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依然是秒接電話,就像是一臺隨時待命的機器。
電話接通之後,寧秋水仍然是開門見山:
“喂,趙二,問你個事……你那件裹屍布,我能穿麼?”
聽到寧秋水這麼突兀的詢問,趙二愣住了好一會兒,表情略顯古怪:
“怎麼,你也想體驗一下當守門人的感覺?”
寧秋水:
“我要去鬼鎮。”
聽到這兒,趙二立刻就知道寧秋水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了,他思索了一下,說道:
“那件裹屍布是一件很厲害的『穢物』,但只有一次使用機會。”
“它的確可以讓普通的厲鬼感到恐懼,也能幫助你稍微抵禦一下鬼物的攻擊,但它雖然攻擊性很強,可守護效果卻不好,如果你真的遇見了特別危險的鬼……下場不用我多說。”
寧秋水點頭:
“好!”
掛斷了電話,寧秋水拿出了趙二給他的那件裹屍布,也顧不得噁心,直接穿在了身上,然後外面又套了一件外套,緊接着他又給劉承峰打了個電話。
“喂,小哥,怎麼了?”
“大鬍子,有沒有鎮邪用的符紙?”
“啊?咋了小哥,你家裡又鬧鬼了?”
“沒,我要去一趟鳥山鎮。”
“嘶……小哥,你最近啥情況,咋動不動就要往那個地方跑?”
“要處理一點私事。”
劉承峰聞言也沒有再繼續詢問了,他讓寧秋水直接來龍虎山的白玉觀內找他。
寧秋水跟白瀟瀟打了聲招呼,先打車到了迷迭香,然後開着白瀟瀟的車去了龍虎山,拿到了劉承峰爲他準備的三張符紙。
“小哥,這三張符我用三種不同顏色的錦囊給你包起來了……”
劉承峰囑咐道。
寧秋水望着手裡的紅、黃、藍三種顏色的錦囊,道:
“它們功效有什麼不同?”
劉承峰先是愣住一下,隨後道:
“功效是一樣的。”
“那爲什麼用三種顏色的錦囊裝着?”
“因爲好看啊。”
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後寧秋水搖了搖頭。
他已經漸漸習慣了,劉承峰這傢伙有時候腦回路跟正常人是不大一樣。
“好吧……不過只有三張嗎?”
“大鬍子你作爲這裡的話事人,難道沒存貨?”
此去兇險異常,寧秋水想要準備得更加充分些,奈何劉承峰露出了一個苦笑,對着他說道:
“小哥,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符』的,就這三張,還是我跟老君爺求來的,要不然你根本用不了。”
寧秋水嘆了口氣。
“好吧,多謝你了。”
劉承峰擺手。
“沒事,小哥你你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觀裡有事,暫時脫不開身,這次就不陪你了。”
寧秋水點點頭,告別了劉承峰,轉身下山去了。
去往鬼鎮是根本打不到車的,關於鬼鎮的傳聞太多,司機們根本不敢去,所以只能自己開車去。
天上還下着小雨。
寧秋水終於開車來到了鳥山鎮的入口處,望着外面被撞倒的那棵小樹,心裡莫名感慨了一句。
上一次他來的時候,還是跟劉承峰一起,雖然鬼鎮陰森,但好歹有個值得信賴的夥伴,而這一次……卻只有他一人。
車窗外,朦朧小雨中樹木荒草張牙舞爪,破舊樓房皆如腐爛頭顱,癱倒在這座死亡之鎮中。
車子孤獨地穿行在泥濘街道上,寧秋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但凡看見黑影,他就會立刻停車,拿出銅錢。
雖然在這座小鎮裡,銅錢的用處已經不大了。
銅錢眼的背後,到處都瀰漫着詭異的腥紅,這意味着他周圍的所有地方都不是安全的。
一個人在森冷的雨夜來到這裡,沒有極強的心理素質,根本待不了多久就會被逼瘋,寧秋水的車在車道上行駛了沒一會兒,忽然看見了迎面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而來。
他的心臟忽地一緊,立刻靠邊停車熄燈。
那是一輛公交車。
車身殘破不已,似乎經歷過劇烈的撞擊,公交車的車燈徹底破碎,卻依然射出了近光燈。
只不過,這燈光……是死灰色的。
擦身而過的時候,寧秋水手裡緊緊攥着一張符紙,看見公交車上的乘客們全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臉色慘白。
它們之中一些人血肉模糊,臉皮掉了大片,一些人則身軀殘缺,能看見森白的骨頭和內臟。
路過寧秋水身旁的時候,它們同一時間『唰』的一下轉過了頭,用那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寧秋水!
饒是寧秋水心理素質遠超常人,在被這麼多道可怕的目光注視下,也感覺到了頭皮發麻,腎上腺素飆升!
好在公交車並沒有停下的意思,這些鬼雖然恐怖,但它們無法離開公交車,最終和緩緩行駛的公交車一同消失在了雨霧深處……
公交車走後,寧秋水才稍微鬆了口氣,他正要啓動車輛繼續朝着目的地行駛,可目光掠過頭頂的後視鏡時,身體卻猛地僵住了。
一個渾身肌膚慘白如紙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出現在了他車子的後座上!
女人渾身溼漉漉的,黑色的頭髮遮住了臉,雖然是坐在車裡,可卻撐着一把殘破不堪的雨傘。
見到它的一瞬間,寧秋水第一反應就想要拿出符紙貼在對方的腦門兒上!
握着方向盤的手心開始滲出汗水。
寧秋水到底沒有做出一些突兀的行爲,而是深吸一口氣,如常掛擋,緩緩在道路上行駛起來……
“姑娘,你要去哪兒?”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
後座的女人沒有說話。
它只是坐在那個地方,手上撐着傘,穿着一套黑色的職業包臀裙。
它那套衣服很奇怪,不太像是正常職場的職裝。
雖然女人沒說話,但寧秋水能夠感覺到,它正隔着頭髮在冷冷地注視着自己。
這種如芒在背的恐怖感覺能把人逼瘋。
尤其是……寧秋水這樣對於危險極度敏感的殺手!
雖然他已經在極力壓制,可握着方向盤的手還是忍不住輕輕地抽搐着。
“姑娘,您要去哪兒?”
“我送你。”
寧秋水眼皮微微一挑,再一次問出了這句話。
可身後的女人……依然沒有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