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嗑藥了,他變強了,但是墨畫隱身了。
灰衣修士一點辦法沒有。
一旦屍血丹的藥力消退,他就走不了了。
灰衣修士又面目猙獰地嘶吼幾聲,縱使心中再有不甘,此時也無法再逗留下去。
那小鬼的羞辱戲弄之仇,日後再報。
他一拳逼退白子勝,而後身形極快,衝向走廊,接連撞破牆壁,消失在了後樓的廂房之中。
廂房內一陣雞飛狗跳,傳出修士的尖叫之聲。
墨畫用隱匿術拖得灰衣修士藥力消退,奪路而逃後,這才緩緩現出身形。
白子勝問他:“要追嗎?”
墨畫想了想,點了點頭,“稍微追追,但別追太急,免得他狗急跳牆。”
“好。”
三人便沿着灰衣修士撞破的牆壁,向他追去。
灰衣修士是往後樓逃的,鑽進了廂房之中,沒頭蒼蠅一樣,見牆就撞,把整個後樓撞得千瘡百孔。
他服食丹藥後,肉身強橫,實力大增,百花樓用的也只是普通的陣法,所以根本禁不住他撞。
而墨畫三人追着追着,就發現面前,到處都是破敗的門窗,和殘損的牆壁。
根本不知道,那灰衣修士逃向何處了。
墨畫神識放開,微微皺眉。
以他的神識,竟然也感知不到了。
莫非這百花樓裡,還有暗道?
墨畫記着青蘭的話,她說這灰衣修士,“常在這裡留宿,但又神出鬼沒的,不知何時進的門,也不知何時離開……”
這麼一來,他藥力消退,只能想辦法逃命。
而逃命,就只有暗道了。
修士倒是有傳送的能力的,但這種層次的手段,涉及空間轉換,顯然不是煉氣和築基修士有能力用的。
墨畫思索片刻,便對白子勝和白子曦道:
“我們分開找找吧,看有沒有機關或者暗道。”
白子勝和白子曦點了點頭。
白子曦道:“你小心。”
“嗯。”
墨畫點頭道,而後施展了隱匿術,隱匿了身形,向中間走去。
白子勝向左,白子曦向右。
墨畫一邊搜尋着灰衣修士的蹤跡,一邊以神識留意白子勝和白子曦的動向,害怕他們出什麼意外。
走着走着,他發現白子曦在一處房間停下了。
墨畫微怔。
小師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他便回頭,向白子曦處走去。
而白子曦看着眼前的一幕,蹙起了眉頭。
當前一張牀鋪,被人強行打穿,露出了下面黑黢黢的洞口。
這洞口,應該就是密道的入口。
而牀下死了一個男修,他的胸口被掏了一個血窟窿,似乎是被人以手臂,強行洞穿胸膛,心脈盡毀而死。
看手法,應該就是那個灰衣修士。
而男子旁邊,還有幾個光着身子,不着片縷的女修瑟瑟發抖。
白子曦正考慮,要不要進密道看看,就聽到了墨畫的腳步聲。
墨畫的腳步聲很輕盈,也很熟悉。
“小師姐?”
墨畫喊了一聲,就要走進屋。
白子曦看了一眼屋裡沒穿衣服的女修,忽然意識到什麼,連忙走到門前,伸出白嫩的小手,將墨畫的眼睛捂住。
“不能看!”
墨畫只覺一雙溫軟細膩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身前還有小師姐的氣息,不由面色微紅。
但他還是小聲疑惑道:
“爲什麼不能看?”
白子曦清脆道:“就是不能看!”
“好吧……”
墨畫就老老實實被她捂着眼睛。
過了一會,白子勝也過來了,剛想說什麼。
白子曦就輕輕瞪了他一眼,“不準看!”
“哦……”
白子勝就默默地,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捂住了。
屋裡的女修驚魂甫定,見墨畫幾人進來,便扯了些綢布,遮住了身子,而後找些衣物,胡亂穿上了。
雖然還是露了一點,但總歸是能入眼了。
白子曦這才鬆開小手。
墨畫看了她們一眼,大概明白了,然後問道:
“是不是有一個,奇形怪狀的,死屍一般的修士來過?”
那幾個女修點了點頭,囁嚅道:
“我們正寬了衣,準備服侍趙公子……”
“趙公子?”
有個女修就指了指躺在地上,胸口被開了血窟窿的男子,而後接着道:
“沒想到那怪物突然闖了進來……”
“趙公子被攪了興致,出言喝罵,就被那怪物,一爪掏穿了胸口。”
“那怪物殺了趙公子,又一拳將牀板打破,鑽進了牀底的洞口,不知去了哪裡……”
“這是誰的房間?”墨畫問道。
幾個女修面面相覷,最後一人開口道:
“是玉蘭姐姐的房間。”
“這位趙公子,曾是玉蘭姐姐的恩客,喝了點酒,不知怎麼,就想起了過世的玉蘭姐,然後就硬是拉着我們,到這裡……”
後面她們當着墨畫的面,就不好意思說了。
墨畫點了點頭。
他去查看了一下牀底的洞口,裡面黑黢黢的。
神識一探,墨畫搖了搖頭。
“怎麼了?”白子勝問道。
墨畫道:“被堵住了。”
“能打穿麼?”
墨畫搖了搖頭,“裡面有機關,啓動後陣法自毀,土石會將通道全堵住,看來就是爲了逃生,以絕後路用的。”“那怎麼辦呢?”
