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對方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還沒看清楚來人長得到底是何模樣,冷鳳輕一巴掌就先招呼過去。
只聽‘啪’地一道清脆的耳光聲驟然響起,叫原本還算熱騰的宮門口就是一靜!
所有官員面面相覷,而後不約而同將視線聚集到聲音發源中心,在看到那‘肇事者’後,不少閨秀的視線先是一怔,而後或是冷笑、或是鄙夷、或是譏誚,但其中掩蓋不住的是那一份咬牙切齒的嫉妒!
可不是嫉妒麼?
那‘肇事者’長得那張子狐媚子臉她們這些時日以來在自己私下買來的畫像上看得還少麼?對她簡直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再自己取而代之!要不是這狐媚女人施以媚術,她們的九殿下豈會被她迷得昏頭轉向分不清南北?
就像今晚這種盛宴,九殿下居然把自己的御用馬車賞給她用!這輛馬車可是連九殿下那些公主侄女們都沒坐過呀!而且據說當今太后也想坐坐看但胤王都沒應允,但瞧這眼下,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殿下的車居然被這女人霸佔了,她憑什麼就能得到殿下如此優待可她們自己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乾眼饞?
所以這時候看着冷侯府這個庶女又隨時隨地發揮她跋扈放肆目中無人的技能點,場上原先嫉妒發狂卻不能言出口的大家閨秀們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暢快與一道相同的冷笑:嘿,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竟然也敢鬧事打人,若是這消息傳到胤王殿下耳中,看殿下怎麼把你這拖後腿給他丟臉的女人料理了!
宮門口負責盤查的禁衛軍們自是早就看到這邊情況,可是卻連一個出來盤問的都沒有,有個新提拔上來,還不懂潛規則的小兵哥不由得皺起眉頭。
他是草根出身,因緣巧合拜了個高師,學了一身不弱的本事,加上家世清白祖上有德,於是才被聘入皇家禁衛軍光宗耀祖,但那一身江湖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氣息還沒沉澱下來,看到‘恃強凌弱’他就想站出來。
本事是有,心地也還算不錯,可這份眼勁兒明顯沒歷練到家。
這小兵哥一轉臉就皺眉對身邊的統領道:“頭兒,那有人鬧事!”他擔心他頭兒沒看見,還朝那地兒擡了擡下巴。
禁衛軍統領是個三十歲左右男子,眉眼銳利之餘,帶着三分違和的圓滑,他只是瞥了那‘肇事者’容顏後,便斜睨了自己屬下一眼,神態平淡,一句話沒說,但那態度已經很明顯,他不想給自己找事。
有人膽敢在宮門口鬧事?那自然是要把人拿下!皇家威嚴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
但事無絕對,總有那麼一些人是個例外,就像不遠處這位主兒,那可是皇上親封的縣主,更是最近名盛京城、連胤王殿下都百依百順恨不得把天上星星摘下來給她把玩,比金枝玉葉還金枝玉葉的主子,在胤王沒不要她之前,在她沒把皇宮玩翻之前,借他們禁衛軍一百個膽都不敢去動胤王的人!
看着屬下那份熟悉而又陌生的‘仗義’,這位統領頭兒心中不禁有些唏噓,想當年他也曾這般,看到不平的就想伸張正義,可在這皇宮中聽多了看多了,慢慢的,年少時期的那份最真摯也隨時間的流逝消磨殆盡,最後不得不對現實低頭。
時勢比人強,這就是現實!
有權有勢就要高人一等,這就是現實!
身處這種環境,不對它折腰,那就只剩下腰折!
小兵哥明顯也還沒歷練出他的這份覺悟,見平時義薄雲天且非常值得信賴的頭兒竟然對這種情況視若不見,小兵哥還想說點啥。
旁跟他關係不錯的兄弟悄悄拉了他一把,讓他朝那馬車上那個鮮紅張揚的‘胤’字瞧去:“別說哥們不關照你,那是啥看到沒?”
小兵哥一怔。
“下回罩子自己放亮點,能上那車子的人,別說咱們,就是皇子公主們見了,都得客氣三分,衝撞了這位主兒,咱可沒好果子吃,別沒得賣好反而惹上渾身罪受!”這位兄弟手背反拍了拍小兵哥的胸口,真相道。
小兵哥目光一閃,卻依舊不服道:“那就任由她們鬧?”
那兄弟‘嘖’了聲:“我說你咋就這麼缺心眼呢!”
不管誰鬧事,只要跟胤王府扯上邊兒,裝睜眼瞎都來不及,還有往上趕的?
小兵哥一臉憤怒,轉臉對他頭兒道:“頭兒,我不舒服先回去休息,讓老羊過來替一下!”說完,也不管他頭兒的反應就先退下了。
看着他憤怒不甘的倔強背影,統領連帶着幾個平日裡關係頗好的屬下搖搖頭,啥都沒說,但心中所想都一樣,暗道這小子現在不習慣,以後還不得跟跟他們一樣?旋即喊了被喚作老羊的青壯男子過來替上,這老羊明顯就比較老辣了,三兩句話明白始末,嘿嘿一笑也沒啥,而後站得是腰直背挺目不斜視,看的一旁的統領眼角微抽。
一切看似漫長,其實不過短短數息的時間,有些不安現狀的閨秀明顯唯恐天下不亂,短暫的停歇安靜之後,便故作驚訝,輕捂着嘴發出驚詫錯愕的呼聲:
“……咦,那不是安寧縣主嗎?”
