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此,溫簡言一個激靈,脊背上倏地竄起一層冷汗。
他猛地收起手,將死人的眼珠從自己的眼前移開,過了足足數秒,視野才從剛剛的鮮紅逐漸恢復成正常的狀態。
在逐漸正常的視野裡,他看到……
鏡面內,在自己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數道模糊的身影,那些影子直挺挺地站着,肩並着肩,手牽着手,一動不動地立在他的背後。
溫簡言汗毛倒豎,猛地扭頭。
背後空無一人。
大廳內空空蕩蕩,陰冷死寂,只能聽到他自己急促無比的呼吸聲。
不遠處,傳來虎哥和阿豹兩人疑惑的聲音:
“怎麼了?”
溫簡言沒有立刻回答。
他深呼吸着,心臟仍在砰砰狂跳,在花了幾秒平復之後,他這才緩緩移動目光,讓視線再一次落在了不遠處的鏡面上。
失去了死人眼珠的視界,一切似乎都已恢復常態。
灰暗的、空寂無人的大廳,灰濛濛的偌大鏡面,漆黑一片的保安室。
溫簡言看向鏡子深處。
那張血紅色的詭異人臉已經消失不見,透過髒兮兮的鏡面,他只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正一動不動地立在鏡子裡,似乎正在回望着自己。
沒有其他影子,只有他一個。
一旁的虎哥探頭過來,疑惑地順着溫簡言視線的方向看去。
但是,他卻也同樣一無所獲。
“小兄弟,你看到什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溫簡言沒說話。
他深吸一口氣,越過虎哥向前走去,很快站至了鏡子面前。
緊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擡起手,觸向鏡面。
其他兩人茫然地注視着溫簡言的動作,似乎猜不透他這麼做的意圖,但是,隨着溫簡言的動作,虎哥和阿豹兩人猛地怔住了,他們瞪大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鏡——只見青年的指尖一點點地沒入鏡面,緊接着是手指、手掌、乃至手腕。
“這……這這這——”
阿豹難以置信地倒吸一口涼氣,結結巴巴地說。
溫簡言忽然收回手,猛地後退幾步,拉開了和鏡面間的距離。
“我想,”他做了個深呼吸,掃了眼自己完好無損的手指,又扭頭看向身邊的鏡面,說,“我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去哪了。”
“等一下……”虎哥的臉色也白了,他似乎被這個猜測嚇到了,“你的意思是,其他人該不會就是——”
“對。”
溫簡言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注視着不遠處那平靜而模糊的鏡面,虎哥和阿豹都是不由得背後一涼,沒忍住後退一步,試圖拉開與它的距離。
“草!那現在怎麼辦?”
溫簡言頓了頓,扭頭看向鏡子的方向。
虎哥和阿豹:“……”
有不祥的預感。
果然,只聽不遠處的青年緊接着說:“進去。”
虎哥和阿豹:“……”
很好,不祥的預感應驗了。
虎哥猶豫了一下,神色糾結,緩緩開口詢問道:“所以,無論我們加不加入,你都準備進去?”
溫簡言一臉沉痛:
“是啊。”
其他什麼所謂,主要是校長室在裡面啊!!
這可是他此行的最終目的地啊!
聞言,兩人都不由得一怔,露出頗爲震動的神情。
就連這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兄弟都這麼有義氣,爲了救一些素昧生平的陌生人,甚至敢獨闖龍潭虎穴,他們要是再退縮,就未免也太不是人了。
兩人對視一眼,一咬牙:
“什麼留不留的,去他大爺的,走走走,進!”
“對!這要是再遲疑就太不是東西了!要去一起去!”
【誠信至上】直播間:
“?”
“是我的錯覺嗎?這倆人怎麼都眼含熱淚,十分感動的樣子?”
“他們不會真的以爲主播是爲了救人才這麼做的吧……”
“草,估計還真是。”
“我恨不得衝進去搖醒他們,醒醒啊!別被這傢伙的表象欺騙了!!”
“垃圾主播欺騙純潔少男的感情,一騙還騙倆,不要臉!”
