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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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憩了片刻,小鄒氏身邊的大丫鬟含玉便來了。

“晚飯已經備好了,夫人命奴婢請太太和少爺小姐一起過去。”含玉笑意盈盈,目光在掠過許徵清俊的臉孔時,不自覺的頓了一頓。

許徵扭頭和許瑾瑜說話,並未留意。

許瑾瑜不動聲色的瞄了含玉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隨着鄒氏和許徵一起去了汀蘭院。

小鄒氏重新梳洗,又換了套衣裙。精心妝點過的臉龐嬌豔嫵媚。站在小鄒氏身側的少女自然就是紀妤了。

紀妤今年十三歲,個頭生的高挑,和許瑾瑜相若。

紀妤沒有完全承襲小鄒氏的美貌,容貌更肖似威寧侯紀弘。生的濃眉大眼十分俏麗,有幾分女兒家少見的英氣和高傲。

紀妤對給遠道而來的姨母一家接風興致缺缺,眼底浮着些微的不耐和不情願,襝衽行禮的動作都顯得敷衍:“妤兒見過姨母。”

她表現的這麼明顯,讓人想裝着看不出來都不行。

鄒氏心中暗暗尷尬難堪,面上卻不便流露出來,笑着誇讚了紀妤幾句:“妤兒生的一副好相貌,英姿勃勃。”

殊不知紀妤生平最不喜別人誇她英氣。正值妙齡的姑娘家,更樂意聽別人讚自己美貌多才。英氣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側面說她不夠溫柔美麗麼?

紀妤冷了臉,將頭扭到了一邊去。

鄒氏笑容僵住了。

許徵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暗暗握了握拳頭。

許瑾瑜倒是半點不意外。紀妤自幼被小鄒氏慣着,眼高於頂性情驕縱,心中的輕視和不喜都放在臉上。卻也沒什麼城府,最好應付。

“妤兒,你姨母和你說話,瞧瞧你什麼樣子。”小鄒氏故作不快的數落紀妤:“還不快些給你姨母陪個不是。”

鄒氏打起精神笑道:“是我剛纔說話不妥,怪不得妤兒不高興。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我不知道挑着優點誇,只說什麼英氣,是我該向妤兒陪個不是纔對。”

鄒氏的話說到這份上,紀妤若是再撂臉子可就說不過去了。

紀妤不怎麼情願地轉過頭:“姨母可別這麼說,是妤兒不懂事。”

一直靜默不語的許瑾瑜忽的笑着走上前來,親熱的拉起紀妤的手:“妤表妹性情直率,快人快語,我心中一見就十分歡喜呢!說起來,我們兩個也是有緣分。我閨名的最後一個字,和妤表妹的閨名是諧音,叫起來倒像是一個人。”

瑜和妤,確實同音。

看着娉婷玉立美麗溫婉笑顏如花的許瑾瑜,紀妤心中騰騰昇起一股嫉火,皮笑肉不笑的應道:“諧音倒也無妨。下人們叫我三小姐,叫你表小姐,絕不會混淆的。”

此言一出,連小鄒氏也忍不住皺了皺眉,警告的瞪了紀妤一眼。

遠來是客,這樣說話顯得氣量狹窄,半點閨閣千金的風度都沒有。

許瑾瑜半點都沒惱,甚至對小鄒氏笑了笑:“妤表妹還小,說話難免有些疏漏的地方,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姨母也別怪妤表妹了。”又轉頭對紀妤笑道:“你以後就叫我一聲瑾表姐好了。我自幼就盼着有個妹妹,如今可算是如願了。”

許瑾瑜的寬容大度,愈發襯托出紀妤的驕縱無禮。

這一次,就連小鄒氏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了。

誰要當你的妹妹!

紀妤正要脫口而出,被小鄒氏瞪了回來,悻悻的叫了聲瑾表姐。心中憋悶不已。

許瑾瑜瞄着紀妤懊惱不快的表情,脣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前世寄住在威寧侯府,她可沒少受紀妤的閒氣。現在的她可不是當年那個軟弱無用的許瑾瑜了。

經歷過慘痛的家破人亡,爲了報仇狠心親手毀掉自己的容顏躲藏在暗處八年,她的心性早已如磐石般堅韌,心思縝密靈活。區區一個紀妤,連對手也算不上。

一直憋着一口氣的許徵,此時才稍稍平了心氣。

寄人籬下有求於人的滋味果然不是好受的。剛纔鄒氏受辱的時候,他幾乎憋不住想發作。幸好妹妹聰慧機靈,不動聲色的羞辱了紀妤,掙回了顏面。

很快,紀二小姐紀妧也來了。

紀妧芳齡十七,一張鵝蛋臉,脣紅齒白,雪膚花容,是個美人。態度淡然中帶着幾分矜持,卻並不失禮。和鄒氏許瑾瑜許徵一一見了禮後,才坐下了。

這纔是真正的名門閨秀風範。哪怕對投奔繼母的許家人心存鄙夷不屑,面上也不肯失半點禮數。

許瑾瑜坐在鄒氏身邊,正對着紀妧。

紀妧出生不久,陳氏就因病去世。小鄒氏過門的時候,紀妧只有兩歲。比起年長懂事的紀嬛紀澤,紀妧對生母的印象並不深刻。不過,這絕不代表紀妧就會將小鄒氏當成親孃。最多維持面子上的禮數,私底下勾心鬥角明爭暗鬥從來沒消停過。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過,紀妧和小鄒氏關係不睦,連帶着看許家人都不順眼。想要暗中拉攏利用紀妧這顆棋子,可得好好謀算一番才行。

