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頭皮發麻,但還是笑道:
“尊者,你太客氣了,我自己回宗門就行了,不勞你送我了。道廷司在抓你,你還是趕緊逃命去吧……”
火佛陀目光微凝,嘴角含笑,“那日冒充‘元大師’,與我說話的人,果然是你!”
“不是!”
墨畫矢口否認。
但火佛陀已經認定了他。
“在祭壇中,竊我魔道轉煞真訣,和隕火禁術秘法的人,也是你吧。”
墨畫一臉茫然,“尊者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火佛陀眼皮顫動。
他活這麼久,還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小施主”。
墨畫靦腆笑道:
“尊者,你要是不走,讓我走唄……”
火佛陀深深吸了口氣,冷聲道:
“伱覺得,你走得了麼?”
眼看火佛陀不放過他,墨畫嘆了口氣,無奈道:
“你不找我顧叔叔的麻煩,跟我一個孩子,較什麼勁呢?”
“不!”
火佛陀目光銳利,“顧長懷遠不及你……”
墨畫一怔。
“今日殺不了顧長懷,他日我還可以殺……”
“但你不同……”
火佛陀死死盯着墨畫:
“你神識強,隱匿強,陣法強,行跡捉摸不透,手段詭異莫測,心思詭計多端……”
“而你不過築基初期修爲,假以時日,必成大患……”
火佛陀目光之中有着冰冷的殺意:
“灑家總有預感,今日若不殺你,怕是早晚會死在你手上!”
墨畫眼皮直跳,勉強笑道:
“尊者,你太高看我了,我資質很差的,不值得你這麼重視……”
火佛陀卻早已堅定了殺心。
他緩緩向墨畫走來,慈悲的面容上,露出冷漠的笑容。
“小施主,你偷了我的隕火術,怕是還不知怎麼用吧……”
火佛陀緩緩伸手向前,身上邪力翻涌,火焰升騰。
“我現在便教教你……”
而在火佛陀伸手的瞬間,墨畫也擡手一點,顯化陣法。
火佛陀見狀,瞳孔一縮。
這次他看清楚了。
墨畫手指一點,便有靈墨破空,在地上迅速蜿蜒,凝成陣紋,結成陣法。
神識御墨,點地成陣?!
火佛陀倒吸一口涼氣。
這到底是何等匪夷所思的佈陣手法?
莫說是元大師,在他此生所見,乃至所聽聞過的所有陣師中,都不曾有人,能如此輕而易舉,不拘限制地佈下陣法。
此子,必須要死!
否則的話,一旦他修爲再高一些,陣法再強一些,必然會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強敵!
火佛陀殺心大熾。
他的腳下,陣法生成,結成艮山陣,將他困在原地。
但不過瞬間,火焰猛然升騰,便將艮山陣徹底毀去。
陣法被毀,墨畫轉身撒腿就跑。
打不過!
趕緊逃!
火佛陀冷笑一聲,繼續追上去,可剛走幾步,腳下便又激活了一道道陣法,阻礙了他的身形。
火佛陀這才知道,適才與這小鬼說話,他並沒有閒着,而是在地上,悄無聲息地畫了這麼多陣法,用來拖延自己。
“果真是個陰險的小鬼……”
火佛陀冷哼。
他將邪力催生到極致,密集的火雨向四周席捲而去,一陣爆炸後,便將附近墨畫布下的陣法,盡數摧毀。
而後他身如烈火,猛然向墨畫追去。
墨畫嚇了一跳,立馬給顧長懷發消息:
“顧叔叔,救我!!”
“火佛陀要殺我!!!”
然後他再回頭一看,火佛陀已經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是築基前期,火佛陀是築基巔峰。
修爲差距太大。
而他的逝水步雖然精湛,但只擅長方寸間的騰挪閃避,長距離的追趕逃命,並不算特別厲害。
眼看着就要被火佛陀追上,墨畫身如流水,立馬急轉,自火佛陀身邊閃開,轉身向左側的山林跑去。
火佛陀撲了個空,轉而皺眉。
這個身法……究竟是什麼來歷?
