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玫瑰莊園(十九)無罪謀殺和背叛
鄒豔在3號房間門外站了足足半小時,依舊沒有等到林辰的迴應。
就好像,房間裡本就空無一人。
但她明明清楚地記得,林辰進了房間後就一直沒出來過。
鄒豔做心理醫生這些年來,積攢了豐富的經驗,稍加接觸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她知道林辰是個沒什麼主意和心計的,還很容易心軟做好人,一般來說是萬不會見死不救的。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鄒豔目光微凝,隱隱嗅到一絲名爲“變數”的意味。
她有些不安,但在看到自己纏滿藤蔓的右手後,她的心緒很快安定下來。
沒事的,她已經掌握了這個副本最大的秘密,哪怕殺不了林辰,殺別人也是一樣的……
可惜了,齊斯明顯屬於最適合詭異遊戲的那一類人,既然不願意接受她的橄欖枝,那便只有去死了。
鄒豔有了決斷,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房間內,林辰的手心已經沾滿粘膩的汗水,幾乎握不住溼滑的鑰匙。他聽着門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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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豔果然有問題,還好他沒開門……
這就是詭異遊戲麼?必須時時保持警惕,哪怕同爲人類,也不能互相信任……
林辰感覺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過往二十年塑造的認知壁障裂痕陡生。
他深深地吸氣,吐出,並重復這個過程……
……
三樓,齊斯在樓梯口頓住了腳步,站在欄杆後向下張望。
黑綠色的藤蔓沿着兩側的扶手向下蔓延,將投向下方的視線分割得歪歪斜斜,透過枝葉間的罅隙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只能藉着陰翳間的幻影憑空揣度。
齊斯“嘖嘖”了兩聲,輕聲說:“這地形不設伏當真可惜,你說會不會有人在下面堵我們呢?”
常胥立刻聽明白了這話的言外之意。
兩人已經在三樓耗了一個小時了,樓下不知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數。
【赫爾墨斯之眼】的出現側面表明,鄒豔和葉子中至少有一人是資深玩家,且對他們的信息瞭如指掌。
一個小時,已經足夠做很多手腳了。
“借我塊刀片。”常胥看着齊斯道,他頓了頓,補充,“我練過,武器給我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瞧不起誰呢?齊斯掀了掀眼皮,無聲地表示拒絕。
然後他想起常胥徒手碾碎骷髏、踩扁娃娃的場景,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瘦削修長的身板……
好吧,看上去確實不太能打。
“我覺得比起你,我更需要武器防身。”齊斯說着,從手環中抽出刀片夾在指間,後退半步,示意常胥打頭陣。
武力型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常胥掃了他兩眼,不置可否,撩開樓梯兩側的藤蔓,走在前方。
齊斯落後半步跟上,剛好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距離。
經過先前一系列事,兩人之間的信任可以說是岌岌可危了。
本來在詭異遊戲的養蠱式機制下,玩家之間就沒有多少信任可言,齊斯和常胥能夠達成短暫的合作,不過是各取所需。
常胥因爲沈明的死,遭遇信任危機,難以尋找同伴,而獨自探索三樓很容易身陷險境,呼告無救。
齊斯對詭異遊戲瞭解不深,武力值更是堪憂,十分需要一個能打的同伴在探索中當墊背,剛好又願意承擔一些風險。
在對三樓的探索中,兩人會是最合適的搭檔。
而現在,探索結束了,合作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再加上齊斯直接坦言,自己在多個關鍵信息點上有所隱瞞……
常胥雖然遲鈍,但並不愚蠢。他漸漸回過味來,最開始他成爲衆矢之的,好像也有齊斯用言語引導其他玩家思維的影子……
此刻,他已經給齊斯打上了“不是好人”的標籤:這個副本就算了,以後要是再遇到,絕對不能信此人一個字!
樓梯不長,哪怕有藤蔓的阻攔,走起來依舊不算麻煩。
轉過拐角,便能看到二樓的情景,與草木瘋長的三樓不同,二樓的廊道間乾乾淨淨,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不知是常胥的腳步慢下來了還是什麼別的緣故,齊斯和他的距離越來越近,只差半個臺階,是一擡手就能觸碰到的距離。
“常胥!齊斯!葉子要殺我,救救我……”
藤蔓的掩映後,鄒豔的白色風衣被紅褐色的血漬沾滿,她驚慌失措地向樓梯口跑來,聲音悽慘。
齊斯的目光落在她藏在身後的右手上,哂笑一聲,話音含諷帶刺:“葉子不是已經被你殺了嗎?這是鬧哪一齣?冤魂索命麼?”
這話說得自然隨意,好像說話者當時就在現場目睹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鄒豔肉眼可見地愣了愣,但只有一秒,便收了臉上的驚慌。
她沒有爭辯,平靜的面色下是亙古不化的冷漠。她緩緩垂下右手,密密麻麻的藤蔓從手臂的血管中迸射而出。
“抱歉啊,我瞎猜的,沒想到伱自爆了。”齊斯見狀,臉上笑容不減,竟然幽幽唸誦起了他那份線索中的四行詩,“我的胸膛腐朽,血肉鋪展在地,玫瑰棲居於此,明日共我長存……”
他如同豁然開朗,粲然展顏:“原來我那四行詩是這個意思啊,多謝你幫我試驗了……”
鄒豔依舊沒有說話,她在剎那間迸發出不屬於人類的速度,幾步便衝到樓梯口,向齊斯擡起右手。
常胥早在鄒豔現身的剎那就繃緊了身子,在齊斯說出那番話後,立刻握緊拳頭,蓄勢待發。
他從小就與旁人不同,天生能剋制某些詭異,那些人也一直有意將他培養成應對詭異的機器。
哪怕鄒豔已經掌握了這個副本中部分詭異的力量,他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動作先於思維做出反應,常胥蹬地借力,向前俯衝。
下一秒,他就感到後脖頸處一涼,接着是無比鮮明的刀割的疼痛,從動脈處一字劃開,幾乎將他撕裂……
瞳孔放大又縮小,常胥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方纔發生了什麼。
溫熱的血液噴濺,將脖頸和衣領浸溼,緊隨着的卻是如墜冰窖的冷。
生命流逝的冰寒浸漬全身,死亡步步緊逼,結局難以逆轉……
散亂的意識中,常胥聽到了齊斯含笑的聲音:“不愧是練家子,大動脈長得比普通人明顯多了。”
那聲音太過雲淡風輕,令他心驚。他無力地跪倒在地,吃力地回頭。
昏暗的光線間,青年的白襯衫上濺了新鮮的血液。
殺人者用手指輕柔地揩去刀片側面的血跡,笑容愈發無辜無害,彷彿方纔動手的另有其人:“抱歉啊,常哥,得麻煩你先死一次了。”
他頓了頓,用說笑的語氣道:“不過考慮到等會兒你大概率不會記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長篇大論的道歉詞我就不說了。”
依舊是這無聊得令人髮指的幽默感……
常胥不知自己該生出什麼樣的情緒,憤怒,還是不甘?
他此刻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催他沉眠的疲憊,他又看了齊斯一眼,終究像被抽乾所有氣力一樣,頭顱下垂,閉上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