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針鋒相對,突轉?

與後宮忌諱之毒害無關,更與人人談其色變之厭勝之術拍馬不及,說白一點,不過是閨閣之間一點口舌之爭,縱使之前有太后推波助瀾,再被百里玹趁機掀起一股朝堂風雲,成爲名噪一時的焦點話題,可時下輿論價值已過,本該風平浪靜,偏偏這時候再跑出一個吊樑小丑!

她話已經說得直白,換做常人自當明白她不想繼續糾纏不清的意思,可偏偏皇后卻不然。

皇后高居上位,口吻平緩卻帶着皇家權威的不容置喙,不掩神態那份倨傲,靜靜地看着位下的她,等待她的抉擇。

她想再掀風浪,那冷鳳輕這個起因就必須裝聾作啞,否則在她對對手施壓的時候,冷鳳輕提着好禮就登門拜訪兩位公主,那到時候皇后就成了狗拿耗子!

縣主都提禮上門了,這不就意味着早和解了嗎,你皇后這時候跳出來管什麼閒事?

尤其是白貴妃,到時候定然狠狠反咬她一口。

對於白貴妃,皇后痛恨之餘此番是非懲治不可的,但在此之前,她得先從這庶女口中得到一句準話。

不過,今兒她從是最好的,不從,那就休怪她用權勢脅迫她從!

百里玹封其縣主,相當於給冷侯府一份天大隆恩,可到了百里玹這種地位的,他的一舉一動全有其深刻用意,牽扯的豈是面上看着那般簡單

朝堂之上,但凡明眼人都可看出,百里玹這舉動無異於給襄陽王府一個響亮巴掌。

跟百里玹朝夕相處多年,他的性子她豈會不瞭解!

白貴妃得寵,襄陽王府門生廣泛,不日即將回京的燕王殿下戰功顯赫,百里玹坐不住了!

不止皇后清楚此番機遇難得,冷鳳輕心中同樣明白,說到底,這不過是皇權馭下平衡之術。

閨閣之爭可大可小,太后所懷不軌,所以推波助瀾,爭執檔次提升,看似簡單實則縝密暗沉的百里玹把握風向緊隨其後,輕飄飄一個舉動,便如一記千斤重的當頭棒喝,叫襄陽王府有苦也得往肚子裡咽!

太后所思乃將她遠嫁滄州、從此遠離京城之策,百里玹所想則是加劇臣下爭執分歧,穩固他皇權的至高無上。

母子看似大公無私,其實二人卻魚水互利,玩得一手好權術,叫人沉思不透,對皇權也越加敬畏!

原本身染風寒久病不愈,皇后煩躁之餘暗罵晦氣,誰知喜訊從天降來,召來嬤嬤問清前因後果,頓時茅塞頓開,心境豁然開朗,一時間風寒不治而愈。

皇上都如此表態了,她身爲皇后,豈能不附和!

痛打落水狗牆倒衆人推,適者生存的殘酷法則每日都在後宮上演,偏偏白貴妃的把柄她卻從未抓到過!

如今此番機遇,皇后豈會平白放過!

仗恃皇寵,早年就敢公開跟她分庭抗禮,太子身弱常年病臥,可燕王卻馳騁沙場屢建戰功,相形見絀,叫她鳳顏大怒卻無可奈何,更叫她深深地感覺到燕王對太子儲位的威脅!

就在她心口鬱結之際,風波迎面而來,叫她精神一振!

皇上表態,太后默認,風起雲涌只是瞬息之間。

這一次,她就要好好教訓教訓白貴妃,叫她懂得什麼叫天高地厚時過變遷!

冷鳳輕明白這是她們之間的爭鬥。

可歸根究底,這跟她八竿子打不着。

但見皇后脣邊的勢在必得,冷鳳輕心下卻是泛着冷漠。

明爭暗鬥陰謀陽謀、她們可以憑己所能將對手斬於馬下,但前提是,別將她捲進她們的糾紛之中,否則她第一個就會將那人打入萬劫不復之境遇。

她回視着對方,對方面容一如既往的華美與端嚴,她脣邊銜帶的那抹深意的笑,清楚地昭示着它主人的籌謀。

冷鳳輕神態淡淡,皇后這明顯是想要她騎虎難下,要將她往風尖浪口處推。

那她豈有束手就擒,任由對方將她推出去的道理!

“娘娘說的是,娘娘是後宮之主,後宮之事自然得由娘娘做主。”她頷首一笑。

魏蘭雪美目一斂,黛眉微顰。

他說過,這位冷府二小姐不是好惹的,能夠叫他特地提醒,她定然有她們所不知道的依仗!