第一次碰面時,墨畫就依仗着身法,從樵老六幾人手裡,逃脫了性命。
那時火佛陀沒出手。
他還以爲,是樵老六他們不擅身法,這才讓墨畫走脫。
但此時他親手來抓人,親身體會了下,這才發覺,這門水系身法,比他之前預想得要棘手很多……
“小泥鰍”一樣,滑不留手。
看着很弱,但又極難殺……
“那就更不能留他了……”
火佛陀冷冷道。
墨畫施展逝水步,鑽進了山林,火佛陀也跟了進來。
有了山石和林木阻礙,墨畫的身法更易發揮,火佛陀雖能追上墨畫,但短時間內,卻抓不住,更殺不了他。
施展的法術,要麼打不中,要麼就是被山林阻隔。
火佛陀目光含煞,殺意又重了一分。
墨畫以身法周旋了一會,忽而找準機會,人影一閃,與周遭環境融爲一體,身形漸漸消失不見了……
“果然是……五行匿蹤術……”
火佛陀目光一凝,隨後冷笑一聲,自懷中取出一塊水銀靈鏡。
靈境之上,銀光四溢。
火佛陀以靈鏡一探,便見山林之中,多了一道淡淡的小影子。
他伸手一拂,數點火雨,便挾着隕火,如飛鏢一般,直射而去。
那小小人影一閃而逝,躲過了火雨。
火雨“轟”地一聲,落在山石上,融出了數道深深的洞痕,冒着焦化的白煙。
一擊不中,火佛陀冷哼一聲,繼續以靈境試探,尋找墨畫隱匿的身影。
墨畫心中無語。
堂堂火佛陀,爲了抓自己這一個小修士,至於這麼針對麼?
又是埋伏。
又是堵路。
還備了專門的靈器,來剋制自己的隱匿。
他滅謝家滿門,怕也只是隕火一燒,大殺四方,都不一定費這麼多心思……
不過事到如今,墨畫也沒辦法了。
他只能期盼顧叔叔早點趕來救自己了。
這樣他纔有脫身,或是反擊的餘地。
在此之前,就只能儘量想辦法,和火佛陀周旋,拖延時間了。
而此時,在另一條路上。
顧長懷正騎着馬,從璧山城返回幹學州界。
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火佛陀的逃跑路徑,不經掩飾,太過耿直了。
有點像是在混淆視聽。
顧長懷又想到墨畫,是一個人回宗門,不自覺地,就有些憂心忡忡。
所以他便一個人,想回幹學州界看看。
行至一半,忽然傳書令有動靜,顧長懷取出一看,便見到墨畫發的那幾條信息:
“火佛陀要殺我!”
顧長懷心中大震,幾乎喘不過氣。
火佛陀!
他在追殺墨畫!
傳書令後面,還附了清城山的一個地點。
顧長懷深吸了一口氣,立馬縱馬狂奔,向墨畫的地點全力趕去。
與此同時,他也開始調集附近所有的執司,讓他們趕往清城山。
全力搜山,圍殺火佛陀!
夕陽西下,夜色漸沉。
靈馬越跑越快,兩方的景色幾如殘影。
顧長懷看着遠方,心急如焚,低聲喃喃道:
“小子,可別死啊……”
……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瞬就到了半夜。
墨畫跟火佛陀,在山裡玩了大半夜“捉迷藏”。
墨畫累得氣喘吁吁。
火佛陀也一臉難以置信。
抓不到……
無論怎麼都抓不到。
儘管自己是築基巔峰修爲,還特意準備了破隱的靈器,但在山勢複雜的山裡,根本抓不到這小鬼。
明明是陌生的荒僻的山林,但這小鬼就彷彿在自己家院子裡一樣。
身法好,會隱匿。
什麼地方都能躲。
有時甚至會利用妖獸,來驅虎吞“狼”,阻礙自己。
這讓一向習慣了簡單粗暴,大殺四方的火佛陀,很不適應。
這個小鬼,不會是‘妖獸’變的吧……
往山裡一鑽,就像魚遊入海,隼鳥飛天一般。
失算了……
火佛陀心中暗罵。
他原本以爲,自己得了訊息,只要將這孤身一人的小鬼堵住,破了他的隱匿,以自己的修爲,虐殺一個築基前期的小鬼,還不是輕而易舉。
但萬萬沒想到,這小鬼竟如此棘手。
哪裡有一點築基前期修士的樣子?
但越是難殺,就越要殺!
現在殺不掉,真讓他躲進幹學州界,修到築基中期,乃至後期,那還了得?
那時再殺他,更不知是何等匪夷所思的難度。
火佛陀雙目赤紅如火。
“必須殺!”
