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0章 吃虧與恩典
九阿哥想到了富察家。
正藍旗的大戶他不熟，可是富察家他熟。
兄弟四人，都是高官。
不過老大就是拖日子了，老四年歲還小，如今支撐門戶的是馬齊。
雖說之前那個正藍旗參領沒有落到旁人家，落到富察家手上，可還是叫人堵心。
九阿哥蠢蠢欲動。
不過在康熙的注視下，他腦子又清明瞭。
汗阿瑪讓他拆分信郡王跟安郡王名下佐領，而不是八阿哥名下的佐領。
康熙看着九阿哥，腦子裡想到了豐生。
豐生有長子長兄之風，教養良好，就是不知道明年入了上書房功課如何。
多胞胎出生，不知道會不會有所不足。
阿克丹看着就瘦弱，精神也怏怏的，不如豐生跟尼固珠精神。
明年就能見分曉了。
還有誠郡王府的嫡次子與四貝勒府的嫡次子……
康熙擺擺手，對九阿哥道：“跪安吧……”
接着，他又對樑九功道：“打發人傳四貝勒過來。”
樑九功應着，跟着九阿哥一起出來。
九阿哥低聲問道：“這個時候汗阿瑪傳四哥，是不是鑲白旗的佐領也要拆分？”
樑九功搖頭道：“奴才不曉得。”
到了小東門，九阿哥就跟樑九功別過，出了暢春園。
小東門外，十阿哥正揹着手站着，看着遠處的官道。
“瞅什麼呢？”
九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奇道。
十阿哥轉身過來，道：“九哥出來了，沒瞧什麼，就是看着理藩院的人過來送公文，剛問了兩句，阿霸亥臺吉上摺子請來朝……”
“打算來看弟妹？還挺快……”九阿哥道。
雖說弟弟這妻族借不上什麼力，可是隻看着那邊對十福晉的看重，對於旁人也是震懾。
十阿哥望向九阿哥手中的書冊，道：“這是什麼？”
“家去再說……”人多眼雜，九阿哥沒有着急說。
兄弟兩個回了五所。
崔百歲稟道：“七福晉跟十福晉在正院，福晉留飯了。”
九阿哥跟十阿哥對視一眼，去正房打了招呼，就到了前院。
將下人都打發出去，九阿哥才說了自己的新差事。
“想起來都虧，汗阿瑪還真是心疼小兒子，爺心裡都泛酸了，合着使喚了爺在前頭得罪人，直接便宜了十三阿哥……”
九阿哥有些不滿道。
雖說要下旗的皇子有兩位，可是莫名地九阿哥就覺得來正藍旗的會是十三阿哥。
就算兄弟有些情分，可九阿哥還是覺得是虧本的買賣。
至於皇父說的郡王爵位，且等着呢。
他是看明白了，在皇父眼中，前頭的幾個大阿哥到底不一樣。
等什麼大阿哥、三阿哥升親王了，他那個郡王才能摸到影子。
可是那兩人跟太子關係都不好，如今朝廷也沒有戰事，用什麼名義升親王？
遙遙無期。
十阿哥沉吟道：“爲什麼九哥覺得下來的不是十二阿哥？”
九阿哥輕哼道：“還因爲什麼？爺跟十二阿哥關係好，十三阿哥跟四哥親近，爺瞧出來了，汗阿瑪想的有點兒多。”
幾年前提及的“兄友弟恭”是真的兄友弟恭，如今在提“兄友弟恭”，就不真了。
“是不是怕咱們結黨？”九阿哥隨口猜測道：“要是幾個皇子抱團，那牽扯幾十個佐領人口，加上各自的姻親故舊，人多勢衆的……”
十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道：“九哥既然心裡有數，以後待人別太心實，面子過得去就行了，要不然被當冤大頭不說，還容易犯忌諱。”
九阿哥點頭道：“嗯，旁人怎麼待爺，爺就怎麼待人，再也不犯傻了……”
*
正院中。
妯娌幾個正在說九阿哥的心實。
七福晉笑着說道：“可見是‘近朱者赤’，你待人就厚道，帶着九叔都跟着厚道了……”
舒舒沒有居功，道：“隨了我們娘娘，是個心腸軟的，就是愛掛臉，不會說話，早先纔沒有好人緣。”
十福晉點頭道：“是啊，是啊，我瞧着這麼多叔伯中，就九伯最照顧下頭的小阿哥們。”
七福晉唏噓道：“真是倒轉了，早先這好人緣、好名聲都是歸旁人的。”
她比舒舒早嫁進宮一年半，比舒舒見聞更多。