不過,至少三人已經統一了意見。
溫簡言在簡單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再一次站回了鏡子面前。
但他這次卻並未擡手,而是直直地向着鏡子的方向走去。
冰冷平滑的鏡面逐漸逼近,裡面模糊的倒影一點點放大,即使並未出現任何恐怖的畫面,但是,其中卻彷彿蘊含着某種未知的危險,令人汗毛倒豎。
……不管了!
溫簡言牙一咬,心一橫,閉眼向內猛地邁步。
下一秒,一股陰冷的感覺頓時遍佈全身。
溫簡言一個激靈,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大廳。
一切陳設、細節都和剛剛並無兩樣。
但是……溫簡言卻敏銳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
光線微紅。
紅的發暗。
如果說之前已經算得上暗了,這一次,可見度更是加倍降低。
一切都霧濛濛的,像是被籠罩在了一層紅色的濾鏡中一樣,冰冷的暗幕籠罩着大廳的每個角落,明明所有的景物看上去都是那麼的熟悉,但是,在熟悉之外又呈現出一種怪異的陌生來,令人十分不舒服。
“這裡就是鏡子裡……?”
身後傳來虎哥的聲音。
溫簡言扭頭看去。
果然,虎哥和阿豹兩人也跟着他進來了,兩人站在他的身後,眼帶不安地打量着這個十分眼熟、但又暗藏詭譎的大廳。
“這裡給我的感覺很不舒服。”
阿豹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壓低聲音說。
溫簡言扭頭看了他一眼。
阿豹的san值應該不算太低,但是,自從進入行政樓以來,他的每個直覺都十分準確,顯然,他的天賦應該是“靈感”類的,估計是個靈媒。
“所以,他們人呢?”虎哥四下張望,但卻沒有見到那些被拉入鏡內之人的身影,“不是吧?進了這麼危險的鬼地方他們都敢亂跑?”
“……不。”
溫簡言緩緩開口,視線越過虎哥的肩膀,向着他的身後看去,低聲道:“我想,他們不是亂跑了。”
兩人一愣,扭頭向後看去。
身後,原本應該是鏡子的位置,此刻卻躺着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屍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臉孔扭向遠處,脖子的角度扭曲怪異,胸腹毫無起伏。
像是已經死去一陣子了,四周還留有尚未乾涸的血跡。
見此,幾人的呼吸都是一窒,心臟被拉扯着向下沉去。
顯然,和鏡子外相比,鏡子裡其實才更加兇險,並且已經出現了死亡數字。
死的是誰?
是怎麼死的?
那些被拉入鏡子內的主播們又遇到了什麼?
無數疑問在心裡迴旋,但是,率先問出口的,確實另外一個更加緊迫,更加恐怖的問題:
“所以……鏡子怎麼不見了?”
注視着眼前空空蕩蕩的大廳,虎哥打了個寒戰。
那原本是他們進入通道的鏡子,此刻卻已經消失不見,只在大廳的中央留下一個空空的位置。
阿豹的臉色難看,他搖搖頭:
“不知道。”
霎時間,在黑暗的、充斥着無盡血腥味的大廳內,氣氛降至了冰點。
雖然沒人接着話題繼續往下問,但他們對問題的答案都心知肚明。
既然鏡子沒了。
那他們該如何回去?
——不知道。
他們是通過大廳內的鏡子過來的,而現在,他們原路返回的通道可以說是被徹底堵死。
【誠信至上】直播間:
“……”
“我靠,意思就是進來就別想出去了是吧?”
“不愧是ss級,草他媽的,冷汗出來了。”
溫簡言率先開了口:“別擔心。”
另外兩人扭頭看去。
雖說現在的狀況糟糕透頂,但對方看着卻依舊冷靜的過分。
青年垂着眼,在暗紅色的光線下,皮膚顯得格外白,聲音很輕,很平靜:“別忘了,夢魘裡沒有必死局。”
他擡起手,拍拍虎哥的肩膀,忽而一笑:
“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說完之後,溫簡言從他們的身邊越過,徑直向着面前的那片血泊走去。
“……”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幾句話,但卻莫名有種彷彿能安撫人心的奇妙力量。
虎哥和阿豹都是一怔,看向溫簡言的眼神都變了。
雖說從之前的種種跡象能看出,這個看似瘦弱的年輕人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但是,既然能分到同一個副本,按理來說和他們的等級差距也不會太大。
但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維持這樣的狀態,心理素質是不是有點太可怕了?