墨畫問道:“我給你的針,你留在他身上了麼?”
白子勝點頭,“三根,頭髮上一根,衣袖上一根,還有一根,子曦的劍氣破開他的皮肉後,我趁機打入了他的傷口,融到他的血肉裡了。看他的樣子,短時間內,應該發現不了。”
墨畫笑道:“那就好。”
過了一會,司徒謹和司徒芳帶着幾個執司走了進來。
他們都受了不大不小的傷,此時都剛服過丹藥,簡單調息完了。
司徒謹目露感激,看着墨畫道:
“多謝小兄弟了。”
灰衣修士服下丹藥,實力暴增,他不是對手。
要不是墨畫在樓上,以火球術吸引了灰衣修士的注意,又用手段拖住了他,耗費了時間,也耗去了那邪異的藥力。
不然的話,讓這灰衣修士大殺四方,此行損失,必然慘重。
即便是自己,恐怕也要身受重傷。
司徒謹又看了眼白子勝和白子曦,目露驚豔,讚賞不已。
這便是真正的,大世家的天之驕子。
只是煉氣境的修爲,就能與築基修士正面抗衡,甚至還能傷到服藥後,實力大增,形如死屍一般的灰衣修士。
這要是築了基,那還了得?
“不愧是真正的世家嫡系啊……”
司徒謹心中默默感慨道。
司徒家的勢力雖然也不小,但比下有餘,比上就遠遠不足了,尤其是跟白家這種大世家相比。
這點從家族子弟的實力上,就可見一斑。
墨畫幾人禮貌地寒暄了幾句,說了些“不必客氣”,“應當如此”之類的話。
當然主要都是墨畫在說。
白子曦性子清冷,白子勝有一點點高傲。
這種事,還是要交給墨畫來。
墨畫也向司徒謹道了謝,然後問道:
“司徒長老,道廷司接下來怎麼辦呢?”
司徒謹看了眼司徒芳,司徒芳想了想,便道:
“我們已經知道了灰衣修士的長相,接下來,會上報道廷,覈實畫像,調取籍貫,確定身份。”
墨畫有些驚訝,“他是壞人吧,這也能查到麼。”
司徒芳道:“壞人也不是生下來就是壞人的。”
“惡貫滿盈的罪修,或是邪魔外道,很多一開始也是正經修士,只是私慾作祟,或是行差踏錯,這才踏上歧途。”
“只要是正經修士,道廷就會錄籍貫。”
墨畫道:“那我也有籍貫麼?”
司徒芳無奈道:“你是正經修士麼?”
墨畫點頭,“我很正經的。”
“那自然就是有了,只不過一般修士的籍貫信息,都比較簡單,一般道廷司就能查。”司徒芳道。
“那豈不是,很容易就被人查到底細了?”
墨畫蹙着眉頭。
他印象中,道廷司是很容易被買通的。
一旦被買通,豈不是誰都能查他的底細。
“一般修士是這樣。”
司徒芳道,而後她看了眼墨畫,笑了笑道:
“不過假如你將來修爲高了,陣法有成,身份顯貴,籍貫就會被中央道廷加密,一般道廷司,就無權查看了。”
“而每個查看過你籍貫的修士,也會被要求說明事由,並被記錄在案。”
墨畫點了點頭,又問道:
“確定那灰衣修士的身份後,道廷司怎麼抓他呢?”
司徒芳嘆道:“這就要費一些功夫了……”
“一般是會發通緝,進行懸賞,然後根據他的身份,找相關的修士,從而抽絲剝繭……”
司徒芳說着說着,忽然一愣,狐疑地看着墨畫:
“你問這些做什麼?”
墨畫靦腆地笑了笑,“我學一下。”
司徒芳失笑,搖了搖頭,“你別什麼都想學……追查的事,就交給道廷司吧,你們先回去。”
“嗯。”墨畫答應道,隨後他又想起什麼,問道:
“青蘭姐姐怎麼辦呢?”
“你說那個小姑娘?”
墨畫點頭。
他怕鴇母會記恨並報復青蘭。
風塵之地的女子,大多命如浮萍。
既然青蘭幫了自己,墨畫也要考慮周到,給她一條出路。
司徒芳想了想,道:
“交給我吧,我找老鴇,要了她的身契,帶她回去。”
“老鴇會同意麼?”
司徒芳冷笑,“她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就說,青蘭這小丫頭,與這罪修有勾結,她這百花樓也有嫌疑。”
“老鴇爲了擺脫嫌疑,肯定會把青蘭這燙手山芋丟給我,身契她也不敢留。”
墨畫笑道:“那多謝司徒姐姐了。”
之後的事,便由司徒芳和道廷司收尾了。
墨畫三人,則離開了百花樓。
今夜來之前,百花樓一派奢靡,走之後,卻是一片狼藉。
墨畫回頭看着百花樓,突然之間,一絲疑惑浮上心頭。
他記得,百花樓是有築基修士坐鎮的。
鬧這麼大的動靜,陸家的築基,都未曾出手。
是不知道,所以不干預,還是什麼都知道,但假裝不知道呢?
墨畫又皺起了眉頭。
礦山,絕陣,死去的礦修,陸家,百花樓,灰衣修士……
還有失蹤的嚴教習。
這些是不是有什麼關聯呢……
一時之間,墨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