舒舒笑而不語。
如今外頭宗室提及九阿哥依舊沒有好話，可是在兄弟之中，九阿哥的人緣算是不錯的。
這樣就行了。
尤其是那位小心眼愛記仇的，這回沒有得罪，還有些兄弟情分。
十福晉不知想到什麼，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舒舒跟七福晉都望向她。
十福晉笑道：“我是笑我們爺呢，跟個孩子似的，都多大了，就愛粘着九哥。”
七福晉也笑了，道：“聽說從小就這樣，跟一對雙兒似的，也是你們運氣好，開府做鄰居，到了海淀還挨着住，要是一個南、一個北的，想要整日黏糊也黏糊不着……”
*
前院，九阿哥正在跟十阿哥提及正藍旗的大姓。
有郭絡羅氏、西林覺羅氏、喜塔臘氏、覺禪氏、富察氏等。
“既是因爲人口拆分的，您就按照規矩來的，從兩王旗屬中挑人多的佐領差事，然後各家職位最高的分出來……”
十阿哥道。
即是御前交差的差事，就要按照聖心來。
至於得罪信郡王府，前頭已經得罪了，不差這一回。
直接越過兩位王爺插手正藍旗旗務，對他們也是告誡。
九阿哥輕哼道：“爺之前纔跟你九嫂唸叨，名下沒有高官顯爵，這年敬都收不上來，結果可好，這回能見着高官顯爵了，結果是給旁人的。”
十阿哥道：“不佔那個便宜，這奴才孝敬主子一二，自己後頭能撈十倍二十倍，過後攀扯到九哥身上更噁心。”
九阿哥想想也是，道：“是啊，拿人手短，這孝敬也不好收啊！”
像自己這樣實誠的人少。
自己在內務府當差那幾年，私下裡送到御前的孝敬佔了下頭孝敬的半數。
再加上娘娘那一份零花與寧壽宮的孝敬，自己手中就剩下四成。
九阿哥想到了信郡王府下的宗室與覺羅佐領，帶了壞笑道：“那幾個佐領人丁也繁茂，爺直接給拆了，之前王府的阿哥們不是傲氣麼，將宗室與覺羅當成了門下的奴才，爺這回就做做好事兒，分幾個宗室與覺羅佐領歸到公中去。”
十阿哥想的多些，遲疑道：“怕是費力不討好，說不得那些宗室跟覺羅更愛王屬下待着，有靠山。”
九阿哥道：“爺是辦差，也不是賣人情，隨他們怎麼想，下頭的小崽子會謝爺的，少了一層主子。”
兄弟正說着話，外頭就出來孩子的哭聲。
“嗚嗚嗚嗚……”
九阿哥立時坐不住了，忙起身奔了出去。
被桂丹抱在懷裡的尼固珠哭得撕心裂肺。
見着九阿哥，她就伸了胖胳膊：“阿瑪，阿瑪……”
九阿哥忙接了過來。
十阿哥跟着出來，看着孩子們，目光落在豐生身上。
豐生無奈道：“搭積木，跟阿克丹干起來了。”
尼固珠也跟着告狀，哽咽道：“二哥不聽我的，不讓那樣擺，還說我擺的醜……”
九阿哥望向阿克丹。
阿克丹冷着小臉：“亂。”
九阿哥最是疼閨女，卻是不敢拉偏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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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先例在，他們兄妹之間的官司，得他們兄妹自己解決。
否則的話，就是兩面不討好。
尤其是阿克丹這小子，最愛記仇，還會告小狀。
塔娜牽着海蘭，看着兄妹兩個對峙，並沒有慌張，兩人面上也從容。
看來在小課堂上，這兄妹兩個懟上不是頭一回，兩個小姐姐看着都淡定了。
弘暄在旁開口道：“二哥對……”
十阿哥見他挺着脖子站隊，低聲呵斥道：“對什麼對？哥哥、姐姐的事兒，不許插嘴！”
“不！”弘暄的拒絕斬釘截鐵。
九阿哥想着舒舒的脾氣，是個愛訓孩子的，最不喜孩子們霸道。
尼固珠這回不站理，估摸要挨訓。
他就道：“你留在前院跟阿瑪與十叔吃吧？”
尼固珠馬上搖頭道：“不，我要跟大家一起吃，今天有捲餅夾肉，我還要去看七伯母跟十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