溫簡言蹲下身,打開手電筒,小心地向着倒在地面上的屍體臉孔照去。
在微弱的光線下,一張失去生氣的慘白臉孔出現在眼前。
在見到那張臉的瞬間,溫簡言的心臟微微一沉。
身後,傳來虎哥的聲音:“死者是誰?”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回答道:
“是沼澤。”
一下子,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了。
空氣一片死寂。
此刻死在眼前的人,他們都不可謂不熟悉。
他是黃鼠狼的前隊友,那位和他當過兩次舍友、同時在副本之中接觸過多次的主播。
而此刻,那張記憶中的臉被死灰色所籠罩,失去光澤的眼皮半耷拉着,擋住了下方渙散的瞳仁,整張臉被覆蓋上了一層屬於死亡的陰霾,明明五官都很熟悉,但此刻卻變得格外陌生,看着有種令人莫名心悸的恐怖感。
虎哥問:“沼澤是怎麼死的?”
“我不知——”
溫簡言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就被卡回了喉嚨裡。
在無邊無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黑暗之中,溫簡言清晰地看到,對方那暗淡的眼皮忽然動了一下。
下一秒,眼瞼下方,只見渙散暗淡的死人眼珠緩緩轉動,然後盯住了面前的溫簡言。
“……!!!”
溫簡言臉色一變,汗毛倒豎。他猛地蹦了起來,驚慌尖叫:“快快快!!跑跑跑!!!”
“???”
不遠處,虎哥和阿豹兩人被溫簡言狠狠嚇了一跳,還沒有等反應過來,只見剛剛還鎮定自若,一副大佬模樣的青年此刻小臉煞白,兔子似的急竄過來:
“跑跑跑!”
他尖叫道。
虎哥阿豹:“……”
所以說,剛剛的感覺果然是錯覺吧?
但是,很快,怪異的“咯咯”聲開始從身後響起。
兩人下意識地循聲看去。
在黑暗粘稠的大廳之中,剛剛還一動不動的冰冷屍體,此刻正以一個活人絕無可能完成的怪異姿勢一點點地站了起來,關節扭動,發出尖銳的骨骼摩擦聲。
沼澤一點點地扭過頭。
在那張死灰色的、充斥着死亡氣息的臉孔上,嘴角卻不知何時大大咧開,形成一個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
虎哥和阿豹瞬間汗毛倒豎,同樣發出尖叫:“快跑!”
他們絲毫不敢遲疑,用最快速度轉過身,向着已經跟兔子一樣蹦遠了的溫簡言追去,三人在走廊之中玩命的狂奔。
【誠信至上】直播間:
“他媽的,嚇得老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除了那個怪之外,主播這一驚一乍的反應也要負很大責任!”
“但是不得不說,主播他……跑路是真的很快的。”
“……”
“……確實。”
一樓的大廳連着走廊,兩側走廊內一片漆黑,沒半點聲響。
忽然,溫簡言似乎突然覺察出不對勁:
“等,等一等!”
身後,虎哥阿豹二人不明所以,但也同樣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
“怎麼了?”
虎哥壓低聲音,緊張地回望。
光線太暗了,幾乎什麼都看不真切,只能聽到骨骼的摩擦聲如影隨形,好像是緊貼着腦後響起的,給人一種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捉住的錯覺,令人不由得渾身緊繃,血流奔涌。
雖說似乎只有一具屍體,而他們這邊有三個人,但實際上,他們都清楚,真正危險的不是那單單一具屍體,而是這具屍體背後所代表的危險。
——能將除他們之外所有的主播拉入鏡子內,生死不知,無力抵抗的危險。
就連那麼多人在一起都因此而中招,產生了傷亡,更別提他們只有三人了。
在這種情況下,跑是最優解
“還等什麼?”