許瑾瑜不動聲色的想着,面上一派溫婉可人的微笑。

紀妧偶爾擡頭,正迎上許瑾瑜寧靜的笑顏。

這個許瑾瑜,倒是生的好相貌。

見慣了美麗矜傲的京城貴女的紀妧,也禁不住有些驚豔之感。還有俊秀溫文不卑不亢的許徵,這一雙兄妹俱是人中龍鳳,實在令人難以生出惡感。

安靜地用完飯之後,紀妧率先起身告退:“大嫂這些日子身子愈發虛弱,連飯也吃不下,大哥又不在府裡,我去淺雲居陪一陪大嫂。”

話語聽似平常,細細品味,卻能咂摸出些異樣的意思來。

兒媳重病不起,當婆婆每天只打發身邊的丫鬟去看看,未免太過輕忽不上心了。

小鄒氏被刺了一下,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冷意,口中卻嘆道:“顧氏這一病就是一年多,宮裡的太醫也請來看過了,顧家也幫着請了名醫來診脈。開了這麼多方子,喝了多少名貴的補藥,卻總不見好轉。我心中每每想起此事,便如刀絞一般。”

假惺惺!

許瑾瑜和紀妧同時在心中嗤笑一聲。

小鄒氏巴不得顧氏長病不起纔是真的。

顧氏出身名門,是顧家嫡出的長女,嫁到威寧侯府後是正經的世子妃。爲人寬厚,處事公允,在府中極得人心。只可惜嫁來七八年了,未曾生過一子半女。

前年顧氏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府中上下人人爲之雀躍歡喜。卻在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受驚重重摔了一跤,當時便肚痛不止血流如注。孩子沒保住,是一個已經成了形的男嬰。顧氏的身子徹底傷了元氣,又傷心過度,之後一直纏綿病榻。

翻過這個年頭之後,顧氏身子愈發不好了。每日進食愈來愈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顧氏即將油盡燈枯,說不準哪一天就閉眼走了。

小鄒氏平日裡不聞不問,極少到淺雲居探望。

紀妧早就心中不滿,軟中帶刺的譏諷一兩句是常有的事。聽了小鄒氏的話,紀妧故作關切的說道:“大嫂生病也不是一兩日了。母親就算再心疼大嫂,也萬萬不能傷了自己的身子。這府裡的事情全靠母親撐着,若是母親一急之下病倒了,府中上下一百多口人可怎麼辦纔好?”

看似關切,實則暗藏譏諷。

饒是小鄒氏城府深臉皮厚,臉上也有些火辣辣的,心中咬牙暗恨不已。

這個紀妧,簡直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這些年來,她明裡暗裡下了不少功夫。本以爲自幼喪母的紀妧最好對付。沒想到紀妧根本沒把她這個繼母放在眼裡。

紀妧的親事是威寧侯親自定下的。她沒機會插手,也就沒了拿捏紀妧的機會。

許瑾瑜在一旁冷眼旁觀,心中十分解氣。

以前她被小鄒氏矇蔽,只覺得紀妧伶牙俐齒極爲難纏,恨不得避而遠之。現在看紀妧倒是順眼多了。

紀妤和紀妧素來不睦,聽着紀妧句句帶着譏諷,心中火氣嗖嗖地涌了上來,面色不善地張口說道:“二姐,你要去陪大嫂只管去,又沒人攔着你。何必句句夾槍帶棒針對我娘?”

紀妧臉上的錯愕和委屈恰到好處:“三妹說這話可真是冤枉我了。母親如此關心大嫂,我也是擔心母親因此憂慮過度,所以才勸了母親幾句。怎麼到了三妹口中,就變成夾槍帶棒針對母親了?”

紀妤啞口無言。

大獲全勝的紀妧出了心中一口悶氣,這才優雅的退下了。

被紀妧這般落了顏面,小鄒氏心中十分窩火。更懊惱的是當着鄒氏母子三人的面丟了臉!

鄒氏善解人意的扯開了話題:“我今日纔到侯府,還未曾見過世子妃。明天我領着徵兒和瑾娘一起去淺雲居探望。”

小鄒氏定定神應道:“也好,明天早飯過後,我領着你們一起去淺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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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鄒氏和顧氏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大家可以猜一猜,如果有人猜中,我就加更一章o(n_n)o,哈哈,打賭肯定沒人猜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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