但她勸導的話還沒出口,皇后淡笑地用眼神制止了她,轉臉朝冷鳳輕看去:“安寧很明白事理。”

冷鳳輕像是沒注意到她的目光,顧自地道:

“早年年少與家中姐妹口角之爭,家父時常耳提面命,對安寧,對一干姐妹懇切教誨,退一步則天空海闊,話雖平凡,道理卻極深,雖如今時隔多年,可安寧卻一日也未曾忘記,爲人處世時刻謹遵家父之教誨。”

不顧皇后開始陰沉的臉色,她絳脣銜着一抹笑:“前陣安寧與二公主三公主有口角之不愉,但僅僅只是皮毛小事,本該安寧負荊請罪,可承蒙太后慈愛皇上寬厚仁慈,不僅無責罰安寧以下犯上,還爲此事賜予安寧無上榮耀,安寧自小將父訓銘記於心,對此殊榮本就受之有愧坐立難安,今日面見娘娘,安寧曉以造化得娘娘憐惜,安寧感激之餘倍顯惶恐,皇上賜予安寧之封號,正是天佑安平、息事寧人之意,安寧之意,還望娘娘三思。”

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侯府庶女,跟兩位公主發生口角,先是太后出面‘調和’,再是百里玹冊封她縣主,此事前後有太后皇上出面,雖然小題大做了,可卻恰恰放映出天家的寬容與大度。

水滿則溢,皇后這時候要是再用此事掀起後宮風波,那傳揚出去,別人會怎麼說?

皇后大病初癒出面秉公斷案,得了公正之美名,還能借機打壓對手,而她呢?從始至終就是這些上位者把玩權術的槍使,輕則跋扈放肆不知好歹,重則恃寵而驕目中無人!

從頭到尾拿她爲由頭滿足他們的私慾,到頭來所有黑鍋全部她來背?這種聖母活兒她自認不堪重任!

而且看似在幫她找回顏面,又何嘗不是皇后自己想要利用此番機會震懾一番後宮?更深一層,皇后想要將她推出來,成爲人人眼中的跳樑小醜,貶謫襄陽王府的同時,也痛擊冷侯府一番!

果然,等她說完的時候,皇后的臉色已經完全陰沉下去。

“想不到縣主還有如此舌如彈簧的一面,本宮不過說了一句,縣主便頂了本宮這麼多道理,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果然不假,可是縣主可看清這是什麼地方了,豈容得你如此放肆!”皇后口吻冷漠而威嚴,冷冷地盯着對方。

“安寧惶恐。”冷鳳輕心下冷笑,屈膝垂臉。

出身定國王府,掌持後宮鳳印,卻只能藉着她一個庶女的名來威懾後宮,這豈是一個皇后該有的鳳儀?簡直連德妃都不如!

不知其心頭諷刺,見她面上驚恐,可口中卻不曾鬆開半句,皇后丹脣微抿,她目帶壓迫威嚴地掃視下方的她。

這個庶女難道還敢違逆她的意思!

冷鳳輕冷淡着臉,藉以微垂的臉掩去眸中譏色。

皇后冷盯着她:“縣主可得想好了,你果真想與本宮爲難?”

“娘娘言重,安寧不敢。”她躬聲道。

整件事她連半點好處都沒有,還得揹負罵名,皇后憑什麼以爲她就得心甘情願爲她所利用!她過去教訓人,而那些人極有可能不敢記恨皇后,卻把所有的賬都記到她頭上來。

典型的吃力不討好,誰那麼白癡接這種活兒!

就在皇后即將發威的時候,一個宮娥接到殿外宮人稟告,款步走了進來,附耳到皇后耳邊低語了幾句,皇后目光微微斂起!

“既然安寧想息事寧人,本宮也不勉強。”皇后忽的一笑而過,彷彿之前的威脅逼迫不復存在,對她輕聲道:“剛剛那些話是本宮氣憤之言,安寧莫要往心裡去。”

冷鳳輕嘴上輕言不敢,心下卻微微冷凝,這女人嘴臉竟然變得這麼快!

“外面宮人來稟,太后有請。”在她疑惑之際,皇后淡淡地說道,看着她的目光難掩複雜之色。

“那安寧告退。”冷鳳輕欠了欠身。

“去吧,別叫太后久等了。”皇后口吻輕緩,再無之前的壓迫,見她轉身要走,不由得道:“安寧跟胤王認識?”

冷鳳輕淡道:“胤王殿下威名遠揚,安寧自然是聽過的,至於胤王殿下尊顏,安寧身份低微,就無緣得見了。”

皇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認識那老九會特地給她送……

腦袋驀然一閃,皇后忽然想起前幾日太后得了老九一盞琉璃燈的事,只是瞬息間,她就明白過來了!

怪不得太后無緣無故讓皇上冊封縣主!

“雪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走出未央宮後,皇后鳳眸微微眯起。

魏蘭雪一如既往地飄渺若仙,聞言美目微閃,螓首輕搖:“雪兒並不知情。”

“去吧,代姑姑去送她過去慈寧宮。”皇后點點頭,淡道。

魏蘭雪走後,皇后原本平淡的鳳眸不由得涌起三分陰寒,今日她步步緊逼,跟那庶女樑子已經結下,胤王是她皇兒的最大臂力,她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

要怪,就怪你福薄吧。

皇后鳳眸精芒閃爍,心頭泛起一抹殺伐果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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