“……安寧縣主?不會吧,我怎麼看到她好端端的就打人呀?!”
“……她就是安寧縣主?哼,我說是誰呢,膽敢在皇宮大門口如此放肆!原來是她呀!”
“……難道是縣主就可以隨便打人嗎,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咱這位縣主大人在冷府的時候就無法無天慣了,欺壓嫡姐幼妹那算小事,我聽說連嫡母她都沒放在眼裡呢!”
“……殿下到底看上她哪點?!”
“……哼,誰不知道這狐媚子那點本事!我就等着看,看這狐媚子被殿下厭棄的那天!”
“……”
各種‘小聲’的議論聲道正好叫所有人都聽到,這些人那臉色更是譏誚連連,毫無例外,她們一致認爲冷侯府這位名噪一時的庶女是以色侍人上位的,都抱着冷笑的心態坐看其落勢,牆倒衆人推的那一天。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天根本不存在。
其實也難怪她們如此迫不及待想看這位縣主的好戲。
皇家盛宴,凡四品以上官員方纔被允許攜帶家人進宮參宴,所來之人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就算一些官員家中府上有些見不得光的,可在今日這種盛宴,那也是打扮得衣鮮靚麗,學成文武藝貨物帝王將,在皇家面前,哪個不想留下好印象的?哪個不是小心之後再小心?偏偏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在這官員們進宮參宴的高峰時段,宮門口外官員來往會少到哪去,而冷鳳輕賞出去的這一道巴掌竟是半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
這是一種肆無忌憚的張狂,也是一種目無王法唯我獨尊的自信與勇氣!
冷淡地甩開眼前這女人手腕,冷鳳輕神態不變地接過碧落適時呈上來的手帕,像是嫌棄碰到什麼髒污一般把手擦乾淨,然後才冷眼朝被這一巴掌打蒙了的對方瞧去,輕笑道:“這一次是賞你一巴掌,下一次再敢冒犯本縣主可就不是一巴掌能了事的。”
她身後的黃泉與碧落皆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這年輕女子,膽敢故意挑釁宗主者,不管她來自哪方勢力,今晚之後,這女人也沒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在冷鳳輕要進宮的時候,對面的青衫女子眼中不掩難以置信的震驚!
她完全不敢相信被捧在手心長大的自己竟然被人打了!
所以她先是發矇,可在她發矇之際,對方那清冷帶着譏誚的嗓音便清晰傳入她耳中,讓她瞬間清醒過來,眼中霎時間被那滔天恨毒所侵佔!
看到對方打了人就想走,她惡毒咒罵道:“你這賤人也敢打我!”說話之際,身形快若閃電,深含霹靂之威的一掌當即朝冷鳳輕含怒而至。
黃泉碧落二人眼中閃爍出一道凝重,二人來不及多想,各自一掌擊出,但對面這青衫女人來勢不減,甚至以一敵二也完全不落下風,黃泉碧落一個錯愕,這青衫女人一個閃身輕躍便朝前方的冷鳳輕劈掌襲來,口中惡毒道:“賤女人給我去死!”
掌上罡風威猛無比,旁邊不少閨秀在這掌風下甚至連連後退,當下心中皆是大駭,但緊隨之後,便是涌起一股泄恨的快感!因爲被這掌風主人針對的是她們最嫉恨的冷鳳輕!她們絕對不相信冷鳳輕能在這種強者手下逃生!沒看到她倆個保鏢都不敵對方嗎!
冷鳳輕站在原地,原本看到這來歷不明的青衫女子能對抗得住黃泉碧落聯手一擊還有些意外,畢竟黃泉碧落的功夫她最是清楚,但緊隨着冷鳳輕脣邊便揚起一抹冷笑,不過是靠着秘術短暫提升修爲的罷了!
“你這賤女人!”青衫女子瞧見她那輕蔑的笑,原本清秀的臉頰慢慢變得扭曲,來勢兇猛之餘,還不忘咒罵不已。
冷鳳輕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既然活得不耐煩了,那她不介意助她一臂之力,袖中飄過一抹常人難以聞到的異香,而後她蓮足輕點,身形快如飛燕,回身一掌便朝襲來的青衫女子擊打而去。
冷鳳輕原地不動,但青衫女子卻如炮彈一般彈射出去,被另外倆個女人接住後才堪堪穩住身形,青衫女子臉上一抹異樣的紅暈一閃而過,但她卻沒注意,只是目光怨毒地盯着對面的女子。
“事不過三,這是最後一次。”冷鳳輕冷笑看着對方那臉色,而後一轉身,帶着黃泉碧落直接進宮。
天煞七絕毒是最近新研製出來的秘|藥,主料就是上次在岐山玄陰澗中捕捉回來的金蟾蟾毒,對藍之境強者都有效用,更別說僅僅只是一個青之境。雖然不會馬上死,但這女人的命運已經註定,她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在她身上。
她相信,今晚這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