字?”墨畫冷冷道。

陸銘道:“這個高個子的,叫王虎,頭髮燒掉一半的,叫唐鬍子……”

“爲首的這人,臉上有疤的,叫王來,私底下大家都叫他‘王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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