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冷嘯天的朝陽閣,兩個守閣的青境強者立刻遁閃而出,其中一人,還是當初冷侯爺派過去桐城保護她,後來又被她給遣送回來的。
“林護衛近來可好。”
帶着黃泉碧落二人過來的冷鳳輕駐步,與右邊的身着暗灰衣葛護衛略一頷首打了個招呼,就看向左邊這個身穿青色衣袍的高瘦中年護衛輕笑道。
“多謝二小姐關心。”林護衛微躬身與她點頭,又朝黃泉碧落二人拱了拱手,道:“多謝兩位這幾年來護着二小姐。”
廢話,護着宗主那是他們理所應當的職責。
碧落瞥了他一眼酷着臉沒說話,黃泉倒是一臉溫笑朝林護衛拱手回了一禮:“閣下客氣。”
當年就是冷鳳輕把黃泉碧落帶回去,並且二人皆是在十招之內就將林護衛拿下,林護衛這纔敢放心地回來京城守在冷侯爺身邊,雙方自然都是見過面的,而對於二小姐身邊這兩位年輕得過分可實力卻深不可測的保鏢,林護衛絕不敢託大,與黃泉連連拱手。
“侯爺在裡面等二小姐了,二小姐請吧。”旁的葛護衛道。
“你們就在這等等。”冷鳳輕與他點了頭,轉身與黃泉碧落交代道。
碧落黃泉二人應諾,然後就走到旁的一顆大樹下靜候。
……
朝陽閣是冷鳳輕身體本尊自小最常來的地方,雖然四年沒回來,可是對於這裡,接收了本尊記憶的冷鳳輕依舊大感熟悉與親切。
冷嘯天呵護身體本尊的那些記憶歷歷在目清晰恍若昨日,對於自己這個女兒,冷侯爺是自覺虧欠與內疚,這才如此盛寵自己,以至於招來其餘姐妹的嫉妒而發生四年前那樁叫冷嘯天勃然大怒的事。
那時候是她們一起發現她處於破廟,事後又都是絕口不提此事,冷鳳輕可不會自作多情以爲她們是爲了自己,想要幫自己將這樁事掩過去,恰恰是做賊心虛。
“日子還長着,以後再一個一個慢慢跟你們算賬。”冷鳳輕冷冷地低語道,那對眼眸深遠地半眯起,目光之中帶着凜然殺意:“至於那個幹完事提褲子溜人的男人,最好別叫我查到你是誰,否則老孃一定剁了你。”
遠方的某男不知爲何,突然優雅地打了一記噴嚏,似是心有感應一般看向窗外的天,美好的鳳眸之中帶着複雜之色,可是很快就被一種兇殘暴戾取代,當年那個敢趁他之危騎在他身上差點要了他命的女人,他找了這麼多年還是毫無音訊,希望你能有本事躲一輩子!
……
“是輕兒來了嗎?”
冷鳳輕走到她爹的房門外,還沒敲門,就聽到裡面冷嘯天喚她的聲音了。
聲音雖然渾厚,但卻帶着三分虛浮與病弱,可即便如此,還是不掩其音色之中即將見到女兒的欣喜。
“爹,是輕兒回來了。”冷鳳輕一笑:“輕兒可進去?”說話間,她就已經推開門進去了。
冷嘯天正撐起身子,身軀雖然高大,可是卻難掩他此時的虛弱。
相比較冷李氏,冷嘯天這四年來卻是蒼老了不少,就連鬢髮之間,也是帶着少許白霜。
“爹身子還沒恢復,躺着就好了。”冷鳳輕見了,快步過來扶起他。
“呵呵,是爹老了,無用了。”冷嘯天自嘲一笑。
“雅兒!”