就算是耗,也要將這小鬼耗死。
他不過築基前期,一直用身法和隱匿,也總有靈力耗盡的時候。
到時他躲不了,也隱不了身,自己便可將他活活燒死,焚成灰燼,以泄心頭之恨。
另一邊,墨畫也很是無奈。
這個火佛陀,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一定要追殺自己。
自己都帶着他,在山裡兜了這麼多圈子了,他還不放棄。
彷彿自己跟他有殺父之仇一樣……
堂堂魔窟的頭目,心胸也太狹隘了。
要不是自己是個經驗豐富的小獵妖師,是個陣法高超的小陣師,身法又好,還會隱匿,人也聰明,肯定就被他逮住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墨畫趕緊給顧長懷傳書:
“清城山南面懸崖,右側山道,顧叔叔你快來……”
對面沒回復,不知是不是在趕路。
墨畫嘆了口氣,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和火佛陀玩“捉迷藏”了。
好在這本就是晚上,山中夜色很深,又到處有妖獸,墨畫攪渾局勢,還能渾水摸魚。
他會隱匿,可以融於黑暗。
而火佛陀不行。
他走在山裡,就像一團明火,到哪都很明顯,也很容易驚擾到妖獸。
這就犯了妖獸的忌諱。
一些二品高階妖獸,就會與火佛陀廝殺,這樣一來,反倒幫了墨畫的忙。
就這樣,一直耗到大半夜。
墨畫還是被火佛陀追上了。
火佛陀神色冷漠,繼續下狠手,向墨畫殺去,墨畫還是利用身法和隱匿術來周旋。
可與火佛陀耗的時間太長,墨畫的動作,已經慢了不少了。
火佛陀目光一亮。
“臭小鬼,也該死了……”
他一拂袖,凝成一道火光,向墨畫劈去。
墨畫拼盡全力,雖是躲了過去,但靈力耗得差不多了,身法不穩,摔倒在了一邊,身形有些狼狽。
但墨畫還是咬着牙,爬了起來,向另一處狹隘的山谷跑去。
“自尋死路。”
火佛陀冷笑,繼續跟着墨畫,追進了山谷。
眼看墨畫在劫難逃,火佛陀又揮出一記火刀。
黑夜之中,紅色的火刀十分顯眼,充滿殺意。
就在這記火刀,即將劈刀墨畫身前之時,兩側突然飛出幾記風刃,將這記火刀,徹底抵消。
火佛陀一怔,轉頭一看,就見顧長懷正站在遠處,俊美的目光之中,滿是殺意。
而墨畫則用盡力氣,激發了陣法。
入口轟隆一聲,亂石落下,將山谷徹底封了起來。 火佛陀這便明白了。
自己又被這小鬼算計了。
假裝不敵,將自己一步步引過來,然後再將山谷封住。
而山谷之中,有一個強敵正在等着自己。
這個山谷,不是逃不出去。
但無論是攀巖,還是破開入口,都要花時間,至少在強敵虎視眈眈之下,是沒那個空閒逃出去的。
也就是說,他和顧長懷,只能活一個。
至於那個小鬼……
火佛陀四處環顧,目光一沉。
又不見了……
又是他媽的隱匿術!
火佛陀不勝其煩,但他也顧不上墨畫了。
接下來,大戰一觸即發。
顧長懷也知道,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殺掉火佛陀的機會。
若是再殺不掉,一旦他逃出生天,突破境界,晉階金丹,以後再想殺他,就難如登天了。
畢竟他修的可是可怕的禁術。
火佛陀也無所畏懼。
此地在幹學州界邊緣。
若是進了五品幹學州界,顧長懷無所顧忌,動用金丹法寶,自己必然不是他的對手。
但在此清城山中,仍有二品限制。
萬一顧長懷壓制不住修爲,貿然動用金丹之力,那死的,就是顧長懷了。
自己也能提前一步,以他顧長懷的血肉,煉化禁術,增長煞氣。
還有那個小鬼……
顧長懷只要一死,沒人護持,他也必死無疑!
自己就是用隕火術,一寸一寸地炸,也要把他給炸出來,挫骨揚灰!
火佛陀雙臂一展,漫天火雨。
顧長懷摺扇一揮,風捲如刃。
而後片刻的功夫,風火席捲,宛若火孔雀開屏。
靈力與邪力對轟,法術絞殺不斷,爆炸此起彼伏。
遠處的墨畫,看得心驚膽戰。
好在這山谷還算大,他也躲得比較遠,所以暫時還不受波及。
他抓緊時間,打坐休息,回覆神識與靈力。
墨畫一邊休息,一邊提防着遠處的動靜。
不知過去了多久,墨畫睜開眼,發現激烈的交戰,還在持續,而天色已經微白。
神識和靈力已經完全恢復的墨畫目光微冷。
過了子時,便是第七天。
也是休假的最後一天。
七天之內,火佛陀必須要死!
