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木和房檐上的積雪被震落,遠處凍結的湖面似乎碎裂出了條條縫隙。
火藥味和怒火混在一起,男人的目光穿透煙塵和風雪,退出彈殼,向前邁步的同時完成裝彈。
“滾出去,從我家裡滾出去!”
發熱的槍管,融化了飄進屋內的落雪,男人守在窗口,如同憤怒的雄獅。
被凍僵的臉終究是沒有靠近,它們朝着地方地方爬去,四散在莊園外牆上。
“我告訴過你們不要拉開窗戶,你們爲什麼就是不聽話呢?”男人沒有開第二槍,莊園內似乎彈藥有限,每一槍都無比珍貴。
旁邊的高命也看出了端詳,在這個中層噩夢裡槍械和子彈應該有其他的寓意。
“不是我乾的,是傻子不聽話。”徐德一把傻子推了出來。
茫然的傻子好像被槍聲嚇壞了,他高瘦的身體躲在高命背後。
“你不可能平白無故去拉開窗戶。”高命將傻子帶到了一邊:“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我聽見妹妹在叫我的名字,妹妹好像在外面。”傻子扳着手指:“槍響後又聽不到了,又聽不到了!”
“彆着急,你聽到的聲音是登山隊員模仿的嗎?”高命想到了一個可能。
“不是,妹妹的聲音在莊園外面,在那邊!”傻子指着窗外,指向了冰封的東湖。
“這傻子腦子是真有問題。”徐德一被嚇尿了,看見傻子就生氣,根本沒在意傻子說的話。
高命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在拿出血肉巨樹的種子時,也產生了某種感應,那種感應同樣來自東湖的方向,東湖下面似乎可以連接其他的夢境,又好像隱藏着某條特殊的通道。
回想剛纔那些登山者的模樣,高命記得對方身上除了登山用的繩索外,還有被凍住的水草。
“那羣登山者是死在了雪山裡,爲什麼身上會有水草?它們會回莊園,難道也是因爲東湖?”高命擡起手,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魚腥味和腐臭味涌入鼻腔。
剛纔他在開2009房間門的時候,難以避免的觸碰到了沾滿水漬和泥濘的門把手,那些東西可能是“雪人”留下的。
“魚腥味和腐臭味,如此推測那個雪人也來自東湖?”高命現在真的對東湖好奇起來了。
“住在2001房間的女房客呢?她不是跟你們一起來的嗎?”男人站在窗戶旁邊,眉頭緊皺,他彷彿在高命幾人身上看到了那羣登山客的身影,不管自己再怎麼勸導,他們依舊會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死亡,又會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回來,將這裡變得更加危險:“那個女人呢!”
“不知道,但窗戶並不是她弄破的。”高命將白天發生的事情又給男人說了一遍。
徐德一也想辦法岔開話題:“現在最危險的不是那些登山客,而是雪人已經進入了莊園。”
“去雜物間拿工具,封死缺口。”男人給徐德一下達了任務,但徐德一是真不敢一個人在莊園裡走動,可憐兮兮的看向了高命。
“你一個人去,其他人去堵住2009房間的門!”男人將衣櫃推到了窗戶缺口,高命和傻子跑向2009房間。
外面已經鬧翻天了,2004房間裡的三人小隊卻沒有一點動靜,他們好像全部睡死過去了,又或者他們此時並不在房間當中。
回到2009房間門口,高命讓傻子後退,他打開門鎖後,一腳將門板踹開。
淡淡的臭味飄進鼻腔,高命皺眉看着屋內,房間裡很冷,似乎比莊園外面溫度還低,地面上滿是水漬,牀單和被子也溼了,天花板好像也在往下滲水。
“雪人不見了?”
不敢進入屋內,高命只是將煤油燈放在門前,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火光晃動,將高命和傻子的身影拉扯的變形,扭曲的身影當中好像夾雜着什麼,它們在相互纏繞。
“如果我今晚沒有去找屋主人,而是留在2009房間裡會看到什麼?雪人趴在鎖眼上窺視完每一個房間後,爲什麼最後會選擇2009房間?這個屋子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高命站在走廊上,腦中滿是疑惑:“雪人知道地窖的位置,對莊園內部十分熟悉,難道是因因爲它竊取了失蹤弟弟的記憶?還是說雪人就是弟弟?”
死而復生的登山客們和嘴染鮮血的雪人都出現了,男人的故事一一應驗,莊園內的氛圍愈發恐怖。
沒有進入房間,高命和傻子就守在門口,直到窗外泛起微弱的光,天亮了。
渾身痠痛,傻子活動着手臂,又捶打了幾下自己的腦袋。
旁邊的高命早早吹滅了油燈,精神狀態也不太好。
走廊另一邊,徐德一裹着被子在走廊裡熟睡,男人修補好了2001的窗戶,抱着槍坐在牀上。
“嘭!嘭!嘭!”
沉重的敲門聲從樓下傳來,幾人好像驚弓之鳥,肌肉瞬間緊繃,一個個如臨大敵。
“誰!”男人跑到走廊上,用槍指着莊園一樓的厚重木門,大聲喊道。
“是我,白凰。”女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高命和傻子趕緊過去將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頭髮上滿是冰凌,身上落滿雪花的白凰彷彿一個雪怪站在外面。
“別給她開門!”男人十分警惕:“她或許已經不是你們的同伴了!現在太陽還未完全升起,這有可能是那些怪物的僞裝!”
“你們信他,還是信我。”白凰臉部皮膚被凍裂,整體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暗紫色,好像正在逐步腐爛的屍體,她依舊穿着那件單薄的衣服,雙手插在口袋裡,好像抓着什麼東西。
“昨晚你沒有在莊園裡?一直在外面?”
“我有了很重要的發現。”白凰仰起頭,通過房門打開的那條縫隙看向屋主人:“但現在不能告訴你們。”
“跟屋主人有關?”高命壓低了聲音。
“你以爲他真是屋主人嗎?”白凰的抖落身上的積雪和碎冰:“莊園裡那些活人,失蹤的失蹤,遇害的遇害,除了他,你們還見到過其他人嗎?是非黑白,全部由他說了算。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