阿豹的氣息發顫,咬牙低聲催促。
“那玩意兒快追上來了!”
“別。”溫簡言氣息急促不穩,但聲音卻壓低的很低。
“啊?”虎哥和阿豹都懵了。
怎麼一開始讓跑的是你,不讓跑的也是你?
你這究竟是想幹什麼啊?
接下來,只見溫簡言再一次從口袋裡掏出那兩顆死人眼球。
但這一次,那雙眼珠剛剛被放在眼前還不到一秒,一聲壓抑的痛聲就從他的喉嚨裡溢出,立刻將那雙眼球重新攥回了掌心之中。
下一秒,眼前的青年像是承受了什麼無法忍受的疼痛一般,身體像是蝦米一般蜷縮起來,劇烈地喘着氣。
他的反應將虎哥和阿豹嚇到了。
“怎,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溫簡言仍然維持着彎着腰的姿勢,清瘦的脊背因過度緊張而微微打着顫,他扭過頭,自下而上地向着他們看了過來。
他的眼瞼通紅,渙散的眼珠上籠着一層淚霧,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刺激。
“奔跑,會引來更危險的東西。”
溫簡言咬緊牙,聲音低而顫:
“行政樓內門口,規則第二條。”
“……”聞言,兩人都是一怔。
在溫簡言的提醒下,先前已經被遺忘的“規則”再一次從腦海中浮現出來。
那是樓下張貼於保安室外的告示。
而告示中第二條的內容是:
走廊內請輕聲細語,小心慢行,不要干擾辦公樓內成員正常工作。
在想起其中內容的瞬間,兩人的背後頓時竄出一層冷汗。
是啊,他們都忘記了這個。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掌心裡不知何時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先前拿手電筒向保安室內照去,但卻並未見到保安的身影,也就是說,“保安”雖然存在,但卻並不和他們在同一個空間內。
即便在外部的時候,保安已經足夠可怕。
而他們現在可以算是自投羅網,主動進入到了對方所存在和掌控着的區域裡……溫簡言難以想象,鏡面內的“保安”究竟會恐怖到何種程度。
正因如此,他們更不能隨意打破“規則”。
雖然只在原地站定了不到半分鐘,但是,身後,骨骼摩擦的“咯咯”聲卻在以令人恐慌的速度逼近。
身邊的溫度似乎在飛速下降,陰冷的空氣像是匕首一樣割着他們的皮膚。
必須離開了。
“速度放慢,”溫簡言用力地閉了閉眼,這才直起腰來,他的眼瞼仍然紅着,眼裡盈着生理性的淚水。
他壓低聲音,道:
“別出聲。”
虎哥和阿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不安,點點頭。
他們無聲地跟在溫簡言的身後,不再像剛剛一樣快步奔跑,而是維持着一個不疾不徐,不快不慢的速度,在漆黑的走廊之中穿梭着。
很快,三人離開了一樓的走廊,進入了樓梯間之中。
在進入到樓梯間之後,他們驚異地發現。
原本應該存在於一樓和二樓之間的鐵門,此刻居然消失了。
身後,“屍體”身上的濃濁的腐臭和血腥味更濃了。
他們不敢停頓,繼續向樓上走去。
和一樓比起來,二樓的光線更暗了,整條走廊都被籠罩在了一層濃重的暗紅色之中,和鏡面外一樣的是,這一層走廊之中的門依舊是緊閉着的。
“我們怎麼辦?”
阿豹的額頭滲出冷汗。
說實話,行政樓的佔地面積並不算大,格局也很簡單,在這裡,他們是沒辦法跟追在身後的屍體拉開限制的。
也就是說,擺在他們面前的有三條路。
一、正面硬剛。
二、躲入二樓。
三、進入三樓。
既然必須要在走廊內“輕聲細語,小心慢行”,那麼,爲了避免成爲保安的獵物,進入第三層的選項自然作廢。
畢竟,告示的第三條,正是“請勿擅自前往三樓區域”。
“我們三個人,還怕一個剛死去不久的死屍?”虎哥一咬牙,原本樸實剛硬的眉眼間帶上了一點戾氣,“要我說,乾脆就在這裡做個了斷!”