就轉眼轉眸的剎那,冷嘯天身體陡然一僵,下意識就是抓住女兒扶着自己的手,威嚴的虎目之中帶着濃濃的震驚,震驚之中又是難以置信驚喜,脫口而出喚道。
冷鳳輕黛眉微微一蹙。
雅兒便是她生母朱姨娘的閨名,也是冷府之中最得冷侯爺疼寵偏愛的姨娘,冷鳳輕如此受冷侯爺偏袒,也正因爲她。
有此時冷侯爺的反應,再想想剛在後院時候蔡姨娘看到她的第一眼那掩不住的驚愕之色,冷鳳輕輕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長得與去世的朱姨娘極爲酷似了。
“爹認錯人了,我不是朱姨娘,我是輕兒。”冷鳳輕扶她爹靠在牀頭上,淡淡地說道。
冷嘯天呆愣了一會方纔回神過來,鬆開女兒的手,朝她搖頭無奈一笑:
“輕兒,你跟你姨娘年輕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剛剛爹眼花,一時間看錯了。”他低嘆了口氣,如同喪偶的大雁發出一道懊悔而痛苦的悲鳴。
冷鳳輕沒有打攪他,因爲她很清楚她爹對朱姨娘用情至深,如今自己又出落得與朱姨娘說不出的酷似,她爹恍惚憶起注朱姨娘也是情理之中。
“房間太暗了。”等時候差不多,冷鳳輕纔出聲道。
掃了眼房間,房間的光線陰暗,而且還帶着一股濃濃的苦澀藥味,這樣的地方怎麼能夠養病。
“大夫說暗點好,能讓爹安心養病。”冷嘯天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緩過氣來才笑道,看着這個長大高窕出色的女兒,眼中帶着難得的欣慰。
雅兒眉額之間皆是柔軟親和,而女兒雖然跟姨娘長得十分相似,但相比較她姨娘,女兒黛眉中藏帶的,卻是勃勃的英氣。
兩人面容相似,但氣質卻是截然不同。
“爹的病,有輕兒給你治,大夫的話,不聽也罷。”
對於冷侯爺的話冷鳳輕不以爲然,走過去將窗戶開了,窗戶一開,房間也亮了,外面的微風吹拂進來,房中的苦澀藥味也淡了些。
而這時候,冷鳳輕也看清了她爹的面容,四十歲剛過不久,但因爲被病魔纏身,此時看起來卻像是四十七八歲的,如此模樣,竟是比她記憶中的爹要老了許多。
“爹這幾年又沒好好照顧自己吧。”她輕嘆了口氣,走到一邊的水盆裡拿着帕子浸水擰乾,過來給他擦臉。
冷嘯天這時候也看清了這個女兒,但同時又出現了一瞬間的晃神,像,這張臉,實在跟雅兒長得太像了。
“爹是老了。”冷嘯天回神過來,輕笑着說道。
冷鳳輕將給他擦了臉,就將錦帕放去。
“輕兒,過來陪爹說說話。”冷嘯天朝她招了招手。
冷鳳輕一怔,她還有些不大適應這種父女間的親密,但見此也不得不坐到牀邊。
冷嘯天大手慈愛地撫着她的頭髮,目帶贊識,欣慰地笑道:“輕兒終於長大了啊,也比以前懂事了。”
“四年來我可不是在桐城白呆的,爹你看!”冷鳳輕神態張揚恍如當年,她伸出手,體內的鬥氣運轉起來,緊隨着,在她的掌上竟是閃爍着濃郁的黃芒。
“輕兒你……你突破到三段鬥之氣了?”冷嘯天看着那黃芒,倒抽了口氣失態地說道。
這個女兒有什麼本事他還不清楚嗎,自小就是一隻小笨懶貓,很懶,而且還學什麼天賦都低,可又偏偏喜歡逞強,要知道,沒有足夠的實力爲後盾,一味的逞強只會叫她吃虧啊。
但是沒想到,時隔四年,當年他的這個小笨貓竟然成長到如今地步,且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又是滿滿的自信與內斂的精芒,他不由得出現一抹錯愕。
“管家派人來說你帶人把侍衛跟你三妹四妹都打了?”冷嘯天這時候纔回神過來。
“那是他們該打。”就知道是王管家打的小報告,冷鳳輕冷然一哼:“我回自己府上,守門的那小頭子還敢跟我要憑證,後院裡的那些護衛更是不長眼,我要進來看爹你,他們敢攔我的道,敢不將我放在眼裡的下人,我自己打不過,自然得讓我的人出手教訓讓他們長點記性。”
自己打不過就帶幫手上?虧她還敢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冷嘯天哭笑不得,口吻卻是沒有半分責怪:“你啊,四年來這性子還是沒見收斂,這剛回府就把府上鬧得風風雨雨,這樣下去只怕還要吃虧呀。”
這個女兒的性子跟他如出一轍,跟他年輕時候的張揚一模一樣,都是那麼的狂妄。
“爹放心,我早不是昔日阿蒙,以前是我沒本事又魯莽,這才時常吃虧還連累爹替我收拾殘局,如今我已經有能力,那便不會再受人欺負。”冷鳳輕淡淡道,但下一秒想起她爹病臥在牀的原因,目光殺意連連:“襄陽王府辱我冷府門楣,這筆賬,我定會叫他雙倍奉還!”
“輕兒,你都知道了?”冷侯爺擔心地看着她,又忙安撫道:“這件事或許有什麼誤會,你別擔心,等爹病好了,爹自會上門討個說法,一定會叫你如願以償嫁進襄陽王府。”
冷鳳輕見此,心中不由得一暖,她爹不氣憤冷府被辱之事,反而是擔心她知道自己被退親之後能否接受得了,而且還以爲她說的氣話,不惜再放下身段過去襄陽王府求情。
世間,也只有自己父親會如此關心她呵護她爲她着想。
有父如此,她自也不會再叫其因爲自己而被人羞辱了去。
“爹無需放下身段。”冷鳳輕眉眼藏帶凌厲,淡淡地說道:“我的親事我想自己做主,此番回來,我也正打算把這件親事推了,如今不過是他先我一步,但爹你放心,他敢瞧不起我,我冷鳳輕還看不上他!辱人者人恆辱之,今日之事,我遲早會跟他算清楚!”
“輕兒,你……你不喜歡那姓白的小子了?”冷侯爺眨了眨眼,錯愕不已。
當年這個女兒,可是一直就喜歡追着白慕辰跑,更是在他面前說非他不嫁,所以不得已之下他才上門說親的,倒是沒想到現在……
“人不無知枉少年,當年懵懂混沌才錯把魚目當明珠,時隔四年,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如今那姓白的在我眼裡也不過爾爾。”冷鳳輕目帶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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