被火佛陀堵路追殺,不得不狼狽逃竄了一夜的墨畫,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想送我一程?”
“我先送你上路!”
墨畫緩緩站起身來,看着火佛陀,瞳孔瞬時漆黑,如同蒙上一片深沉的夜色。
另一邊與顧長懷廝殺許久的火佛陀,瞬間察覺不對。
他感覺,自己周遭的煞氣,隱隱有失控的跡象。
“怎麼回事?”
火佛陀心中凜然。
自己休養之後,煞氣早已恢復,又怎麼會突然“失控”?
“莫非是……”
火佛陀環顧四周,果然發現了一邊的墨畫。
墨畫整個人的氣息,十分詭異,但因爲籠罩在夜色中,身形暗沉,根本看不清什麼。
而下一刻,墨畫瞳孔的漆黑之中,露出了一絲白色氣機。
天機衍算受詭算加持,強行逆轉天機,因果倒行。
火佛陀只覺得周身氣機一亂,似乎有什麼鎖鏈,被強行扭曲,而他周身的煞氣,竟不可控地開始逆轉……
煞氣逆轉?!
火佛陀臉色蒼白。
這個小鬼,他怎麼會的?
這種高深的魔道轉煞之法,他究竟是從哪學的?!
他是魔煞宗的真傳弟子?
不,不可能……
這小鬼不是魔修……
火佛陀心思急轉,忽而一怔。
《魔道轉煞真訣》被這小鬼偷去了……
他不會是……現學的吧?
一股寒意,涌上心頭。
火佛陀只覺得自己的道心,都差點破碎。
不待他細想,逆轉的煞氣,已經侵襲了他的全身。
這些他殺了不知多少人,修行而來的煞氣,如今被因果逆轉,倒行逆施,全部涌入了他自己的神識。
傷人必傷己。
火佛陀的臉色,陡然黑灰一片。
他的神識,也充滿了煞氣,遍佈猙獰的怨念和可怖的哀嚎。
顧長懷不知發生了什麼,但見火佛陀被煞氣反噬,便立馬痛下殺手。
風刃卷集,凝成龍捲長槍,向火佛陀的胸口轟殺而去。
千鈞一髮之際,火佛陀恢復了一絲清明。
眼見風刃襲來,火佛陀雙臂交迭,雙目血紅,厲聲嘶吼,將全部邪火交織,凝成火盾,擋在身前。
龍捲長槍,與邪火盾牌撞擊。
靈力與邪力割據,風與火交織,周圍的山石,也遭靈力碾壓,寸寸化爲齏粉。
待靈力波動消散。
火佛陀身上的袈裟,已經破爛不堪。
他的雙臂,滿是細碎的,被風刃割傷的血痕,顯然傷勢不輕。
而另一邊的顧長懷,氣息也微弱了不少,顯然靈力消耗極大。
山谷之中,陡然安靜了下來。
顧長懷的目光有些凝重。
不知過了多久,火佛陀低沉的笑聲響起。
“好啊,好……”
“將我逼到這個份上……”
火佛陀聲音冰冷,漸漸不似人聲。
“事已至此,那我便舍了這身人皮,徹底皈依尊主……”
話音未落,火佛陀便不知何時,取出一枚龍眼大的血丹。
血丹如同血肉煉成,還在微微顫動。
火佛陀一把將丹藥,塞進嘴裡。
他速度極快,顧長懷的風刃,還有墨畫的火球,都沒來得及阻止。
丹藥入口,火佛陀便神色猙獰。
他的胸口,兩枚火焰心臟,猛然搏動,已有了邪道法寶的雛形。
火佛陀的肉身,也快速膨脹,轉眼又高了兩尺。
污穢的業火,焚遍全身。
他的臉上,皮肉盡被燒燬,如同被烈火毀容一般,猙獰不堪。
與此同時,他的氣息又攀升了一截。
“顧長懷……”
火佛陀的聲音,沙啞而可怖。
“今日你不動用金丹之力,死的就是你,可你若用了金丹之力,死的還是你……”
火佛陀手掌一揮,一道猩紅鬼面火刀,便破空而出,氣息駭人,殺向顧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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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懷神色凝重,摺扇一揮,凝成風盾去擋,但根本沒擋住。
風盾被火刀劈散。
顧長懷後退幾步,吐出一口鮮血。
他咬牙道:“你這個孽畜……連人都不做了……”
火佛陀冷笑,“你說的‘人’,是指那一身‘人’的皮囊麼?”