但沒想到,溫簡言一口否定:
“不行。”
他垂下眼,遮住仍舊泛紅的眼眶,冷靜道:
“風險太大了。”
行政樓一樓和二樓不一樣,這裡可是有學生會常駐的,一旦在這裡打起來,驚擾到了辦公室內的學生會,他們全得完蛋。
虎哥仍舊緊緊注視着在樓梯間的方向。
黑暗的樓梯間內,傳來逐漸靠近的僵硬腳步聲,那道怪異的身形拾階而上,陰冷的氣息漸重。
他肌肉緊繃,咬牙問:
“那怎麼辦?”
“跟我來。”說着,溫簡言轉過身,快步向着二樓走廊內走去,“我大概清楚哪間辦公室是安全的。”
“……?”
兩人都是一怔。
“什麼?你知道?”阿豹愣了,“怎麼可能?”
由於整條走廊都被暗紅色的燈光籠罩,他們是這一次完全無法從投射到走廊之中的燈光判斷哪一間屋子有人的,除非有人能精準地記住哪一間辦公室是亮着燈的,哪一間不是。
但那怎麼可能……
溫簡言扭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下,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對方口頭的還是心中的疑問:
“怎麼不可能?”
“……”
兩人都是一驚。
很快,溫簡言在其中一間辦公室前停下腳步,他曲起指關節,在門上輕叩兩下。
那聲響很輕,但在死寂的走廊之中卻清晰得過分,令虎哥和阿豹的心頓時猛地一提,他們一臉悚然地看向溫簡言,並不知道他敲門的原因。
還沒有等他們做些什麼,只見溫簡言就毫不猶豫地摁下門把手,拉開了門。
下一秒,虎哥和阿豹兩人瞳孔就微微一縮。
——門內的辦公室是開着燈的。
伴隨着門縫擴大,詭異的紅色燈光從中流淌了出來,落在他們臉上。
心跳驟停。
身後,僵硬的腳步聲和腐臭的氣味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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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已經來到了二樓。
【誠信至上】直播間:
“哦豁,完蛋。”
“前後夾擊啊哈哈哈!
“還愣着幹什麼,快進來!”一道緊迫的熟悉聲音從門內響起,緊接着,幾條手臂從門內伸出,將站在門後的幾人硬生生地扯了進來。
還沒有等反應過來,辦公室的門板就已經在他們的身後合攏,將屍體的腳步聲擋在了後方。
刺眼的紅色燈光從頭頂灑落下來,刺激得幾人眯起雙眼,好半天才適應眼前的光線。
“……是,是你們?”
在看到眼前幾人的瞬間,虎哥大吃一驚。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幾張十分眼熟的面孔。
正是那幾個先前和他們一起進入行政樓,又在一樓和他們分開的主播。
他們看着狀態也不太好,神經緊繃,臉色蒼白,甚至有人負了傷,白薔薇的手臂上纏繞着染血的繃帶,阿瑞的腰腹部也滲出了鮮血。
“你們怎麼找到我們的?”一人問。
虎哥和阿豹不由一愣。
他們似乎這才反應過來什麼,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身邊的溫簡言。
青年的側臉很蒼白,在紅色的燈光下猶如被鍍色的釉。
他們這才意識到,對方估計在進門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門內有什麼存在,而剛剛敲的門,應該也是給門內的主播聽的——否則的話,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直接開門,極大可能會招致無差別的襲擊。
“血。”
溫簡言說,視線從眼前的幾人身上掃過。
他的目光在白薔薇的手臂上停留了一下,說道,“你們留下的痕跡很明顯,不是很難找到。”
“說實話,我還正擔心呢,”不遠處,另外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我看你們那麼久都沒有回來,還以爲你們出什麼事了。”
聞言,溫簡言幾人神色微變,扭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幾步遠的地方,沼澤一步步走了過來,那張剛剛纔在門外見到過的臉上毫無半點死氣,反而還帶着如釋重負的神情。
他看向溫簡言,似乎鬆了口氣,露出一個微笑來:
“太好了,接下來大家終於可以一起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