“這世間,披着這身皮囊,行妖魔之事的人還少麼?”
“披着人皮的‘人’,有時候可比畜生還畜生……”
顧長懷面帶怒意,重又激發風刃,向火佛陀殺去。
可這次火佛陀避都不避,任風刃加身,劃開他的血肉,破開他的皮囊。
轉瞬間,這些血肉,重又恢復如初。
“血肉再生?”
顧長懷面色微白,心中凜然。
若是如此,他根本就殺不了這“孽畜”化的火佛陀了。
便在這時,一旁的墨畫喊道:
“顧叔叔,強攻它的心脈!”
顧長懷一怔,隨即明白過來。
火佛陀的心脈,蘊養的是本命邪道法寶的胚胎。
它既是火佛陀一身邪力法術的源泉,也是火佛陀的命門。
火佛陀神色也是一變,“小畜生!”
可它神識一掃,還是發現不了墨畫。
捨去人形後,邪力更強,血肉亦可再生,但沒了“人性”,神識也會退化……
火佛陀根本看不到墨畫。
而這片刻功夫,顧長懷也開始按照墨畫的說法,操控風刃,強行絞殺火佛陀的心脈。
火佛陀目露怒意,但也只能想辦法,以左臂遮住胸口,擋住風刃。
右臂施展法術,與顧長懷廝殺。
而連續經歷數次鏖戰,顧長懷的靈力,忽然滯澀起來。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靈力,已經所剩不多。
顧長懷心中苦澀。
他畢竟只是個人。
即便靈力渾厚,也不像火佛陀,可以殺人煉煞,以邪丹進補,還能捨棄人身,墮入邪魔,換取再生的血肉。
“人”力有時盡。
顧長懷忽而經脈一陣刺痛。
他知道,這是靈力使用過度的跡象,他的經脈,不停凝聚法術,已經有了損傷。
再耗下去,自己怕是真要山窮水盡了……
而墨畫……
顧長懷咬破嘴皮,留下鮮血,心中憤然:
“去他媽的!”
“無論如何,也要先將火佛陀殺了!”
“直接動用金丹之力……”
“賭一把……”
“看是我先殺了火佛陀,還是天道,先殺了我……”
顧長懷的眼中,燃起一往無前的殺意。他的丹田,燃起丹火,身上籠罩一層細細的光輝,右手上也顯化出了一把,流光溢彩且靈力驚人的,七彩孔雀翎羽寶扇。
火佛陀也愣住了。
它看向顧長懷,既是畏懼,又是震驚。
它沒想到,顧長懷還真敢……
真敢在這二品地界,使用金丹之力……
他還真不怕死……
火佛陀的目光,露出一絲玩味的譏諷。
顧長懷面沉如水,殺意徹骨,本命法寶已然顯現,金丹之力正在運轉。
便在這時,他忽而一怔,隨後瞳孔猛然一震。
火佛陀就站在他面前。
而此時此刻,顧長懷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趁着火佛陀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兀自冷笑之際,竟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了火佛陀的身後。
而後……
虛無之處,憑空出現兩隻小手。
兩手張開,每隻手掌,都凝結了一枚火球。
只是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火球。
但轉瞬之間,火光驟變。
似乎是被一種極強的力道壓迫着,兩枚火球,猛然撞擊,而後各自畸變。
火球內部像是有什麼東西,直接崩潰,又強行聚合在了一起……
法術的氣息,瞬間扭曲異變。
內在的靈力結構變化,甚至有莫測的紋理彼此顯現,重構,與此同時,伴隨着強大的靈能。
兩枚火球,掙扎着,變形着,聚變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更小的,但是更恐怖的,泛着淡淡紫黑色的,如同岩漿纏繞的火球。
火佛陀感覺不對。
他感覺到自己背後,有什麼極可怕的東西在凝聚。
他想回頭,但已經來不及了。
耳邊一道熟悉且清脆,但冰冷的聲音響起:
“你要教我法術?”
那一瞬間,後背無比灼熱的劇痛傳來。
那是恐怖的火系靈力,在焚燒血肉的感覺。
隨後一記暴虐但穩重的爆炸聲響起。
火佛陀只覺眼前,有畸變的靈力,以及暴虐的火焰肆虐而過。
他再低頭看去,就見自己胸口,已經被法術轟穿,露出了一個黑魆魆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